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的住處,李小意渾身繃帶的躺在床榻上,另一邊則是躺著張生。
陳月玲因為是女子,由望月峰的女弟子單獨照料。
這已經是八進四的第二天,午後的陽光很暖,照在格子窗戶上,斑駁的倒影,好像水中的波紋,晃晃悠悠的游弋著。
李小意轉頭,張生正望著他。
這傢伙被天荒門的王力坤打慘了,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多天。
「你勝了。」張生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了一聲,李小意不想在看他,目光落在牆面上的倒影。
「近千年,崑崙都沒有弟子進入到試劍會的前六。」張生不緩不慢的說道。
這傢伙是怎麼了?李小意有些無聊的想著,印象中他好像不怎麼喜歡自己,受傷之前可從未主動和自己說過話。
淡淡的回應了一聲,李小意還是看著牆面,有些百無聊賴。
房門輕開,一個蘋果臉的小丫頭,端著水盆,小心翼翼的進來,見李小意已醒,連忙恭敬道:「阿梨見過師叔。」
李小意簡單的答應了一聲,這丫頭是道萍兒的座下弟子,被吩咐專門來照顧李小意的。
他看著小丫頭忙前忙後,張生則是閉上了嘴巴,又變成了木頭人。
「師傅說屋子裡得乾淨,才能有個好心情。」她一邊擦著桌子,一邊自顧自的說著。
打開窗戶,一股溫和的風,悄悄的飄了進來,頓時讓人精神了許多。
走出房屋外,再進來時,手裡則是多了一盆芍藥花,粉紅的花瓣,香氣襲人,淡淡的卻不濃郁。
「師傅說,花呀能使人心情美麗,本來還有盆牡丹的,不過我聽師傅常念叨著,什麼牡丹花落,夢裡東風惡。見說君家……君家……什麼來著?」
阿梨想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將芍藥花擺在桌子上,還在想著。
「見說君家紅芍藥,盡把春愁忘卻。」李小意實在忍不住的說了出來。
張生兩眼發直的望著屋樑,無動於衷的一言不發。
阿梨歡呼雀躍道:「對,對,就是這個。」彎起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她恭維道:「還是小師叔厲害。」
李小意面色古怪,他肚子裡墨水有多少,自己最清楚,在往下面的,他可記不起來。
「所以我覺著,還是拿芍藥,這花兒宜人心,看著就舒服。」
阿梨走進李小意,拿起濕毛巾,就要給李小意擦臉,被他連忙阻止道:「我自己來。」
李小意有些費力的起身,阿梨趕緊幫忙,他的傷,大多傷在皮肉上,內在的早已被道景真人所治好。
也不知道是什麼療傷藥,如此好用,要是能弄到幾瓶,就好了。
簡單的洗了洗,李小意重新躺下,身體還是有些乏力,他轉頭道:「陳月玲怎麼樣了?」
本來滿臉喜慶的阿梨,臉上頓時抹上了一縷陰雲。
「師姐傷的很重,雖然判定上,她和蜀山劍宗的蘇蘊涵都晉級,但是師傅說,師姐已經無法再參與接下來的比賽。」
「雙雙晉級?」李小意眉頭皺了一下道:「這是個什麼說法?」
阿梨一劍發蒙的搖了搖頭,已經和床融為一體的張生,突然而然的活了過來道:「這次的大比,聽道臨師伯說,是要整出八個名額。」
「啊?」李小意突然坐了起來:「八個名額?那還拼死拼活幹啥?」
張生皺著眉頭的望向了他,阿梨則是一臉發蒙,李小意自知失言,裝死往床上一躺,挺屍。
這六宗的算盤打的響啊,他合計著,如果增加到八個名額,一定是秘境的限制有了突破,諸天小界中的東西……
這下子,龍虎宗和忘憂宗豈不是撿了個大便宜?
