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先來一步的嚴立已經帶了批紫金洞的人手過來,都是紫金洞的高手,對茅廬別院嚴加戒備,防備天火教干出鋌而走險的事來。昆林樹這個談判籌碼,在肉沒吃到嘴之前,紫金洞是不會允許輕易廢掉的。
一時間,整個茅廬別院的氣氛別樣。
牛有道快步到了門口迎客。
宮臨策瞥了眼微微點頭的嚴立,知道已經打好招呼了,遂笑道:「牛長老,宇文掌門等人要先確認一下昆林樹夫婦是否安好,我們紫金洞不至於這麼不通人情,就讓他們確認一下吧。」
牛有道有所遲疑道:「昆林樹夫婦怕是無顏見天火教的人,不肯見怎麼辦?」
宮臨策立刻再看嚴立一眼,難道自己會錯了意,沒談好?
嚴立一愣,靠近牛有道身邊扯了下牛有道的袖子,貌似在問,你什麼意思,剛不是答應的好好的嗎?
宇文煙漠然道:「人在你的手上,他們見不見應該是你說的算,由得他們嗎?」說話間依然在仔細觀察牛有道的反應,沒辦法,送到天火教的信壓根無法確認是誰送的。
真要是百分百確認了是牛有道,也就沒必要這麼囉嗦了,既然已經確認了牛有道不會提什麼條件、確認了牛有道能擺平這事,肯定是直接找牛有道談了。
偏偏眼前的牛有道又一副此事和我無關的樣子,一切交由紫金洞做主的樣子。
前來試探也是想確認一下牛有道是不是因為顧慮紫金洞這邊,也是想給牛有道一個私下接觸這邊溝通的機會,若真有辦法解決的話,條件又合適,他宇文煙不介意配合一下。
牛有道:「這個嘛,我這人不喜歡勉強人。」說著看向了宮臨策,明顯在徵求宮臨策的意見。
這尊敬的態度倒是讓宮臨策心裡頗為滿意,至少看起來,他這個掌門還是有分量的。
宇文煙也偏頭看向了一旁的宮臨策,貌似在問,什麼意思?
宮臨策對牛有道微微點頭,「還是帶出來見見吧。」
牛有道伸手示意,「掌門,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這麼多人看著呢,你搞什麼鬼?宮臨策心裡嘀咕,不過還是對目露疑慮的宇文煙歉意一笑,跟了牛有道去一旁。
主人沒請進,一群人等在了茅廬別院門口,目送二人走開。
等在門口的管芳儀也好奇,不知這位道爺又要幹什麼。
站在院牆一角屋檐上的袁罡,冷眼旁觀著,三吼刀背在身後。
到了一旁,邊上沒了耳目,不慮有人偷聽,宮臨策皺眉低聲道:「你想幹什麼?」
牛有道低聲回:「我沒想幹什麼。這事不是宗門處理嗎?把人帶到我這來幹什麼?我說掌門,宗門不會是想好處拿大頭,天火教那邊的黑鍋讓我來背吧?」
宮臨策好氣又好笑,「我說你想哪去了?嚴立沒跟你說清楚嗎?他們就是想見見人,想確認一下人質,沒別的意思。我告訴你,你這鬼鬼祟祟的動作搞多了,小心人家真把矛頭對準在你身上。」
牛有道:「讓他們現在見面合適嗎?我擔心出事啊!」
宮臨策:「在我們自己的窩裡,這麼多人戒備,能出什麼事?」
牛有道看了看門口那群人,又低聲道:「事情很明顯,只要答應了我們的條件,我們自然會放人,我們不放人,他們也可以不給我們東西,人質能有什麼問題,犯得著特意來跑上一趟嗎?你不覺得這事有古怪嗎?萬一見上一面,昆林樹夫婦得到了他們什麼暗示,來個什麼自盡,我們費了這麼大的勁鬧個雞飛蛋打可就成了笑話。」
宮臨策上下看他一眼,「嚴立說你疑心重,我今天算是見識了,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嗎?見個面,隨便一兩句暗示就能讓他們自盡?好,就算有這個可能,你不知道先在人質身上下個禁制?這麼多人看著,能由得人質想自盡就自盡嗎?」
牛有道:「我把人帶出來了,你們不會強搶吧?」
「……」宮臨策凝噎無語好一陣,方哭笑不得道:「你想什麼呢?要強搶還用等到現在?你當紫金洞是什麼地方,能容門內的人搶東西大打出手不成,你當門規是擺設?」
「說說,就是問問而已,掌門不要往心裡去。」牛有道連連改口擺手,乾咳兩聲又遲疑道:「掌門的意思是,就這樣讓他們見?」
宮臨策:「只要你把人控制好了,見一見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牛有道嘆道:「既然掌門都這樣說了,我照辦就是了。不過掌門,你可別坑我啊!」
「你說清楚,我坑你什麼?」
「行行行,就這麼辦。」
兩人回來了,等候在門口的一群人都目露狐疑審視著二人,也不知兩人密謀了些什麼。
「諸位,裡面請!」牛有道伸手請入,帶著一群人進茅廬別院的同時,也對管芳儀使了個眼神,道:「去,你親自去把人給領來。」
「是!」管芳儀會意點頭,轉身去了。
一群人忍不住多看了管芳儀兩眼,尤其是天火教來的那些人,遙想當年,這位可是艷名滿天下的齊京紅娘啊,如今卻成了牛有道的奴僕一般乖乖聽話,也不知牛有道是不是有這喜好,否則怎會弄出個奴僕的賭注來。
管芳儀不知眾人想法,直奔內宅深處,找到軟禁火鳳凰的房間,直接開門闖了進去。
沉浸在黯然神傷中難以自拔的火鳳凰一驚一乍,突然有人闖入,驚的她站了起來。
見是管芳儀,是個女人,她心稍微穩定了些,又慢慢坐下了,扭頭看向了一旁。
管芳儀走到她跟前,嘆了聲,「看來道爺說的沒錯,天火教是真的不會輕易放過昆林樹。」
火鳳凰回頭看向她,目光驚疑不定,貌似在問什麼意思?
