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吟 第一百七十四章 約定
四個月後，李小意獨自一人，出現在孟家堡的附近，眼前這座曾經聞名遐邇巨型城市，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
就好像一頭受了重傷的野獸，悄無聲息的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龍宮似乎對這座，曾經帶給它們無盡痛苦的城市，有著讓人難以理解的執著。
大批量的物資，正源源不斷的從海底，通過金色的龍舟運上岸來。
無數的人族，以及陰冥鬼域的原住民，在魚龍族的看守下，被其徭役，開始修復著這座城市。
那些金光璀璨的巨大龍舟，讓李小意也為之動容，修真世界裡的飛行類法寶，多種多樣，但是如此的巨大，李小意尚未見到過。
隱匿在遠處，神念放出體外，望著遠處，看著看著，李小意身形一飄的，便已經走遠了。
之所以離開星魂海，是為了和那個人的一年之約，再有魚二的鎮守，和四靈封禁大陣，已經基本成型，他可以放心的離開。
一路走，一路歇息，看遍了周遭的山水，也深感兩個世界的不同，混在一行人族的商隊裡，李小意斜躺在馬車上。
身邊，一個小丫頭，正哼唱著好像童謠的歌謠。
「你吃嗎？」
一張麵餅遞了過來，李小意望著小丫頭的眼睛，那裡有的認真，是真心實意的真誠。
他不客氣的接過，放在嘴裡咀嚼著，女孩的爺爺在車前趕著馬，不時的吆喝著。
陰冥鬼域裡的馬匹，和他原來世界裡的有些不一樣，雖然外形上大致相似，但是很白，比普通的白馬還要白。
雙眼赤紅，老頭說，這馬是要吃肉的，馬車一旁的包裹里，有一堆散發著腥臭味的肉乾，都是這匹馬的飼料。
「喝水嗎？」小女孩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忽然問道。
「嗯。」了一聲，小女孩遞過來一個銀質的水壺，李小意不客氣的喝了一大口。
小女孩繼續唱著她的歌謠，清脆而悅耳。
手裡則是擺弄著，細柳的枝條，編制著，一些奇形怪狀的動物，自顧自的玩的不亦樂乎。
老頭有靈動初期的修為，卻年歲已高，再想有所精進，而增其自身的壽元，已是不能。
他們這一行的商隊，隸屬於八大姓氏里，秦家這一分支。
並且李小意還看到了一個熟人，就在最前面一個精緻車廂里，秦無霜。
卻不見秦玉怡和秦朗的身影，他們分別於星魂海的外海，再見時，只有她一人。
兩人初見時，沒有太多的話，秦無霜同意了李小意的搭乘，看向他的目光很冷，自從那以後，再沒說上一句話。
「你有奶奶嗎？」小女孩突然問道。
李小意搖了搖頭，她將手裡枝條拿給他看：「像不像鬼草兔？」
「像。」李小意笑了一下，雖然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鬼草兔。
小女孩將枝條拆開，然後又問道：「那你有爹和娘嗎？」
「沒有！」李小意漫不經心的回著。
小丫頭則說：「我也沒有。」
李小意「嗯」了一聲，突然問道：「你叫什麼？」
「秦若花。」小女孩轉頭看向他：「那你有爺爺奶奶嗎？」
李小意還是搖了搖頭，小女孩將柳枝扔到了一邊，費力的打開壺蓋，然後小心翼翼的上前遞給秦老頭道：「爺爺喝水啦。」
老頭「哦」了一聲，笑眯眯的接過，這時候商隊已經停了下來，因為已近黃昏，這裡的夜晚沒人敢走。
「我有爺爺。」小女孩忽然道。
「真好啊。」李小意笑了，小花也笑了。
老秦頭開始收拾，李小意下了馬車開始幫忙，小花也熟練的在一邊搭著手。
這丫頭可能只有八歲吧，李小意想著，那邊卻來了位老婦人，匆匆忙忙的對著李小意行了一禮：「我家小姐有請。」
李小意手下不停：「你家小姐那有好吃的嗎？」
老婦人愣了一下，目光轉向了老秦頭，這老傢伙連頭都不抬，繼續忙著他手裡的活計。
「小姐那，好像有。」她很不確定的說道。
「等你確定了再跟我說話。」李小意和老秦頭開始搭帳篷。
小花拿著水壺跑遠了，老秦頭只是讓其小心，便繼續跟李小意一起忙前忙後。
「小花這孩子，命苦，出生不久，爹娘就被活祭了，她奶奶因此得了病，撒手人寰，就剩下我們爺倆了。」
將帳篷的四角綑紮好，老秦頭坐在旁邊，將一節枯枝扔到嘴裡，望著遠處蹦蹦跳跳回來的小花，老頭滿臉溝壑的臉上，則是有了一絲笑容。
李小意也笑著，而那個老婦人又來了，氣喘吁吁的道：「小姐那什麼吃食都有，只要您去……」
「走，小花，哥哥帶你吃好東西去。」說著就拉起小花的手。
小花的目光轉向了老秦頭，後者笑著的點了點頭，這才高高興興的，跟著李小意往隊伍的最前面走去。
這個車廂很大，雖然外表樸實，但是內在華麗，當李小意見到那一張漂亮的臉蛋時，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那些深藏在冰層里的冰凍美人。
又或者是墳墓里，躺在棺材裡的古屍艷女，她的身前有一張桌子上面，放滿了各種吃食，包裹靈果，靈酒，已經李小意從未見過的各類糕點。
真不知道這娘們哪裡搞來的這些，有身份地位的人，就是不一樣。
特別是陰冥鬼域裡的原住民和人族之間，差異就更大了。
前者身份高貴的，僅次於四宮裡的蠻荒之魂，尊享榮華，後者則是不受待見的賤民。
不僅要操勞一生，也換不來幾塊靈石不說，還要受活人祭祀的待遇。
就好像小花的父母，不能拒絕，也沒有拒絕的資格，就要成為屍身肉魔，或者是殭屍，亦或者幽魂的口中之食。
小花眼巴巴的望著香氣四溢的桌面，滿眼儘是渴望，卻又不敢，躲在李小意的身後，留著哈喇子，用李小意的衣服，不停地擦拭著。
拿起一個散發著香甜氣息的糕點，李小意遞給小花，後者膽怯的不敢拿，秦無霜一直面無表情的看著。
「你能不能幫我？」
過了半晌，秦無霜終於忍不住的說道。
李小意又拿起了一個糕點，遞給小花：「你不餓麼？」
小花點點頭，目光看向臉色已沉的女子，又搖了搖頭。
李小意皺眉，看向秦無霜道：「你不會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