他這正想著,慕容雲煙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覺的突然出現,張生和阿梨連忙見禮。
李小意則是裝死的依舊躺在床上,大聲的咳嗽起來道:「師姐,我深受重傷,實在是起不來了,我這身上啊,沒有不疼的地方。」
木頭人張生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抹古怪之色,阿梨倒是一臉真摯的直點頭。
慕容雲菸嘴角出現了一抹笑容,走到李小意的病榻前,一手摸在李小意的臉頰上,來回撫摸,李小意恬不知恥的裝出一副受用無窮的樣子。
直到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響起的時候,院落的崑崙弟子都是一愣,眾人連忙想要起身過去查看,道景真人突然睜開雙眼。
「稍安勿躁,是你們慕容師叔正在給你們小師叔治傷呢。」
眾人面面相窺,都想不明白這傷是怎麼治的。
龍虎宗,雷霆真人背著手站在曲白山的床榻前,他的身後是一眾的長老以及門人。
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曲白山,其中一位長老無奈的嘆息道:「白山這孩子,太倔了。」
「好一個李小意,其心可誅,下手歹毒,白山的渾身經脈幾乎已經被打散了。」另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面色陰沉道。
身後的人嗔目切齒,疾言厲色,雷霆真人則是看著曲白山,一直沒有言語。
良久,他嘆息一聲,伸手一拂,掌心中在光芒一閃之後,一個做工精巧,碧玉清脆的綠色小盒,懸浮其上。
室內的溫度因為它的出現,這一下子仿佛跌入到了冰點。
一位長老好像識得此物,臉色忽然大變道:「造化丹?」
眾人一聽,都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那位鬚髮潔白的長老連忙阻止道:「掌教師兄,萬萬不能,這可是你將來渡劫時急需之物,絕對不行!」
另一位長老則是義正言辭的說道:「掌教師兄渡劫,乃是門中頭等大事,可關係到了我龍虎一脈今後的榮辱興衰,烈火師兄現在下落不明的生死不知,師兄若是再出意外,難道我龍虎宗要步入崑崙的後塵?」
「絕對不行!」眾人皆勸,只有雷霆真人始終不言半句。
他將玉盒塞入到一位長老手裡道:「造化丹固然珍惜,卻不是不可替代之物,何況我還有兩百年的時間,總會有別的辦法。」
頓了頓,他又看了一眼床榻上,臉若金紙的曲白山道:「白山天賦異稟,將來必能逐仙登道,如是現在不管,才是我龍虎宗最大的損失。」
眾人還要再勸,卻被雷霆真人擺手阻止:「我心已定,莫要再言。」
蜀山劍宗的密室內,茶香滿室,悟世真人一人獨飲,一旁的燭火,搖曳不定,室內卻無風無聲。
直到一個淡淡的虛影再現,悟世真人這才放下手中的茶盞道:「如何?」
「已無大礙。」
悟世真人淡淡的點了點頭,那人卻又是道:「我要去一趟北海。」
悟世真人眉頭微微皺起,隨即又是釋然道:「你去吧,這裡有我和悟性師兄在,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那人點頭,沒有多言,身形一動,竟然就此消失,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悟世繼續喝著茶,悟性真人這時走了進來:「他出關了?」
放下手中的茶盞,悟世點了點頭:「他要再去一次北海。」
悟性一怔,可立馬就想到了什麼道:「出塵劍的折毀差點毀了他的劍心,去趟北海也好。」
「白骨山那邊怎麼樣了?」悟世話鋒一轉。
「已經過了泉州,鐵牙門也被滅了。」悟性坐下身來,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那就再等等。」悟世真人的話讓悟性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怕到時情況已經不在我們的掌控範圍。」悟性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憂色。
「早已不再你我的手指間了。」悟世真人的嘴角,多了一抹冷笑。
「所以現在該是出手的時候了。」悟性提醒道。
「還不急!」悟世聲音淡然,看向悟性道:「據說這次領路人是三具金甲屍魔。」
「不止於此。」悟性喝了口茶,看向悟世道:「又多了一個。」
「哦?」悟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意外的神色,悟性卻是將一張紙條遞給了他。
將紙條在手中撲開,只有兩個字,可就是這兩個字,已經讓從來都是波瀾無驚的,當代蜀山劍宗的掌教真人,臉色微變。
一旁的悟性這才又補充了一句:「所以我說不能再等了。」
當夜,六宗的掌教真人,包括一十八宗的真人掌教,全部匯聚在蜀山劍宗的議事大廳內,會內的氣氛有些緊張。
尤其在聽到,又一個修仙宗門被白骨山一夜間連根拔起的時候,甚至已經沒有人願意再去議論。
短短數日,加上先前的兩大宗門,這已經是道門的第三個門派被滅了。
悟性在滔滔不絕的說著,將事態透明化,悟世真人一言不發,只是將那張紙條先後的傳遞下去。
而看到紙上的那兩個大字以後,眾位掌教真人,面色各異,有的甚至已經變得很難看。
直到紙條落到了雷霆真人手裡的時候,原本平靜的面容上,臉色大變,周身洋溢出一股雷火般的氣勢。
他目光炯炯的盯視著悟世真人,一抖手中的白紙:「這可是真的?」
後者無聲的點了點頭,悟性則是肯定了一聲,雷霆真人緊緊的攥緊了手中的白紙,憤怒的目光,無法再壓抑。
半晌之後,渾身的氣勢一收,手中的白紙飄落,上面清楚的寫了兩個大字,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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