管芳儀苦笑道:「這次道爺能不能保住昆林樹,就看你們夫妻的運氣了。」
火鳳凰站了起來,疑問道:「你想說什麼?」
管芳儀雙手扶了她肩膀,「妹子啊,情況有點不妙,天火教來人了,而且是掌門宇文煙親自帶人前來,目的無非是把你師兄給帶走。至於你,想必道爺也跟你說了,你自己心裡也有數,天火教不會在乎你的死活,只是不想讓昆林樹落在外人手上。」
掌門法駕親臨?火鳳凰胸脯急促起伏,瞬間緊張了起來,臉色劇變。
管芳儀:「你也不用害怕,這裡畢竟是紫金洞的地盤,道爺畢竟是紫金洞的長老,宇文煙還不敢在這裡輕舉妄動來硬的。你們既然是道爺的人,道爺也不會輕易讓人把你們夫妻給帶走,道爺很清楚,昆林樹一旦被帶回去,下場就算不死,此生也必定是生不如死,這輩子算是廢了。可是面對天火教這樣的龐然大物,道爺的能力畢竟有限,能做的也有限,你們自己也要想想辦法……」
一番嘰里呱啦的說叨後,火鳳凰鼓足了勇氣跟她出門了。
茅廬別院的一處亭台水榭夠寬敞,聚集於此的人也不少,天火教和紫金洞的來人都在,茶水供應自然也不會有缺。
等了半晌不見人,一直觀察牛有道反應的宇文煙有點失去了耐性,冒出一句,「帶個人出來,怎麼要這麼久?」
牛有道剛要解釋,恰好見到人來,指了指,「人來了。」
領人而來的管芳儀對牛有道略頷首,牛有道嘴角浮現一抹微笑。
見到宇文煙等人真的在場,火鳳凰銀牙咬唇不語,當著眾人的面對著宇文煙等人噗通跪下了,這一跪是如此的決絕,連同來的管芳儀也很意外。
牛有道目露詢,問什麼意思?管芳儀略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情,牛有道眼中閃過警惕,內心快速盤算著應變的準備。
宇文煙深吸了一口氣,道:「聶雲裳,事情經過我已知曉,事情和你沒什麼關係,你也是受了昆林樹的連累,你自身沒什麼過錯,起來吧,用不著行如此大禮!」
火鳳凰默默搖頭,不起。
她既然不起,宇文煙也就不勉強了,問:「怎麼就你一人前來,你師兄呢?」
火鳳凰抬頭與他對視了一眼,又低頭道:「師兄釀下大錯,無顏來見。」
宇文煙正要繼續說話,牛有道忽冷不丁插了一嘴,「過錯既然已經犯下了,就要面對,有什麼有顏無顏的。我直說了吧,宇文掌門法駕親臨,是來找紫金洞談判的,是準備把你們給帶回去的,不管以後怎麼樣,現在見見怎麼了?」
實際上是他這裡暫時沒通知昆林樹,暫時不想讓昆林樹露面。
火鳳凰低著腦袋搖頭,「事已至此,我和師兄不想回去了,認賭服輸!」
此話一出,天火教眾人吃驚,大老遠跑來費盡心機和口舌就是想把人給帶回去,她居然不想回去了。
紫金洞眾人也愣住了,皆面面相覷。
宇文煙沉聲道:「難道你們寧願留在這裡做奴僕,也不想回去不成?」
火鳳凰黯然搖頭。
宇文煙冷目掃過眾人,厲聲道:「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人威脅你這樣說的?本座在此,你不用怕,有本座為你做主,有什麼儘管說出來,我倒要看看誰敢!」
火鳳凰深吸一口氣,忽鼓足勇氣抬頭道:「掌門,錢長老作保,賭注生效了,我和師兄已不是天火教弟子!沒有人威脅我們,是我們自己不想回去了!」此話無異於當眾背叛了師門。
牛有道費盡心思要的就是這句話,亦若有所思,大概明白了火鳳凰這突然一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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