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訝萬分,怎麼也沒想到,在這梧桐木頂之上,竟會出現峨眉派夢慧大師的高徒、當今女宰相上官婉兒的妹妹上官雨兒!赤天國師更是凜然,為何她消失在崑崙龍脈之後,音信全無,突然卻變成了鳳凰轉世的寄體?
墨流山、受傷頗重但神智清晰的汪世華……以及聖陽殿眾弟子喜色浮動,激動萬分,紛紛高叫道:「恭喜陽長老,神門又添一上古靈獸,必將神威熾烈,一統九州!」眾人歡喜不勝,唯有望天犼一直耷拉著雙目,似睡將醒。
陽長老也露出一絲喜色,暢快已極,那紅色雲雀嘶鳴一聲,又振翅飛舞,回到了其右手之中。而他另一手卻始終當空虛握,將赤天國師抓在梧桐木之上。
無數或赤紅或橙黃的沛然靈力如蠶繭抽絲一般,從她的身體中不斷溢出,在半空中化作一條條晶瑩灼目的光線,最終匯入到宮雨兒的身上,華光萬道,如仙謫塵。
魔教眾人歡呼聲中,那團光芒轟然炸散,波及百里。而宮雨兒卻緊閉雙眸,青絲如瀑,當空飛旋急舞。那餘下的白光似是玉帶飄揚,將她緊緊纏繞在中央,只露出俏麗的面容。其睫毛微顫,面若桃李,在周天金光和四方的白芒映射之下,散發出柔和而又炫目的氣質。
剎那間萬籟無聲,滿山皆寂。眾人怔怔望著,連呼吸都幾近停滯,心頭都只有一個念頭:天下間竟有如此明媚俏麗、姿容脫塵的女子!
直到此刻,寧楓心中的那一絲絲驚惑和疑忌終於煙消雲散,他腦中嗡嗡震響,仿佛有千萬個雷霆當空炸裂,又有無數疾風暴雨迎頭傾瀉,心底又驚又喜,想要縱聲大笑,又想放聲大哭!
過了兩百三十七個日日夜夜,朝思暮想,時刻掛念,終於在這一刻,等到了她!
太平公主等人卻面色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天空,驚怒駭然,目瞪口呆。上官雨兒?為什麼會是她?魔教為什麼會選擇她作為新一代鳳凰的寄託,難道僅僅是為了增強實力,對付武皇……又或是利用上官婉兒的身份,威脅朝廷?
眾人悲喜不一,但目光卻都集聚在宮雨兒身上,看著她周身的奪目靈力絲絲纏繞,流散匯聚,變幻不定。卻在那一雙瘦削的雙肩後緩緩形成了兩道長達十數丈的透明羽翼,偶有飛霞流過,舞動而消。遠遠看去,就像是兩朵垂在天際的白雲,驚心動魄,攝人心魂。
唯有玉蟬仙子默立原地,緊咬雙唇,心底喃喃道:「這……就是寧公子喜歡的女子嗎?果然光彩照人!我……我哪裡能和她相比?」思慮間,臉色蒼白無比,腳下不由朝後退卻。片刻後再抬頭,正看到寧楓的側臉,呆滯、歡喜、激動……仿佛整個人都凝住了。
仙子心頭痛極,不知不覺間,淚水已越過臉頰,滲入霓裳羽衣中。
寧楓毫無所覺,眼睛一直看著神采奪目的宮雨兒,不忍再離開半分。但那激動難抑的心情稍稍平歇,他內心便不由狐疑起來:雨兒妹妹明明是和自己一起進入了龍脈之極,怎麼會來到了天門山光明頂,難道此地也是九州的龍脈之一嗎?
他搖了搖頭,暫且不管這些。不管其中藏著多少隱秘和陰謀,有一件事始終確定無比,那便是魔教所有的計劃,必然是危害天下蒼生,與正道為敵的。
既如此,更應當趕緊救下雨兒妹妹才是。寧楓凝神感應,毫無所獲,不得不使出攝靈真訣,卻仍是如泥牛入海,無影無蹤。他心底驚懼,知曉雨兒一定是被魔教以強大妖法所控制,才會這般!
