黑風繚繞,劫火熊熊!
那風火大手擊穿重雲,烏星迸濺猶如火雨落下,罡風席捲頃刻引動風暴,剎那劫氣瀰漫滿間。
一時之間,不知多少人微微變色,那大手覆蓋不過千里,卻仿佛將整片天穹都按落下來,要將天地俱數化作終末之景!
「如此神通?」親身目睹此景,血陽真人心中不由微微一震,「此人與令真子鬥法,竟然還有留手。」
實在的說,太冥祖師的謀劃就連魔道一殿二部都是倉促得知,因此即使以血陽真人的身份,對先天魔宗、太一門這些未來的『盟友』,也知之不多。
他單知厄聖樊此人,乃是先天魔宗最瘋狂,也最驚艷的劫子,修道年歲尚不足兩千就接連渡過風火大劫,與他這等萬餘載修行的真人平起平坐。
可如今看來,此人的道行之高還遠遠不止於此,實在令人不得不心生忌憚。
不過再高的神通,也不可能與陽真高人比肩,此子究竟是自尋死路,還是另有謀算……
時間仿佛凝滯了,血陽真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抱著何種期望,注目著風火大手一往無前,毫無畏懼地結出法印,悍然朝真池山深處一擊!
出乎預料的是,沒有傳來任何轟鳴炸響,亦沒有迎來任何反擊,那風火大手竟就停住了去勢,懸停著,似乎失去了動彈的能力。
下一瞬,忽然空間塌陷,將風火大手撕成粉碎,黑風劫火瞬間爆發,然而沒有逃逸出哪怕一絲一毫,卻隨著塌陷的空間朝里一縮,飛快化作一點,再轉瞬便徹底泯滅。
「鈞理真人!」血陽真人目光一縮,他知曉泯滅厄聖樊風火大手的,不是任何一種道術,而是對空間變化極致的支配,而這,正是陽真高人的道行體現!
坐鎮真池山深處的那一位陽真祖師,終究還是出手破去了厄聖樊的神通。
伴隨風火大手的破滅,天地之間更是倏然一靜,任何混亂元氣、靈機暴動都瞬間平息,而且無論太乙門人還是劫掠修士,都再不能引動一分一毫。
這位陽真高人一念之間,便奪走了在場所有真修對天地元氣的所有掌控。
不僅如此,下一剎那,十方便有無數光華自虛無之中生出,無比恐怖的威勢在每一道光華之中醞釀出來,更是隱隱鎖定了每一位劫掠修士的氣機——
包括血陽真人!
這位陽真高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要以雷霆手段,瞬間肅清每一位來犯之人,無論外來賊子,還是門中叛徒!
此時此刻,血陽真人也如每一位劫掠修士一般,齊齊變了面色。
陽真道人與未曾渡盡三災的元神真人,已幾乎不是一種概念,就算他已渡過兩次災劫,也沒有信心能抵擋得住這雷霆一擊,即使能夠逃出生天,後果也不是他願意承受的。
與其拼死一搏,不如保全性命,保全自己苦苦修持而來的道行,血陽真人當機立斷,激發了某一道符籙,在剎那之間,與自己耗費許多心血才祭煉出來的替命之身交換了『元神』。
但血陽真人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的下一時刻,雲天之上倏然傳來一聲長笑,伴隨此聲,一柄虛幻無形的魔劍從天而降。
若是許莊身在此處,定馬上便能分辨,這正是他曾見天魔子施展過,甚至親身感受過的先天魔宗無上道術,天上魔意劍!
不過這一劍,與天魔子豈只是他天壤之別?凡見此劍落下者,無不心煩意亂,心性稍有不堅者,更覺似有無窮天魔撲面殺來,霎時邪念滋長,陰魔叢生。
好在只一轉眼,天上魔意劍便穿過重重空間,殺入了真池山的深處。
轟隆!
真池山中,自然沒有傳來絲毫動靜,但天中的無數道白光卻是砰然爆發,瞬間席捲十方,全然不分敵我。
不過也正是這一剎那,許多人都愕然發覺,那死死鎖定著自身的氣機,已然消失不見,因此這不分敵我,席捲十方的攻勢,反而使不少能人逃出生天!
