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從上品金丹開始 第八十八章 非我所願

    送走步劍師之後,許莊有些許煩亂,乾脆讓童子閉上大門,不再見客,回到了靜室之中,便將所有雜念斬之一空,專心修行起來。

    煉成金汞之後,許莊修行進境飛快,又煉化了冰極元精,不過半年的修行下來,神與氣合已經初見成效,丹力,法力運使之間靈動許多。

    以許莊自身估計,若不計道術修行,他還真差不多能在三十年左右煉成元嬰。

    他如今道術修行也不算慢,五行遁法,千鈞法炁等離修行到六重境界也不過臨門一腳,虛形玄造化龍道術是他所創,更是一日千里……

    若修行《陰陽參合道》效果喜人,三十年內煉成元嬰,似乎確實不是空談。

    想到此處,許莊腦中又冒出步劍師的模樣來,自那日離去之後,直到三日之前,步劍師才傳來符信,讓他儘快作出決定。

    許莊並不是真的十分糾結之人,也非真箇無情無欲,只是從心之中,這樣的方式非他所願。

    但毫無疑問,和與世家牽連相比,與步劍師共參陰陽完全是更佳之選,否則他便是一口回絕,而非再做考量了。

    事實上,許莊半年閉關以來,再沒開府迎客,與世家往來,心底顯然已經傾向了應下步劍師的選擇。

    「既然已不欲他選,還是儘早答覆師姐吧。」許莊下了決定,心下卻不甚輕快,一時更生不起什麼旖旎之感,搖了搖頭,步出靜室,來到大堂之中,恰好見得童子從府外歸來。

    許莊心中一轉,便知道他當是去庶務堂取真傳法物了。

    童子見許莊出關,趕忙上來行禮,稟報道:「老爺,今日小童前去庶務堂,仍無元源玉圭和爐中砂可以兌取。」

    每次去取法物之時,便順帶問詢一番可有元源玉圭與爐中砂,這也是許莊吩咐的事項,半年以來,卻始終沒有消息,童子頗有些揣揣。

    許莊眉梢一挑,心中卻道一聲怪了,這爐中砂是常用之物,當沒有長期或缺的道理。

    許莊自然也沒有怪罪童兒的意思,揮了揮手令其退去,沉吟片刻,便出了洞府,架起遁光徑直到了庶務堂中。

    時光流水,世事變遷,昔日許莊熟悉的朱執事已經辭去了庶務堂之職,似乎領了個閒職,安心教導子女修道去了,如今庶務堂當值的卻是一名姓劉的執事。

    聽得許莊來到的消息,劉執事趕忙出現,將許莊迎到一處偏廳之中,落座後便問起許莊來意。

    許莊也不客套,徑直問道:「我欲煉製法器,需得用到爐中砂一斛,幾番差遣童兒來庶務堂都沒有兌得,是以專程來問一問此事。」

    「哎喲。」劉執事苦著臉道:「如今堂中確實或缺爐中砂許久了,還請許師兄諒解。」

    許莊問道:「爐中砂是常用之物,何以如此緊缺?」

    劉執事苦著臉,左右瞧了瞧,揮退了幾名道童,小聲道:「師兄也知曉,我雲夢澤之中,水氣重,火氣輕,並沒有產出上品辰砂的火脈。」

    「以往門中辰砂,皆由天外開採,以及與外宗貿易而來,後來陳氏與天火楊氏姻親,得贈了兩座火山,辰砂產量甚大,漸漸便包攬了供給辰砂之事。」

    「後來陳氏與天火楊氏鬧得不甚愉快,兩家便一直掰扯,直到前不久正式鬧翻了臉,楊氏竟然突襲奪回了火山砂場……」

    「嗯?」許莊神情一動。

