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芳儀依然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可最終還是慢慢接受了現實。
如同她之前的猜測,一面鏡子為何能對曉月閣提這麼多條件?
也如同牛有道說的,不是那東西憑什麼跟人家提這麼多條件?
有這兩個理由,足以讓她信了,她試著問道:「你怎麼會有這東西?真的是東郭浩然給你的?」
牛有道頷首,感慨道:「造化弄人吶!當年東郭浩然身負重傷,彌留之際到了我們的村子,他已無力再回上清宗,恰好遇見了我,之所以收我為徒,應該就是想讓我把這銅鏡送回上清宗。」
慢慢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管芳儀戲謔道:「誰知碰上個奸詐之徒,居然沒把東西交給上清宗。」
牛有道斜睨道:「你這樣看我?」
管芳儀:「難道不是嗎?」
牛有道搖頭:「有些事情局外人不清楚,你只是不清楚內情罷了。」
管芳儀試探道:「是因為上清宗將你軟禁、苛待你,所以你才沒有上交?」
牛有道依然搖頭,帶著幾分回憶神色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也許是東西太過重要,也許是東郭浩然對上清宗其他人沒信心,東郭浩然臨終前鄭重告誡過我,說東西只能交給他師兄唐牧,決不能落在其他人的手裡。我到上清宗後,屢次求見掌門唐牧,想把東西交給他,誰想唐牧也死了。我當時陷入了兩難,東西交出去就是違背了東郭浩然的遺命,不交出去似乎也不妥,一直在猶豫。直到後來我才發現自己被上清宗給軟禁了,想跟上清宗的高層好好交流都困難,壓根不清楚外面的情況,兩眼一抹黑不敢輕舉妄動,把我軟禁在桃花源足足五年不說,後來居然還想殺老子,呵呵!你說是不是造化弄人?」
「原來如此!」管芳儀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也能理解東郭浩然的行為,應該不會讓這東西在上清宗鬧得人盡皆知,只讓唐牧一人知曉是合理的。復又問:「你這種人,千萬別說你沒私下研究過這東西,說說看,這東西究竟有什麼蹊蹺,為何被稱為八寶之首?我看著挺普通的。」
牛有道這次沒說實話,「是研究過,看不出任何端倪,研究來研究去,都是一面普通的鏡子,不知為何被稱為八寶之首。」
管芳儀冷笑:「憑你的頭腦,東西落在你手裡這麼久,還能不被你挖出點東西來?」
牛有道搖頭:「抬舉了。你不妨想想,這東西若真是秦國的鎮國神器,在秦國手上那麼多年,秦國焉能不動用人力物力對其進行鑽研?東西在秦國手上一直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像我一樣破解不了其中的秘密,二是破解了也沒什麼作用。」
管芳儀默了默,想想也是,牛有道一人不太可能勝過當年秦國的一國之力,秦國都搞不出什麼名堂來,牛有道自然更不可能。
她撇了撇嘴,揶揄道:「你讓我知道了這東西在你手上,就不怕我抖出去?」
牛有道忽然變得很認真地看著她,盯著她的雙眼。
四目相視了一陣,也看的管芳儀有些渾身不自在,「幹嘛這樣看我?好看嗎?」
牛有道說話的態度也認真,「我對你是真心的。」
管芳儀愣了一下,不知領會了什麼,忽惱羞成怒,抬腳便踢,「去死!」
牛有道閃身避開了,樂呵呵轉身而去。
「站住!」管芳儀喊住他,上前問道:「曉月閣殺了黑牡丹,你真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他們?」
這個話題就比較沉重了,瞬間令牛有道難以再笑出,「不交給他們,是你有能力擋住他們,還是我有能力擋住他們?面對這樣的龐然大物,我現在有能力為黑牡丹報仇嗎?齊國一場交手,他們吃了虧,是不會放過我的,現在只有我吃虧,只有我付出讓他們滿意的代價,才能平息他們的怒火。我拱手讓出東西,是不想你成為第二個黑牡丹,也不想身邊的其他人步黑牡丹的後塵。你們既然跟了我,我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否則誰還會為我賣力?」
