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誰為芻狗
紅裙師妹嚇住了,她叫安魚,是此次御淵宗隨行唯一的女弟子。
更是御淵宗一位長老的嫡系孫女,否則以她的資質焉能入道藏仙境?只是,安魚來到大楚王朝之前都是開開心心的,至少遊歷風土人情,走到哪裡都有人伺候供著。好景不長,數日前她在李齋內就遭到了當頭棒喝,隨行的步雲師兄被揍成了豬頭,最起碼數天不得動彈。
那青銅鬼面黑袍人給他留下的血腥一幕,她至今晚上回去都做噩夢。畢竟是小千金,那一日對她來講衝擊不小。
幸好有著師兄對她多加安慰,尤其是台上的李宵師兄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比步雲師兄還要好。本來他來到此地是打算給師兄吶喊助威,觀望師兄抬手間擊潰土著蠻夷的一幕,待她看清楚李宵的對手是誰後,驚的一聲刺耳尖嘯,像是看到了地府惡鬼到他近前般。
孟木自然也是察覺到了,青銅鬼面下的他,神色頗為古怪,怎能料到會在這裡遇到這小妮子,看來又要平白無故樹立個敵人了。
「師兄,是他,是他!!就是他那一日在李齋內將步雲師兄打成半死的,就是他!」
安魚玉指顫抖的指著孟木,聲音驚恐且尖銳,並下意識的後退。
李宵聽明白後,原本的慵懶之色一掃而空,目光凌厲的掃量著孟木穿著。
青銅鬼面……
黑袍……
正是步雲形容打傷自己的兇手,李宵神色逐漸浮現一抹戾氣。
「豎子,你可真是有能耐。先是打傷我同門弟兄,然後又刀殺人讓我等和拓拔家白白結下了讎隙。」
孟木只得無奈一聳肩,言語隨意道:「你們太蠢,可不能怪我。」
「容你小子再說幾句吧,你能存活的時間實乃不多了,這次既然遇到了你這豎子,借你性命一用,以來殺雞儆猴!」
李宵怒髮衝冠,氣勢滔天抬手霞光陣陣,化為道道仙芒殺向孟木,此子做完這一切,不由閉目而站,雙手合十運轉著神魂身後那一尊虛無大手逐漸浮現,顯然他想以雷霆之勢解決孟木,他可不傻,能把步雲吊在地上打毫無還手之力的人,恐怕與他也不相上下。
「莫要說我欺負於你,等你擒龍手凝聚又如何?」
孟木颯然一笑,大袖舞動,罡風四起將那仙芒盡數驅散,戴著青銅鬼面的孟木,眸中掠過一抹凌厲。
他已決定暴露修為爭搶那青龍丹,無論如何也要踏入前二。
前往道藏仙境他必須要突破妖蠻之境,方有自保之力,不僅如此,他還需要一個惡名聲!這個名聲必須要殘暴,要狠辣,讓那些一同前往道藏仙境內的天驕們對他忌憚,至少不敢貿然挑釁他。
所以,殺雞儆猴在最好的辦法。
既然選擇了暴露修為,孟木就不在乎引起他人的震驚了,就讓那些所謂天驕看看,何為無敵之姿!