此刻己方赤天國師被制,太平公主、羋靈薇重傷,玉蟬仙子也傷勢頗重,一眾高手竟只有自己還有一戰之力。寧楓心底暗沉,如墜深淵,但他對魔教痛恨之極,又心念宮雨兒安危,當下顧不得其它,挺身而出,朗聲道:「妖魔,我看你是找錯人了嗎?雨兒妹妹乃是峨眉派夢慧大師的徒兒,怎麼會是什麼鳳凰轉世?」
陽長老聞聽峨眉派之名,神色微微一變,雖極輕極淡,卻仍落入了寧楓的眼中。他凝視下方的少年,笑道:「你一個黃口小兒,知道什麼?峨眉派本就有涅槃訣,宮雨兒身為派中高徒,更深諳其道。可見上天冥冥之中,已經預示了鳳凰的所在!」
他聞言一愣,峨眉派涅槃訣乃是必死之術,千百年來除了三教大戰時一位長老和五年前的夢慧大師使用過之外,其餘再無人見過。這位聖陽殿主對於峨眉功法十分了解。寧楓一時口結,無以應對。
卻聽太平公主冷笑道:「可嘆可笑!」
陽長老微笑不改,淡淡道:「哦!公主殿下有何高見?」
太平公主冷道:「涅槃之術除了峨眉派外,還有羅浮山、西域密宗……甚至你們魔教的赤炎殿都能夠使用此法。以涅槃訣界定鳳凰所在,不是可笑又是什麼?況且鳳凰之身早有轉世,便是母皇和國師二人,你們這些妖魔以為借個梧桐木,列一陰邪陣法,便能奪取鳳凰真元了?」
陽長老聞言,也不介意,甚至連神情也未有絲毫震動,仿佛根本未將李令月放在眼中。他目光一掃,卻停在烈炎文鴦的臉上,道:「其他人或許不了解,但自古赤炎鳳凰便是南詔的國鳥,我相信烈炎殿主一定對它熟悉之極。不如殿主來辨別一番,這位女子身上的真元,是否來自四靈之鳳凰?」
眾人一聽,紛紛將看向烈炎文鴦,呼吸停滯,期待之極。
烈炎文鴦一愕,朝宮雨兒看了半晌,神色帶著一絲虔誠,更有無盡的敬畏。但隱隱中又有一絲懷疑,半晌後才道:「確是鳳凰真元,但是……」
不等其說完,寧楓便哈哈笑道:「但是誰都知道赤炎鳳凰乃是火靈,但雨兒妹妹卻是水靈之體,如何能融合?你們這些陰謀詭計,實在是經不得推敲!」
眾人聞言,也不由露出狐疑之色,便連聖陽殿眾弟子也將信將疑。
陽長老卻淡然自若,笑道:「你們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自古周天有陰陽五行,九州鎮四靈。但其中的火靈鳳凰卻是一個異類,它生性高潔,非梧桐不棲,非練實不食。每每死亡之時,能夠浴火重生。但復生這一異能,卻是屬於陰陽化生之法,逆天之道。所以每一次重生之後,會生出不同的形象……」
一側的墨流山驚聲道:「五鳳?」
陽長老笑道:「是極!五鳳者,赤者鳳凰、青者青鸞、黃者鵷鶵、紫者鸑鷟、白者鴻鵠。這位女子所化的,就是傳說中的九鳳天鵠了!」
「九鳳天鵠……」
眾人一同驚奇,口中念叨著這個鳳凰的異種。但九鳳天鵠乃是極為罕見的一種,常人豈能得見?唯有寧楓、太平公主等人曾在典籍上讀到過。
寧楓心底焦急憤怒,不管雨兒是不是鳳凰轉世,她都一定被魔教下了妖法,神智不清。此番分離了大半年,重又得見,怎能眼睜睜看著她落在魔教手中?
但他一人勢單力孤,又非魔教的對手!唯一之計,便是聯合一切可團結之人。轉而想到自己的傳音難以避過陽長老,索性放聲叫道:「烈炎殿主,鳳凰所屬繁多,但只有赤炎火鳳才是南詔的護國神鳥。不如我們趁著鳳凰轉世尚未成功,擊散其真元!」
烈炎文鴦聞言,果有所動,手中赤炎長刀烈烈飛卷,化作無形氣浪,直指當空。
一直默然的望天犼突然淡淡道:「烈炎殿主乃是神門肱骨,豈能做出叛教之事?」手中青蓮舞動,碧光灼目,直衝鬥牛,一時竟和九鳳天鵠的白光分庭抗禮。
寧楓暗叫不好,索性直接站到中央,道:「望天犼前輩,當日在慈恩寺我曾對你有救命之恩,不知可還記得?」這位望天犼為魔教帝師,按理說當全心為魔教做事。但不知為何,寧楓隱隱中只覺得他似乎和這些妖魔並非是一條心,此番情急危難,只有死馬當活馬醫。
不想望天犼竟罷下手來,青蓮還復袖中,淡淡道:「寧楓,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千百年來你是第二個救過我的人,你所說的話我自當遵從,不過……這已是最後一次!」
寧楓大喜,忙道:「那是自然。今日事後,你我恩怨一筆勾銷。」對方眾人中以望天犼和陽長老修為最好,此刻這位魔教帝師罷手,儘管自己仍然不敵,但總算是增添了一分勝算。
本以為陽長老定然會心生憤懣,但見其滿面從容,笑意不改,仿佛下方國師等人已是他囊中之物。
當是時,空中突然傳來一陣轟隆巨響,仿若天崩雪裂,當空炸雷,震耳欲聾。四周驚呼迭起,又迅速被山腳下眾人飛如潮歡呼聲淹沒而過。
寧楓心頭一凜,這些無辜民眾的性命仍在!看來梧桐神木並未將他們的生命力完全吸盡,他又抬頭看去,大驚失色。原來那熾烈白光的位置已經不見了宮雨兒的身影,取而代之是一頭巨大的白色鴻鵠,身長近三十丈,昂首睥睨,遍體布滿了雪白的羽毛,亮若星辰,閃閃發光。那尖喙銳利如刀,仰天嘶鳴,雙翼和尾巴上九根長長的銀白尾羽似是天邊隨風垂落的白雲,遮日閉月,震撼無比。
眾人歡呼停止,雙目圓睜,呼吸頓促。
原來陽長老並未說謊……九鳳天鵠,終於還是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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