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斷修羅 第二章 少年華天

    天空中金光照耀，春雨瀝瀝。

    這是草原百年難見的一幕，祭壇上的老人雙手伸向天空："感謝長生天，把華天還給了我！"

    春雨降臨，上萬牧民跪地歡呼。

    感謝長生天，給他們一個好年景。

    一頭亂髮，身上穿著一件獸皮襖子的少年腳踏金光，離開了陰山，只是眨眼之間，便來到了祭壇之前。

    飛掠上祭壇。

    伸手拉起跌坐在地的白鬍子老人："耶律爺爺，下雨了，我們回家去。"

    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耶律楚材，一把將華天擁在懷裡。

    一時間老淚縱橫，喃喃自語道："華天你去了哪裡，怎麼一走就是兩年啊？"

    年方九歲的華天嘿嘿笑道："這事說來話長，等回家再說。"

    耶律楚材點了點頭，捏著衣角擦拭眼角的淚痕。

    跟祭壇下的眾人喊道："我的孩子們，長生天把華天還回來了，我們回家吧！"

    "嗚嗚！"

    牧民們發出陣陣的歡呼，紛紛從草地上爬起，召喚不遠處的馬兒。

    一時間，馬兒牛車一起。

    載著部落里的老人孩子，男人女人，浩浩蕩蕩往遠處的營地而去。

    消失了兩年的少年，陪著老人行走在隊伍的最後。

    顯得消瘦的臉上有一抹歡喜，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堅毅之色。

    這裡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富春江上的小鎮。

    這裡卻比他的家還重要，爹娘帶著他一起，在這裡生活了五年。

    五年，對大人們來說，只是彈指一揮間。

    可對一個孩子來說，卻是他人生最美好，也是最漫長的五年。

    眼前的老人就像他的爺爺一樣疼愛他，這裡是他永遠都忘不了的地方。

    耶律楚材伸出如枯枝一樣的大手，摸著華天的腦袋，慈愛地笑了笑："說吧，你給爺爺找到什麼寶貝？"

    華天仰起小腦袋，嘿嘿笑道："能讓爺爺長命百歲的寶貝。"

    耶律楚材聞言一凜，久久說不出話來。

    ......

    這一夜，耶律部落的營地點起了篝火，支起了大鐵鍋。

    鍋里煮的是羊肉，跟華天從陰山之上帶回來不知名的肉乾，還有無數的靈藥。

    馬奶酒管夠，馬頭琴拉響。

    天空中的春漸歇，牧民們開起了盛大的宴會。

    華天將一片黑色的鱗甲塞進耶律楚材的手裡，笑道："爺爺猜猜，這是什麼？"

    耶律楚材雙手輕輕地撫摸著手中的鱗片，臉上卻露出無比震驚的神情。

    "這是......"

    華天笑道："沒錯，就是傳說中的......這傢伙想吞了我，被華天殺了......爺爺今夜吃了肉，喝了酒，明天頭髮就會變黑了。"

    說完掏出一個葫蘆，倒了一杯琥珀色的靈酒，遞到耶律楚材的手裡。

    然後在他耳邊輕輕地嘀咕了幾句。

    聽得耶律楚材童心大發，哈哈笑道："如此，爺爺就再活幾年，等著華天成親給我再生個重孫......"

    老人怎麼也沒有想到，失蹤兩年的華天，竟然給他帶回天地間，傳說中的兩樣寶貝。

    手裡捧著一杯酒，老人喃喃自語道。

    "有酒心歡悅，歡悅生美德......"

    華天一愣，脫口問道："這......這是我老爹說的？還是明王叔叔？"

    耶律楚材搖搖頭，淺淺地嘗了一口琥珀色的靈酒，感受到一道強大的靈氣往胸口涌去。

    一時間老淚落下，怔怔說道："這是你老爹的師父，當年喜歡說的一句話。"

    "啊......"

    華天瞬間也糊塗了，畢竟老爹跟他說的那些故事，他這兩年在陰山上野，差不多都快忘光了。

    今日再聽老人提到某人，不由得搖搖頭。

    笑道："這酒不多，爺爺夠喝二杯，一會再吃幾塊肉，等著返老還童哦。"

    耶律楚材笑道："好好，我的華天，才是天地間最聰明的孩子。"

    ......