雙手合十的李宵內心大笑不止,他自然知道孟木等他在凝聚術法,他本還擔心對方會干擾自己,如今看來竟是這般蠢貨。擒龍手他已修煉至大成,縱算是道台境巔峰他也有一戰之力,此子居然敢這般跋扈,今日定讓他血濺五步。
一尊虛無大手憑空凝聚,李宵眸光蘊藏嗜血,他可不講什麼道理,虛無大手猶如疾風般朝著孟木拍去。
「轟——!」
巨響迴蕩在附近,幸好有著靈符阻隔,否則那四散的岩石定會傷到不少人。
「跑,你跑,你在跑什麼?」
「哈哈,你現在像個猴子一樣左蹦右跳,剛才你不是很有能耐嗎?」
「豎子不是囂張還傷我同門嗎?」
李宵的擒龍手每一次的落下那腳底下的花崗岩便破裂出一道裂痕,那看似無力的打拳,若常人被打中,不死也殘。可孟木卻始終閃躲,並未出手,他這般接連躲避自然引起了李宵的狂熱,尤其見到孟木各種狼狽的樣子,他就心頭大是開心。
這傢伙的生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間,卑微可憐的螻蟻,生死都只能掌握在強者手裡。
李宵樂不此疲的同時,下方那紅裙雲魚女人也悄然鬆了一口氣,好像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糟糕,上次步雲師兄是被此子忽然偷襲才黯然落敗。
如今正大光明的鬥法,他定然不是李師兄的對手。
第九處比武台下方聚集著的弟子們,皆是目光被那左蹦右跳的身影,每次那虛無大手都呼嘯著雷霆之音欲要將姬琴碾碎,可對方總能奇異的躲過。
就這樣足足持續了近半柱香,李宵發現自己的法力消耗的太快了,額頭早已出汗,甚至他眉頭緊鎖,不是他不想將孟木斬殺,而是對方每次都能靈活看出他的破綻躲避。
「這御淵宗弟子當真是狠辣心子,明明能將姬琴擊敗,卻非要這般戲耍他,這般仇恨定要銘記心中。」
「怎奈我等修為卑微,否則焉會受這等窩囊之氣?」
「唉,這姬琴當真是可憐。先是得罪了拓拔臣不說,如今好像和這御淵宗也有讎隙,對方還故意不殺戲耍於他,當真是可憐……。」
第九處的少院修士們幾乎都認為孟木的運氣饒是不咋的。
尤其是如今,『苟延殘喘』的活著,甚至被對方故意戲耍。御淵宗弟子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他愈發察覺到不對勁了,他的法力逐漸不支,每次落下的擒龍手的勁道都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七。
李宵甚至能夠清楚的望到孟木戴著青銅面具那一雙無比冰冷的雙眼,對方猶如一隻餓狼般在盯著他,口乾舌燥的李宵不由腦牛充斥著腦海。
「廢物,你就會躲藏嗎?若有本事,吃我一招!」
「看來你只會蹦跳躲閃,當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縱算給你破綻,你能抓住嗎?」
「既然你不願意與我堂堂正正一戰,長老,可能判我等這擂台之戰為和?」
李宵慌了,沒錯……他甚至意識到了孟木的想法,待到他法力枯盡時在收拾自己,所以他只得開口使用激將之法希望孟木能夠中招。
但孟木壓根不鳥他,他怕自己待會遭受報復,總之他如今占著上風,故意不屑議和這樣至少能保全他的性命。
只是……李宵這麼開口,台下的少院弟子卻是各個的倒吸冷氣了。
「孟木居然以這般方法和天驕弟子戰和?」
「雖然方法過於卑劣甚至窩囊,可若他繼續這般消極下去,定能將此子碾碎。」
比武台上方的道台境長老聞言後,正欲開口詢問孟木的意思,畢竟兩個人看起來誰都打不贏誰。
可孟木卻站在原地不動,那雙眸直勾勾,道:「你怕了,是嗎?」
「找死!!」李宵猶如受到了某種刺激般,大手轟然落下,眸中更有癲狂之意,他看到孟木居然一動不動,任由自己的轟殺,看來自己的激將法起到作用了,甚好,甚好!