管芳儀略默,惜嘆道:「你跟他們交手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他們不會放過你,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牛有道回她:「你們跟隨我,是想過的更好,不是想過的更差,大家的願望也是我的責任,若是讓大家看不到希望,誰還會跟我?我不能因為懼怕某些東西就畏首畏尾,不能因此而裹足不前。進三步,退兩步,至少還是在向前走,興許也不是什麼後退,只是往側面走了兩步,暫逼鋒芒而已。」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不付出相應份量的代價,不讓他們滿意是無法讓他們罷手的。人若是不在了,留著這東西又有什麼用?只要人還在,一切皆有可能。他們既然已經盯上了我,沒實力是保不住這東西的,等我們有了實力,東西自然有機會拿回來。有舍才有得嘛,放不下就沒辦法空出手來干其他的,放的下才能重新拿起來。何況這東西現在留我手上也沒任何用處,交出東西能爭取利益最大化,何樂而不為?世道艱難,局勢複雜,負擔太重的話,我們身板太弱,扛不住的,必要的時候就該快刀斬亂麻,什麼好處都想捂在自己手裡是找死。」
管芳儀嘆道:「這東西實在是太貴重了,就這樣交出去未免…你剛才也說了,連秦國一國之力也許都無法勘破,我們能不能仿造一面假的給他們?」
牛有道一口回絕,「不行!誰也不知道曉月閣有沒有辦法鑑別這東西的真偽,弄個假的給對方太冒險了,一旦讓對方識破,後果不堪設想!」
東西交給對方,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沒有告訴管芳儀,那就是猴子。
他太了解猴子了,猴子不會看到他遇到難處而不管,肯定還會想辦法接觸白雲間,會惦記著以另一種方式來幫他。
猴子在他身邊那麼久,認識猴子的人太多了,現在不暴露,不代表以後不暴露,頻繁接觸白雲間必然會引起曉月閣的警惕,會徹查猴子的老底,說不定現在就已經暴露了,處境太危險了。
猴子的身份一旦被識破,曉月閣自然會知道是他的人。
猴子落在別人的手裡,其他人未必會殺猴子,唯獨落在邵平波和曉月閣的手裡不一定,和邵平波之間的恩怨不說,和曉月閣的其他過節也可以放一邊,他在海上可是殺了曉月閣三百號人。
他對曉月閣提出的最後一個條件,不得妄動他的人,就是在為猴子準備後路!
當然,猴子也不傻,猴子會採取什麼自保手段他不知道,他現在也不好對曉月閣點破猴子的身份。
對於猴子的決定,他不好說什麼,他可以給猴子自由,可並不代表他能放任猴子遇險,他得暗中為猴子創造一個寬容的環境,不管猴子遇見什麼危險,他都要想辦法儘量保住猴子的性命!
他既然這樣說了,管芳儀也就不再計較了,不過仍好奇一件事,「你幹嘛要幫令狐秋脫身?」
牛有道:「畢竟結拜一場,我也沒那麼重的殺心,當初讓他被抓,就沒打算要他的命,能順便給他一條活路,就沒必要置他於死地,也是成全我自己。背負殺害結拜兄弟的名聲畢竟不好聽,出來混,人心這東西不能不當回事,人心盡失就是死路一條啊!邵平波那種殺母殺兄的事我是干不出來的,有些事情該委屈自己的也只能是委屈自己,我若是連自己結拜兄弟都能輕易殺害,豈不讓你們心寒?」
「少來糊弄我,你心狠手辣的事乾的還少了?」管芳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輕搖團扇,「只怕他未必會領你這份情。」
牛有道聳聳肩,無所謂道:「他本欲害我,我放他一條生路,已是仁至義盡,他若不領情,我也沒辦法。離開了曉月閣,動用不了曉月閣的勢力,他也奈何不了我。他如果實在是想不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凡事都有底線,他最好不要逼我!」
正說著,陳伯回來了,兩人停止了話題。
「沒跟住,他前往的山林中有人接應,直接騎乘了一隻大型飛禽離去,無法再跟。」陳伯稟報了一聲,一副頗為內疚的樣子,他也知道黑牡丹為了掩護牛有道和管芳儀登船而被曉月閣的人殺了,也想盡點力。
管芳儀沒吭聲,牛有道擺手道:「陳伯,沒事的,曉月閣的人既然敢來,肯定有所準備,哪有那麼容易被跟上,意料之中的事情,不必介懷。」
……
扶芳園,獨孤靜快步進入一座軒閣內。
裡面徘徊等候的玉蒼停步,頗為急切道:「怎樣?」
獨孤靜回:「拿到了。」從袖子裡掏出兩張紙攤開遞上,正是商鏡正反兩面的拓印畫面。
玉蒼接來看過,快速走到一旁的案旁坐下,翻開了擺在案上的冊子。
冊子顯得老舊,但內中似乎記載了許多東西,還有許多璽印痕跡。
翻到一頁攤開,已經蠟黃老舊的紙張上有兩面類似商鏡的拓印圖案。
玉蒼拿著新到手的畫紙與老舊畫紙上的拓印圖案進行仔細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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