    這一夜，牧民們吃了不知名的肉乾，因為華天也沒告訴大家。

    喝了不少的馬奶酒，不知醉倒了多少好漢。

    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修士，如春雨中的青草一樣，一夜破境，成為高手。

    耶律楚材喝了兩杯靈酒，吃了兩塊肉乾之後，也早早回到帳中歇息。

    最後，帳外火堆邊，只剩下華天一人，獨自望著夜幕下的陰山。

    喃喃自語道："師父，你在哪裡呀？"

    這一瞬間，九歲的華天，恍若回到兩年前的春天。

    那一日，天空烏雲低垂，夏日的沉悶，讓人喘不過氣來。

    連那巍峨的陰山，今日也隱隱顯露出一絲猙獰的氣息。

    牧民見怪不怪，只是呼喚在草原玩耍的孩子早些回家，連著在外放牧的男人，也早早趕著牛羊歸來。

    天，要下雨了。

    "華天，你往哪裡跑？"

    一個八歲左右的男孩，領著二男一女幾個孩童，追著前方一個男孩。

    一群孩子在追趕中，往草原上的祭壇而去。

    "華天，你給我站住！"一個小女孩一邊喘氣，一邊喊道。

    "你當我是白痴啊！停下挨揍？"

    跑在前面，一身青衣，約莫七歲的男孩一邊嚷嚷，一邊跑得更快了。

    不知不覺，幾個孩子跑上了祭壇。

    遠遠看去，祭壇雖然不高，卻依舊是青石堆砌，不知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依舊靜靜佇立在此。

    華天踩在祭壇的青草上，瞬間滑倒，"哇！"一聲驚叫起來。

    後面男孩追上來，一把將他撲倒，笑道："嘿嘿，你倒是再跑啊？"

    華天只覺得屁股摔得生疼，嚷嚷道："這回不算，我是踩在青草上摔倒......"

    男孩一愣，笑道："你想耍賴？"

    華天搖搖頭："烏圖，快放開我，天要下雨，我要回家！"

    壓著他的烏圖笑道："先學兩聲狗叫，我再放開你！"

    就在這時，二男一女三個孩子也追了過來，一起嚷嚷道："華天，快學一聲狗叫！"

    華天頭一歪，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烏圖一氣，手中的力氣瞬間大了許多，怒吼道："說好了抓住就要學狗叫，你敢耍無賴？"

    就在兩人僵持之下，一聲不吭的華天憋紅了小臉，眼見就要暈死過去。

    而壓在他身上的烏圖卻吼道："快學狗叫！"

    三個孩子一起嚷嚷："快學狗叫！"

    就在一場慘劇降臨之際，祭壇上突然起風了。

    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將烏圖跟幾個孩子掀翻在地，風中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住手，要出人命了！"

    被狂風掀翻的烏圖一看。

    好傢伙，華天竟然口吐白沫，真的暈倒了。

    老人一步踏上祭壇，伸手替暈倒在地的華天一番輕撫之際，華天緩緩睜開了眼睛。

    烏圖嚇壞了，喃喃道："華天，對不住，我下手重了。"

    深吸一口氣，華天呼吸漸漸平順。

    卻看著面前的老人問道："老爺爺，你是誰？"

    幾個孩子看著面前的一襲青衣的老人，臉上有許多皺紋，手裡捏著一串木珠，不知是不是路過此處的遊方和尚。

    烏圖也跟著問道："老爺爺，我怎麼沒見過你？"

    老人看著二人問道："你們既然是好朋友，玩耍時記住要有分寸，否則容易傷人性命！"

    華天一愣，正想著要不要感謝老人的救命之恩。

    烏圖卻怪叫一聲，拉著華天的小手往祭壇下，往不遠處的家園跑去。

    一邊喊著道："老爺爺，要下雨了，我們回家了......"

    剩下的三個孩子一見二人跑了，也不跟老人打招呼，嘻嘻哈哈跟著而去。

    老人抬頭望天，看著陰山是狂風怒號，不由得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轉身，下了祭壇。

    是夜，亥時。

    從黃昏刮的風，一直到深夜，也沒有雨落下來，滿天都是黑雲滾滾。

    老人坐在祭壇上，抬頭望天。

    風高雲黑，怕是有妖孽要來為害這裡的牧民。

    嗚嗚！

    一道滾滾而來的旋風，挾著漫天的塵埃，從草原上的祭壇而來！

    老人目光如炬，揮手一道劍氣斬向卷過的滾滾黑風......