    劉執事輕咳了幾聲,說道:「總之自那以後門中辰砂便一時斷供了,雖然如今門中已經重啟天外砂場和貿易之事,但短時間內仍是十分緊俏。」

    「如今門中爐中砂都被天工殿,丹霞院,方塵院……刮分得一乾二淨,哪裡還有餘下的分配到庶務堂來。」

    「原來如此。」許莊沉吟道:「這卻怪不得劉執事,不過爐中砂確是我所需之物,若日後有份額供給,還請執事為我留意一番。」

    劉執事忙道:「這是應當的。」猶豫片刻,又小心翼翼道:「其實陳氏經營辰砂之事許久,門中當有許多存余,師兄若實在急用,不如……」

    「哦?」許莊瞧了劉執事一眼,忽然問道:「執事是陳氏外戚?」

    劉執事怔了一怔,訕訕應道:「是,內子正是陳氏出身。」又忙解釋道:「師兄切莫誤會,此為小弟一己之見,實因小弟聽說陳氏之中如今有與師兄示好之意,才多此一言。」

    事實上他所言不差,這一年半載之中,許莊確實收到不少陳氏拜帖,信禮,只是一直被許莊置之不理而已。

    許莊沉吟片刻,微笑道:「師弟勿急,汝之建議甚好,我便往陳氏一趟便是。」

    「嗯?」劉執事一愣,便見許莊起身拱了拱手,大步出了庶務堂,化虹而去。

    ——

    陳宗赫急匆匆入了大殿之中,便見陳宗正面沉似水坐在主位之上,幾名兄弟都已各自落位。

    陳宗赫尋了一處坐下,便聽有人道:「奪回了火山砂場,又派人攻打雲砂天池,楊氏未免太過張狂了,真以為能與我陳氏較量麼?」

    另一人冷冷道:「楊老鬼繼承了地火法相,楊懷尊又一向自恃元神有望,楊氏氣焰能不囂張麼。」

    陳宗赫淡淡道:「地火法相又如何,楊老鬼敢以地火法相與我陳氏尋釁,宗門會視之不見麼?至於楊懷尊,我倒想和他較量一下。」

    陳宗赫態度強硬,卻有人憂慮道:「楊氏攻打的都是我陳氏未在門中登冊的產業,宗門未必會搭理此事。」

    有人沉聲道:「地火法相可不是楊氏一家之物,四哥何必憂慮。再說了,楊氏有地火法相,我陳氏便沒有祖師法寶了?」

    那人仍道:「話雖如此,又非什麼事關緊要的基業,實無與楊氏火拼的必要……」

    陳宗赫眉頭一揚,沉聲道:「再無關輕重,也是我陳氏經營已久的產業,豈有輕易讓出去的道理。」

    眾人顯然各持己見,一時間殿中有些紛雜,陳宗正坐在首座之上,一直未有出聲,目光卻忽然落到殿門之外,只見一名侍衛露出半身,輕輕敲擊殿門。

    眾人倏然停了討論,齊齊望去,陳宗正微微皺起眉頭,頷首示意,侍衛便邁步入了殿中,低聲與他耳語。

    陳宗正眉頭展開,低低自語一聲:「許莊……」便一揮手,吩咐道:「請他到泊心船樓,我親自接待。」

    侍衛應道:「是。」趕忙退去,陳宗正便環視一圈,淡淡道:「不過些許蠅頭小利,也值得你們這般上火,都修持到哪去了?」便一揮袖道:「我還有要事處理,門外產業都加派族人,道兵守御,其餘改日再議吧。」

    ——

    許莊隨著侍衛,來到一處碧波漾漾的湖泊之前,穿過廊橋登上湖心的廊橋,直至頂層,侍衛才道:「您請,家主已在裡面等候了。」

    許莊點點頭,獨自走過過道,掀開珠簾,便見裡間已坐了一名五官周正的中年道人,正在斟茶,察覺許莊入內,點頭示意道了聲:「許師弟,請坐。」

    師弟?

