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這世間便多了一位,魔神皆屬的妖僧。
即便緣覺自己還有著自主的意識,可是那弒殺飲血的心思,就如同一股難以抑制的欲望一樣,不斷侵蝕著他的身心。
這主要源於這具肉身的本能,因為殘破,卻是需要大量的生靈之軀來修補。
即使李小意先前已經讓他吞噬了一具陸地神仙境界的異族肉身,可還是沒有修補完全,總是差了一些火候。
所幸的是,他如今的自主意識強烈,沒有導致他在甦醒後便大開殺戒,所以緣真他們得以僥倖的倖存下來。
可是他不甘心,修佛一世哪能一念成魔,緣覺和尚覺著這是李小意故意在整他,意欲打破他心裡最後的堅守。
是在嘲弄佛門之道?
緣覺努力著克制自己殺戮的欲望,雙目血紅的望著緣真他們遠去的背影,恨不得立即撲上去,口咬手撕的將他們全殺掉!
可是他不能!
不能!不能!不能!
緣覺和尚幾乎快要憋瘋了,但還是強忍了下來,身形一起,直接化為了一道魔光,沖天一起的直飛天際。
但在他的腦海里,卻有一個聲音忽然響起道:「真是可惜了啊……」
緣覺眉頭一皺,身形驟停的瞬間,識海之中卻有光而亮,而從中衍化而出的,卻是一位身穿紫金道袍,滿頭銀絲的青年。
只見其神態慵懶,極為隨意的坐在黑暗處,嘴角翹起的悠悠然道:「那可都是上好的肉食,你不想嘗嘗其中的味道?」
「李小意?」
緣覺那血紅的眸子一翻,凶芒畢露,甚至已經動用了佛門秘術來壓制對方的存在,可是幾次三番下來,幾乎是用盡了手段,竟然全部無濟於事。
只是引來了對方的一陣嘲笑:「你說我是真實存在著,卻是以你現在的身體為基,而你要說我是你的心魔,亦然可以。」
說著他緩慢的站起,臉上的表情極為的邪魅:「別忘了,你的命是我給的,還有這具肉身也是本座賜予的,真要殺我,你得先修補這具魔神之軀,再徹底的融合,繼而達到靈肉一體的境界以後,或許還有可能。」
說著李小意背起了雙手,悠閒的走了幾步:「可前提是,你真的能夠做到嗎?」
緣覺只覺著怒氣上腦,從未有過的憤怒猶如火山爆發一樣,不斷地燒灼著他的內心,至於李小意這縷神念分身,卻是怡然自得的笑了起來。
「做的到嗎?真能下的去手?」
「又或者你心中的那縷佛性還在?出家人嗎,慈悲為懷,要慈悲,是要慈悲的!」
諷刺,挖苦,誘惑,到了最後,緣覺甚至已經分辨不清楚,那到底是他自己的聲音,還是李小意的!
於是一聲嘶鳴,霍然響起的剎那,魔神之氣,頓時肆虐於四面八方,天地震動。
北邙山,遠在萬里之遙,這時候居然也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聲。
就在那陰山連綿之地,地面之底,一處漆黑的密室之中,魑魅一臉驚恐的望著插在自己丹腹里的那隻手,臉上全是扭曲絕望的表情。
而那手的主人,面色如常,幾乎毫無人色的那張臉,正面無表情的凝望著他。
「為何?為何?」
魑魅不能理解的望著那人,可是來者卻是伸出了另一隻手,然後指了指天道:「因為我要升天!」
說著也不管魑魅如何,周身猛然爆發出一股冰冷的黑煙,滾滾捲起的瞬間,便將魑魅吞沒在內的同時,道鳴真人的那張殭屍臉,這才有了一絲頗為殘忍的猙獰!
竟是以不可思議的張嘴方式,露出了那全是獠牙利齒的大口,幾乎已經撤裂了嘴角,對著魑魅的那張臉,便毫不猶豫的咬了下去。
咯吱咯吱的聲音,伴隨著魑魅那越來越弱的哀鳴聲,不斷響徹在了地底,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再次現身出來的道鳴真人,臉上還是那樣的木然。
絲毫沒有大補之後的滿足之態,他抬頭望天,不見藍天與白光,有的只是連綿不絕,並且不斷下壓的陰雲。
可他還是看著,因為那是他僅有的念想。
是人就該有念想,無論是好還是壞,只要是有,就證明他還活著,也還是一個人。
她……
道鳴呢喃出聲,那對猩紅的眸子裡,卻是倒映著一抹熟悉的倩影,想起當年在明玉海的相遇,以及之後的林林種種。
不知怎的,又是嘆了口氣,然後身形一轉的消失不見了蹤影……
崑崙山,天幕峰上,陳月玲剛剛從昏睡之中清醒了過來,一入眼帘的,全是任小冉那張關切的臉。
而在她的身後,還有道景真人的微笑。
見她甦醒,不由得張口道:「手臂已經為你續上了,你試試。」
聞聽此言,陳月玲便抬了抬手,果不其然,她的右臂已經抬起,只是卻是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陌生之感。
「你失去手臂的時間太長了,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慢慢就會好了。」
陳月玲聞言則是在任小冉的攙扶下,起身道了一聲謝。
道景真人的心情似乎不錯,開口道:「這些年也是苦了你,帶領著崑崙戰隊東征西討,崑崙上下,誰不知道你的辛苦,而你這斷臂不接,我和道覷師弟他們都明白,那是為了什麼。」
說到此處,陳月玲的心難免還是有些刺痛,撫摸著自己的右臂,良久未語。
而她本身便不是一個擅長言辭的人,道景真人知道她的性子,於是話鋒一轉道:「你這一點,可不像是萍兒師妹教出來的徒弟,你那師傅的那張嘴,可不是尋常法寶可比啊!」
難得的,道景真人也說起了笑話,而再聯想道萍兒平時咄咄逼人的那一副潑辣的表情,任小冉和陳月玲都是相視一笑,這裡的氣氛隨即也溫暖了許多。
再又說了一些話,陳月玲便在任小冉的攙扶下起了身,道景真人卻是親自送二人下山,這可是少有的禮遇。
無關其它,是這個看似溫婉的女人,確實值得人敬重,崑崙能有今天,陳月玲自然是功不可沒,如今天下太平,那些個過往裡的重擔,她是真的能夠放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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