    "啊......"

    滾滾的旋風中傳來一聲驚叫，跟著有一個黑影往下跌落，老人伸手接住落下的黑影。

    低頭一看，卻是白天那個頑皮的男孩華天。

    只是華天緊閉著雙眼，臉色發紫。

    不知是中毒，還是被人打暈了過去。

    老人抬頭望天，冷冷喝道："魑魅魍魎，也敢為禍人間，今日我便收了你！"

    "嗚嗚！"

    一道黑風滾滾而來，一個聲音響起："老傢伙，你找死嗎？"

    老人回道："這裡牧民的家園，容不得你這妖孽！"

    黑影陰陰一笑，不屑回道："一個老和尚，也想鎮壓我？趕緊把孩子還我，否則我連你一起殺了！"

    老人搖搖頭："你想多了！"

    說完手掌印在華天的胸口，輕輕一拍，喝道："還不醒來！"

    "嗤！"

    華天被老人一掌拍下，嘴裡頓時噴出一口黑血！

    老人揮手拂開噴出的黑血，卻不料黑血

    之後，一道黑芒從華天的口中吐出，剎那射進了老人的胸口！

    "這針，淬了寒毒！"

    老人感受到胸口傳來的一陣麻癢，終於怒了！

    驚怒之下吼道："孽畜，你竟然來自那處邪惡之地，我決計不會放過你！"

    黑影發出一聲冷笑，卻不回話。

    只聽一陣嗚嗚聲中，一陣迷煙往老人瀰漫而來......在這迷煙之中，還有一張大網，悄然落下。

    ......

    等待到老人醒來，已經身處一山洞之中。

    閉著眼睛的華天躺在他的身邊，臉色依舊有些灰黑之色。

    山洞裡一道濃郁的血腥氣息，往老人撲面而來。

    不遠處一條巨大的黑蛇不知死去多久，地上堆滿了無數的白骨。

    想來這黑影，不知吞噬了多少無辜的牧民......

    醒過來的老人一見，不由驚叫："妖孽！你竟然吞噬草原上的眾生！"他怎麼也沒想到，在陰山上，還有一處邪惡的洞穴。

    不遠處的石台上，坐著一襲黑衣的中年人。

    望著眼前的老人，冷冷喝道："你已經中了我的寒毒，只要你為我所用，還有一絲生機。"

    老人一驚，隨後鎮定下來。

    冷冷地喝道："妖孽，看來你不知擄了多少孩子，今日，就讓我替天行道！"

    黑衣中年人哈哈笑道："我只是吞噬了四十八個童男童女，加上眼前這個小傢伙，跟你一身佛血，便能化龍飛升！"

    老人聞言大怒，吼道："想不到，你竟然吞噬了四十八個孩子！"

    "那又如何？"

    黑衣人冷冷喝道："此子性情剛毅，加上你的佛血......這可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寶貝啊......"

    說完，指身前的累累白骨："這四十八個童男童女，也是我從草原上各大部落擄來，你奈我何？"

    黑衣人的話就像一根毒針，刺入老人的胸口。

    老人搖搖頭，默默地祭出手中靈劍，指向前方："納命來！"

    中年氣急之下，一掌往老人拍來："既然如此，便去死吧！"

    "錚！"

    老人卻在當下，斬出一道金光化為樊籠，瞬間困住了中年男人。

    雙手結印，一個金光閃閃的"卍"字，往黑衣人落下。

    只是眨眼間，黑衣人露出了他的本相。

    卻是一條十幾丈長的黑蛟！

    老人渾身上下金光閃耀，嘴裡念道："佛法無邊，普度眾生！"

    黑衣人身化黑蛟，仰天怒吼道："你已身中我的寒毒，就算佛祖也救不了你！"

    "錚！"一聲劍鳴沖天而起！

    "啊......."

    黑衣男子一聲嚎叫，脖子被老人一劍洞穿！

    就在他要縱身往洞外飛去的剎那，一座黑塔從老人手中驟然飛出，將其鎮壓在地。

    老人一道金光斬出！

    "咔嚓！"一聲，一顆巨大的龍頭飛出，往山洞深處跌落而去......

    黑蛟做夢也想不到，已經中毒受傷的老人

    。

    只是舉手之間，便已屠龍。

    老人看著閉著雙眼的華天，捂著自己的胸口，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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