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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閣內,一堆書卷典籍,玉蒼置身其中,捧著一本觀看。
獨孤靜來到,隔著長案,雙手奉上一份書信,「師傅,牛有道給您的信。」
玉蒼一驚,猛然抬頭,「他知道我的身份?」
獨孤靜忙道:「沒有,信給到了下面的檔口,逐級傳上來的。也沒有署名給誰,但這信應該是給您的,只有您能做主。」
玉蒼面帶狐疑,伸手拿了信,抖開一看,目光驟然一凝,徐徐道:「他居然知道我們要找的是什麼東西。」
獨孤靜:「令狐秋被抓,證明他事先就知道令狐秋的身份,所以說什麼東西在趙雄歌手上估計是瞎扯。如此一來就有兩個可能,一是當年東郭浩然的確將東西給了他,畢竟他是東郭浩然彌留時唯一見到的人,臨終託付很正常,這也是咱們一開始瞄準的方向。其二,令狐秋被抓,開了口,吐露了在他身邊是為了那東西,然後齊國朝廷又告訴了他。不過齊國朝廷獲悉這種事情會告訴牛有道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弟子懷疑,東西在牛有道手上的可能性很大。」
玉蒼沉吟道:「若東西真是東郭浩然託付給他的,應該也是讓他給上清宗的,他跑到上清宗去,在上清宗幾年,居然沒把東西交給上清宗,哼哼!」
獨孤靜:「此子年紀輕輕,但其狡詐咱們已經領教,上清宗那般對他,他不交出來似乎也不是什麼很難理解的事情。」
玉蒼:「這是想跟咱們談判吶,船隊上,殺了咱們三百號人,居然還想談判。」
獨孤靜不語,看著他。
玉蒼琢磨一陣,又問:「你覺得他會真心將東西交出來嗎?會不會有詐?」
獨孤靜:「這廝十分狡猾,手段不同尋常,各種可能都有。」
玉蒼:「那派誰過去呢?」
……
北州刺史府。
邵三省正趴在桌上瞌睡,親自守護著病榻上的主子,睡的正香,耳畔隱隱傳來一陣咳嗽聲,令他猛然驚醒。
抬頭一看,發現榻上的病人不見了,側後又是一陣「咳咳」聲傳來,只見一佝僂著後背咳嗽的身影手中舉著燈,站在地圖前觀望。
邵平波的書房和寢居室之類的地方到處都掛有地圖,便於他隨時能用。
「大公子,您醒啦?」邵三省驚喜不已,沒想到昏睡了幾天的邵平波居然醒了,忙起身過去,見他手帕捂嘴咳嗽著,兩眼還盯著地圖,忙接了他另一手舉著的油燈,著急道:「大公子,你身體有恙,鍾先生交代了你要靜養的,不能勞累,快躺下休息吧。」
邵平波鬆開手帕,擺了擺手,「沒事,有一群修士為我調養,死不了。」
邵三省卻看到他鬆開的手帕上有咳出來的星星點點血跡,急的跺腳,「大公子,你都咳血了,還說沒事?快點躺下休息吧!」
邵平波咳咳兩聲,回頭看著他,「現在真正有事的是北州,韓、燕亡我北州之心不死,我能阻止一時,難阻長久,一旦北州有失,我邵家對修行界就沒了利用價值,大禪山棄我邵家將棄之如履,那時才是真有事。時間緊迫,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讓我如何休息?」
邵三省悲聲道:「大公子…」
邵平波擺手打斷,又捂嘴咳嗽了一下,盯著地圖道:「我遍覽諸國大勢,覺得很有必要親自去一趟齊國,我要親自面見昊雲圖。」
邵三省吃驚道:「大公子,您這身體如何能長途奔波?還是派得力之人代往吧?」
邵平波搖頭:「留給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戰馬走海路被劫,意味著韓國那邊的水路也不穩妥了,我此行要遊說昊雲圖給我戰馬,還要遊說趙皇海無極給我開闢出一條通道,方能儘快將戰馬送達我北州。同時還要爭取和兩家結盟,施壓韓、燕兩國,為我北州爭取時間,否則韓、燕獲悉戰馬將到很有可能會對北州暴起動手。這些事拖不起,非我親自前往難以儘快達成。」
大公子身體都這樣了,還在殫精竭慮操心這個,兩手捧燈的邵三省神情複雜,尤其是看到邵平波在燈光下的頭髮,忍不住辛酸淚下。
昏迷了幾天,邵平波在昏迷期間,幾乎白了大半的頭髮,白髮多過黑髮。
「咳咳!」捂嘴咳嗽了一下,邵平波又手指齊京位置,「你覺得昊雲圖之後,哪位皇子最有可能接掌齊國?」
邵三省空出一手,抬袖抹了把淚,道:「世人皆知,金王昊啟乃昊雲圖長子,玉王昊鴻乃當今皇后的長子,兩者必然要一決勝負,勝出者將問鼎齊國皇位,其餘皇子的勢力皆不如這二人」