    許莊挑了挑眉,拱手道了聲:「陳家主。」也不客氣,便在陳宗正旁邊落座下來。

    陳宗正道:「師弟客氣了,你我同代真傳,互相之間師兄弟稱呼便是。」

    許莊倒非不知道眼前這位陳氏家主也是十二代真傳之一,不過即使同代之間,除了位晉真傳時間相差不遠的幾人,與間隔了幾百上千年年歲的真傳弟子也很難說有什麼師兄弟情分。

    是以陳宗正此言叫許莊有些許訝異,沉吟幾息,才喚了一聲:「陳師兄。」

    陳宗正點了點頭,手中動作不停,將茶斟好推過,也不多言其他,便直白道:「不知師弟今日緣何忽然來訪?」


    許莊早已做了準備,見陳宗正直白髮問,也懶得彎彎繞繞,直道:「我聽聞陳氏族中有爐中砂存余,特來試試能否討要一斛。」

    陳宗正似是有些訝異,到嘴邊的茶盞反挪開了一分,思索幾息,便道:「此小事耳,我吩咐人為師弟準備好便是。」

    說罷輕輕扣了扣桌子,便有一名道童入了裡間,陳宗正吩咐幾句,道童忙領命而去。

    這卻比許莊料想的順利許多,許莊心中急轉幾下,不動神色問道:「今日便特意來訪,卻還有一事,師兄多次遣人往我府中遞交拜帖,請帖,不知盛情所為何事?」

    陳宗正輕輕撫了一把短須,緩緩道:「我想代陳氏支持師弟獲得先天太素境界此開的名額。」

    許莊眉頭一挑,訝道:「不知師兄的條件是?」

    陳宗正微笑道:「我希望能解開陳氏與師弟之間的誤會。」

    「哦?」許莊似笑非笑道:「我與陳氏之間,似乎也說不上是什麼誤會吧。」

    說道此處,許莊雙眼一眯,接著道:「我因此身負魔邪之擾,師兄因此失去弟弟,與妹妹鬩牆,與姻親翻臉,使家族蒙受損失……陳氏與我之間,只是一場誤會麼?」

    陳宗正面色微微一變,放下茶盞,沉默半晌才道:「此為我身為家主教導無方之過。」

    許莊眉頭皺起,他知曉眼前這位陳師兄確非全是違心之言,但其內心之中絕非是如此冷漠絕對的,不由問道:「師兄覺得如此行為值當?」

    陳宗正淡淡道:「我不過引領陳氏走上最正確的道路罷了。」

    最正確的道路嗎?許莊看著眼前這位成嬰已有八百餘年的積年真傳,心中產生了一絲震動。

    這時珠簾捲動,道童端著一斛赤色鮮艷,靈光內蘊的辰砂進了裡間,恭敬放上案幾。

    兩人都沒著急去關注此物,陳宗正似乎片刻之間便恢復了心緒,又問道:「師弟可考慮的如何了?」

    許莊道:「師兄的條件,就僅此而已了?」

    陳宗正肯定道:「僅此而已。」

    毫無疑問,此時一條最正確的道路也出現在了許莊面前,許莊卻輕輕一嘆,答道:「謝師兄好意了。」

    陳宗正眉心一擰,聲音微沉,問道:「師弟的意思是?」

    許莊不緊不慢道:「冰釋前嫌不過小事而已,名額之事便不必了。」

    陳宗正訝道:「師弟如今不是正求入先天太素境界修行麼?」

    許莊倏然起身,大笑道:「昧心承師兄之情,確實是於我最有益的選擇,但卻非我所願。」

    什麼是照見本性?非善性,非惡性,無關正確與否,惟直指本心而已。

    這樣的道理,許多人都懂得,為何許多人都無法真正修持?無它,只因身陷此山之中。

    正確的道路一道道鋪設到了許莊面前,許莊卻產生了疑惑。

    這些選擇,自己為何如此難以抉擇?

    自己唯恐牽扯因果,日後無以回償麼?不是!

    自己唯恐心有所羈,已然斷情絕性麼?不是!

    自己睚眥必報,絕不願與陳氏冰釋前嫌麼?不是!

    自己自覺與陳氏並無太大仇怨,受不得此禮麼?不是!

    一切只因非我所願,不順我心而已。

    不錯,無論什麼利益,因果,都絕沒有我所願重要。

    「我只取這一斛爐中砂,便當冰釋前嫌了,小弟去也。」言罷便將袖一拂,收起爐中砂,略一拱手,大步往外而去。

    「非我所願?」陳宗正怔在原地,卻與許莊無關了。

    出得裡間之後,抬首仰望一片天碧,許莊心中油生開闊之感。

    心中有了定數,往日煩擾一掃而空,許莊猛地一縱,化作虹光沖入雲中,辨明了方向遁去,沒過多久,一柱形如劍鋒一般陡峭的峰頭便映入眼帘。

    「這便是步師姐洞府了。」許莊按停遁光,立在雲頭,不再多做思慮,便彈指飛落一道符書,飄飄落到懸崖絕壁之上,沒入了禁制之中。

    許莊等候了片刻,便見禁制洞開,懸崖上顯露出一扇開啟了的大門,一道劍光拔空而起,須臾便到了許莊身前,顯露出步劍師窈窕的身影。

    「師姐。」許莊微微拱了拱手。

    步劍師指尖卷著一縷鬢髮,點了點頭,清冷道:「師弟可考慮好了。」

    許莊道:「不錯,小弟思量許久,還是決定回絕師姐好意,請師姐見諒。」

    許是許莊的回答與她所想不同,步劍師指尖一緊,將鬢髮繃得筆直,半響才道:「為何?」

    許莊答道:「此非我所願。」

    步劍師疑惑道:「是我姿容醜陋?」

    「……咳。」許莊萬沒想到步劍師冒出這麼一句疑問來,險些嗆出了聲,忙道:「師姐姿容皆是上乘,切莫誤會了。」

    步劍師又道:「師弟斷情絕性?」

    「非是如此。」許莊嘆道:「只是如此行為太過功利,非我所願而已。」

    步劍師終於皺起眉頭,問道:「與世家交易,便不功利?」

    許莊道:「與世家交易,也非我所願,今日之後,小弟便會放出消息,推拒所有世家邀請。」

    步劍師微微睜大了眼睛,問道:「師弟不欲入先天太素境界修行了?」

    許莊微笑道:「小弟只待專心修行,能成則成,不能成則棄,先天太素境界雖好,總不至於為此亂了自己真正本心,否則又談何修持呢?」

    步劍師心頭一震。

    見步劍師不再言語,許莊也不再多言,拱手道了聲告辭,便劃破雲天而去了。

    只餘步劍師在風中佇立,也不知作何想法。

    ps(免費字數,因為作者的話有的讀者不會看):輸了兩天液腦子依然有點漿糊,自覺寫的有點亂但實在不願意再拖了,之後可能對語序方面有所修改,內容不會改變,大火原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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