「孟木小心!!!」
「快躲開,莫要義氣用事!!」
下方的少院弟子意識到後,各個都臉紅脖子粗的怒吼著,很簡單的同門情誼。
陳羽遭遇那般羞辱早引起無數弟子的羞憤,如今他們不希望再有一個同門落的陳羽那般下場。
何況,兩人的天平逐漸出現了傾斜。
「我本頃刻間便能將你擊敗,之所以留你,那是因為我想看看當今御淵宗弟子到底有著什麼能耐,可是你太傷我失望了。」
「旁系支宗只能是旁系支宗,如你所說,爛泥扶不上牆!」
孟木站在那裡搖頭呢喃著,望著那落下的虛無大手,不退不避,反而向前邁出一步,一拳打出。
那看似無風無浪的一拳,其則蘊含千鈞之力,一拳之下,那虛無大手竟然頃刻間寸寸崩裂。
孟木雙腿運足氣力,猶如離弦之箭,疾如閃電到了那李宵近前。李宵道法被破,血氣翻滾,丹田內的靈力一時間不受控制肆亂,他甚至未曾反應過來,就察覺到一則鬼面在自己的眼前。
一拳砸在對方的小腹,孟木抬起一腳踢在對方的胸口處,五臟破裂,肋骨盡斷,李宵哀嚎一聲吐出一口夾雜著碎裂內臟的鮮血,猶如離線風箏般狠狠的撞在比武台上的屏障上。
屏障都為之一顫,旋即孟木在對方落下來之時,一手拎著對方的腳掌猶如拎著小雞般,轟然摔打。
這般狠辣的手段,少院弟子起初不敢置信,可旋即各個凸起眼珠,緊攥雙拳。
「好!!」
「打的好!!」
「一報還一報,殺!!!」
少院眾弟子眸光猩紅一片,猶如瘋了般叫吼著,清晨陳羽的那悲慘的下場歷歷在目,四肢皆斷,還故意廢掉對方道基。
這李宵早已不知激起多少人的殺意了,若不是眾弟子不是對手,早上去將他千刀萬剮了。
孟木動手,他們懶得去想他那來的這等實力,反而潮浪般的怒吼聲響起。
不多時,孟木雙眸蘊怒,清晨陳羽那一幕他也看在眼裡,斷人仙道,比殺其性命還要殘忍。
不過是一場道武之比罷了,居然包藏這般禍心。
「放……放過我……我乃……御……御淵宗弟子……放了我……。」
李宵懵了,他被打的早已神智不清,嘴中流著鮮血卻在求饒著。
他腦海中已經想不到自己先前挑釁孟木,那般目中無人的樣子有多麼可笑,仿佛是一條野狗在朝著獅王叫囂。
孟木一隻手拎著猶如死雞的他,到了那屏障近前便是一拳轟去,這是孟木全勝一拳。
那看似堅如磐石的符文屏障,頃刻間寸寸瓦解,孟木拖著半死不活的李宵,居高臨下的望著對方,平靜道:「禍福無門,唯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行。」
「如佛陀因果之論,這便是你的結局,便是你自己種下的因,從而結出的果。」
孟木戴著青銅鬼面之後,望向觀武台上,發現上面無數道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吳玄卿氣的身軀在顫抖,青虛子冷笑不已,念叨著孟木講的話道:「因果輪迴,善惡有報!」
這話講出來,猶如巴掌把狠狠的打在吳玄卿的臉上。
坐在那裡的凌旭子望著孟木拎著李宵,似乎隱約猜到了他的用意。
是的……孟木拎著李宵那半死不活的身軀,徑直摔了出去,落到了第六處的比武台屏障之上,轟然間多出一個渾身是血的御淵宗弟子落在屏障屏障上,滑落在眾人眼前。
那一處屏障的對手,正是御淵宗弟子正在肆虐少院弟子,孟木扔過去,翻起了陣仗剎那間無數道少院弟子目光聚來。
那本還在凌虐少院修士的御淵宗弟子,望著李宵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由神色一滯,術法也停了下來。
是的,孟木是在挑釁,他故意給世人看,他要揚名,並且是尋常人不敢招惹的殘忍名聲。
「既然你視我等為土著蠻夷,那便看看到底誰才是弱肉芻狗。」
一言念出,話音不大,卻蘊含道法響徹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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