顯然,真池山深處的鈞理真人在這一記天上魔意劍下,並沒能保持從容,連對天地元氣,都失去了把控。
即使是突然襲擊,但能傷及陽真道人,顯然也是同等道行,原來先天魔宗早便已有高人埋伏在此,等待著鈞理真人出手的剎那時機!
「成了麼?」天中青白焰光閃過,厄聖樊現出身形,死死盯著下方,不禁自言一聲。
再一轉瞬,便有一道聲線傳入他的心中:「走!鈞理老道踏入陽真數萬年,非同小可,和他斗將起來,我也護你不住。」
厄聖樊眉頭微微一皺,不過伴隨此聲傳來,真池山中轟然一震,無數靈光自里飛出,有的在空中盤旋,霎時化靈成真,凝砂似雪,顯現出不次太乙仙真的玄妙;有的瞬間尋准方向,逃也似疾速飛馳離去,顯現出不同尋常的靈性……
那聲線雖未言明,此情此景卻顯然宣示了真池山徹底告破!
「成了!」厄聖樊眉頭一展,唇角露出一絲陰沉的笑意,目光似鷹隼般在空中一掃而過,很快鎖定了六道平平無奇的靈光。
這六道靈光,初瞧沒有什麼奇特之處,不過互相旋繞著朝真池山外逃逸而去,在逃出真池山的靈光之中,顯得猶為普通,速度也絕稱不上快。
但就在厄聖樊目光捕捉到它們之時,這六道靈光仿佛感到了危機,頓時顯露驚人的靈性,紛紛現出湛湛神華,剎時之間速度激增,朝外飛逃而去。
「真池山,果真藏有此物!」厄聖樊目光之中,陡然爆發出神芒,將大袖一甩,瞬間足踏焰光疾追而去。
轟隆!
厄聖樊離去未久,真池山赫然傾塌,一尊頂天立地的法相驟然立起,額心法目一張,萬千神華射入每一處微小、隱匿的空間之中。
無論何種結果,陽真道人交手,定會給東天界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痕……
——
話分兩頭。
缺德道人、積德道人在血陽真人的威逼之下,終究沒有選擇妥協。
好在血陽真人出手雖然突兀,缺德道人業已做足了準備,畢竟他如今也是已渡過了災劫的道行,雖然不擅鬥法,但腳底抹油的本事,卻是十分精通。
「如此算來,道爺已接連從厄聖樊和血陽手底溜過,二劫元神真人,也不是十分了得。」
酒仙葫蘆躍出虛空,缺德道人咧嘴一笑,儘管此時此刻,他面色灰白,慶雲之上,更有一抹猩紅,仍然侵蝕不止。
「……」相比較他,積德道人狀況更差,面色沉重,問道:「血陽可追上來了?」
缺德道人搖了搖頭,卻沒給積德道人鬆一口氣的時間,說道:「血陽沒追上來,焱赤卻還追在後頭。」
「焱赤?」積德道人目光微沉,說道:「此人雖是散數,卻也渡過了一次災劫,你我元神受創,恐怕仍然不是對手。」
「道爺從不好勇鬥狠。」缺德道人回了一聲,心裡又暗道:「何況以道爺傷勢,也絕鬥不過。」
「如今局勢,恐怕無處可逃……」積德道人說話間,指間已掐起了算決,缺德道人卻忽然道:「不要妄動道術,免得傷勢更重。」
不待積德道人再問,他又道:「我有主意。」
危機時刻,這位吊兒郎當的道人,還是顯露出了卜天齋主的風範,駕馭著酒仙葫蘆在空中疾馳,還要經繞太過混亂的戰場,時不時還往虛空之中穿行,一時竟真沒叫赤河部的焱赤追了上來。
不多時,忽聞一道萬聲重疊的錚鳴,缺德道人頓時精神一振,喝道:「找到了!」
「青元子?」聽聞此聲,積德道人亦是提起幾分精神,他卻知曉這位好友之能,對付一位散數真修確實不在話下。
不過兩人闖過一重風暴,去勢卻是倏然一止。
他們確實尋到了青元子不錯,不僅青元子在此,許莊、鍾神秀也俱在此處,但令兩人心中一涼的是,這三人的形勢瞧去並不太妙。
天中!萬道青縷錚鳴,交織羅網,這正是青元子的招牌劍術,配合他每一道都堪比法寶飛劍殺力的青縷劍,齊齊飛斬下來,即使星辰也能攪成屑粉。
然而此時此刻,卻有一道凌厲颶風,在羅網之中,來去自如,而且攻勢兇猛,道術狠戾,竟在青元子已布下的主場之中,死死占據了上風。
而許莊、鍾神秀,卻已被數道旋游遁光圍在其中,只觀氣息便知,顯然俱是魔道真修。
「彼其……」缺德道人頓了頓,罵道:「壞也,道爺憂心傷勢加重,少了掐算這一節,尋找幫手不成,恐怕還要害了友人。」
「事已至此。」積德道人不是抱怨性子,當即道:「先助鍾、許兩位小友脫困,再群起逼退了那一劫元神真人,或許還可一起脫身。」
其實此時此刻,扭頭就走或許是更好的選擇,但缺德道人吐了口唾沫,卻毅然道:「我來,媽的……」
他話未出口,卻忽然見到包圍之中,鍾許二人似乎留意到了兩人到來,竟然還有閒暇投來目光,而且全然不似身陷重圍,居然叫缺德道人瞧出一分泰然。
「道爺興許忘了,這兩個小子可不是尋常人物……」缺德道人自言一聲,下一瞬間,鍾許二人倏然動作!