「不然!」邵平波搖頭,盯著齊京位置道:「我琢磨許久,反倒覺得英王昊真有潛龍在淵之兆,此人不鳴則已,一鳴必然驚人!」
邵三省驚訝,「為何?」
邵平波沒有回答為何,盯著地圖徐徐道:「對齊國來說,昊雲圖也算是一代雄主,齊國諸侯勢力幾乎被他掃平,歷代齊皇沒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齊國在他手上也逐步強盛了起來,可人終有壽盡之時。昊雲圖的身子雖有一群修士幫忙調理,看似正值壯年,可畢竟是年近六旬了,再過十年,將年近七旬,一個凡夫俗子哪怕是帝王,年近七旬意味著什麼?」
邵三省:「意味著要選繼承人。」
邵平波手帕捂嘴咳嗽了一下,「不錯!屆時許多事情將由不得昊雲圖自己,下面的皇子等他的位置已經等的太久了,已經是等的不耐煩了,到了那個關口,沒人再繃的住,該跳的都要跳出來。昊雲圖老了,那些修行門派開始為皇權物色繼承人也是必然的,也要在諸皇子當中做出選擇了。皇子們的心態變了,修行門派的心態也變了,任他昊雲圖雄心勃勃,也將身不由己,心態也得跟著變。我料定再過十年左右的樣子,齊國內部必然亂象叢生。」
說著回頭道:「你聯繫照姐,告訴她,讓她不惜代價,一定要幫我把英王妃給除掉!」
「英王妃?」邵三省吃驚不小,「殺英王昊真的夫人?」
邵平波盯著地圖不語,沒告訴他為什麼,沉默就是回答。
「是!」邵三省應下,復又試探著問道:「要不要順帶著問問戰馬被劫之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個,邵平波又是一陣猛烈咳嗽,似乎要把肺給咳出來一般,手帕再鬆開,又染一塊殷紅。
他揮了揮手帕擺手,「戰馬已經到了青山郡,我們誰也沒辦法再去青山郡把戰馬給集中起來送回來了,再針對著不放已經沒了必要,目前的情況,牛有道那筆賬只能先放一邊,先解決迫在眉睫的事。我們還需要照姐幫忙辦事,現在也不是追責的時候,我們也沒資格追究她的責任,只需把情況告訴她,該給我們一個交代時,她自然會告訴我們,她若是不說,問也沒用。姑且讓她內疚著,才能更加盡心盡力為我們把事辦好!」
「好的,老奴知道該怎麼做了。」邵三省應下。
……
青山郡,山莊內,管芳儀款款走到亭台樓閣間。
一進入,只見自己扶芳園的幾十號人幾乎都到齊了,都在那各坐各的,一人一碗白粥,還一手拿了根金黃色的棒棒在那咬出酥脆響的動靜。
就連陳伯和許老六也不例外。
「在齊京的時候,可沒見你們吃東西來的這麼齊整過,丟人現眼。」管芳儀鄙夷一聲。
眾人看來,不少人皆嘿嘿一笑。
許老六咽下嘴裡的東西,乾笑道:「大姐,你還真別說,道爺這裡的飯食天天換著花樣,還挺讓人期待的,味道真不錯,在這裡吃慣了,今後外面的東西怕是咽不下去了。喏,油條,大姐嘗嘗吧。」指了指桌上堆一堆的金黃棒棒。
「油條?」管芳儀坐下嘀咕一聲,又是她沒聽過的名字。
已有人打了碗白粥放她面前,她剛拿了根油條在手,忽見圓方領著兩個抬了一鍋粥的和尚來到,立馬回頭道:「妖怪,沒下毒吧?」
圓方立馬瞪眼道:「放屁!我南山寺的招牌,能幹那種事嗎?」
管芳儀頓時咯咯笑,逗他玩的,張嘴咬了口油條,發現酥脆香爽,越嚼越香,味道的確不錯,再喝口白粥,瞬間感覺味蕾都全部打開了。
其他人也跟著哈哈一笑。
一伙人都覺得挺有意思的,那位道爺居然弄了一群和尚來伺候,看著有點怪,但似乎又有一種別具一格的講究,時不時的看到這群和尚出沒,似乎讓人心態都跟著平和了下來。
倘若這些人知道圓方原來帶領南山寺僧眾都是幹什麼的,怕是不能再笑出來,估計得把吃的仔細檢查一遍。
圓方示意兩名和尚擺好東西後,冷哼一聲,朝牛有道的院子去了。
梳妝檯前,牛有道閉目靜坐。
商淑清在後為他細心梳理頭髮,稍候出聲說道:「道爺,金州那邊來人了,說是要從我們這裡買一批戰馬,我哥讓我問問您的意思。」
牛有道徐徐道:「我不管這事,讓王爺找天玉門商量。」
「嗯!」商淑清嗯了聲。
「道爺!」圓方在外面喊了一聲,進來了,又對商淑清拱了拱手,笑道:「郡主。」
對於這梳頭的一幕,他已經習慣了。
圓方走到牛有道邊上,俯身稟報道:「那邊有回覆了,說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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