只見許莊率先暴起,長聲一嘯,頂上慶雲忽然傳出一聲震天動地的轟響,旋即一道純白炁流捲起數千丈高,攪得風起雲動,下一剎那便有一股無形大力降下,朝四方覆去,將兩人圍在其中的五道遁光頓時齊齊一滯。
禁天鎖地!許莊以一己之神通,竟然將數名魔道真修全數禁住身形,這忽如其來的爆發,顯然出乎了任何人的預料,以至於這一瞬間,竟沒有人掙脫開來。
但可惜的是,已沒有下一瞬間,伴隨許莊禁天鎖地,太乙虹光劍迸射而出,瞬間斬在一人身上,辟反太初毫無顧忌的施展出來,一劍不知將此人多少年道行滅去形質,更無力能從禁天鎖地之中逃脫。
也正因此,他已正式落入必死之局,太乙虹光劍殺穿了他元神,全然不知停歇,劍光旋繞其身,須臾之間萬千道斬擊同時落下,至極至剛的飛劍殺力瞬間將其元炁俱數泯滅。
而幾乎與此同時,鍾神秀面上沒有顯露絲毫訝然,雙手齊齊在胸前結出兩個不同雷印,一者朝天,一者指下,旋即慶雲之上,竟然同時運煉出兩道雷光,一者紫霄神雷,一者小崩滅術,觀其聲勢煊赫,便知這絕不是隨手拈來——
在同一時刻運煉兩門道術,對於元神真人而言絕不是難事,但若兩門道術,皆是全力施展,那便不是相同概念,甚至與施展神通者道行、天賦都已無相關,定是有著不為外人所知的秘法才能做到。
這樣的法門,倒也並不是無比罕見,只是它已迥異尋常道術之理,通常而言,並不是鬥法之時的絕佳選擇,甚至有可能傷及本身。
不過鍾神秀同時將兩門道術施展開來,卻是顯得輕鬆寫意,只是雷印分出,朝兩方一指,紫霄神雷與小崩滅術便齊齊落在兩名被許莊禁住身形的魔修身上,頓時爆發出超乎想像的威能,將此二人一一泯滅。
「彼其娘之。」缺德道人忽將先前咽入了腹中的粗鄙之語吐了出來,憤憤罵道:「旁門真人不值一提,元神真人也不值錢嗎,叫這兩個小子捏雞仔一樣屠殺!」
方才鍾許二人忽然暴起,一個回合,一剎那間,便將一位元神、兩名散數斬殺,這是初成元神之人麼?
然而這還沒完,太乙虹光劍斬殺一人,鍾神秀同時泯滅兩人,許莊立生輕鬆之感,法訣一變,頓時無形大力重重碾至,剩餘兩名敵手奮力掙脫之勢頓時為之一止。
許莊以《太素一炁經》煉就的太素元神豈是等閒,更不必提及什麼無上根基。
少去三名敵手分薄了禁天鎖地之力,餘下兩人已如掌中之物,再無絲毫脫身的可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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