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峨眉眾女見到兩位師叔到來,皆是激動萬分,喜極而泣,而魔教妖人卻是面露驚顫,裹足不前,一時間剛才還戰鼓沖天的峨眉金頂瞬間安靜下來。
夢竹、夢寒飄然落在殿門前,眼見周圍眾多弟子衣衫破損,身有負傷,頓時面顯怒色。
夢寒大師走上前,略有不悅道:「師姐,為何魔教弟子攻上峨眉山,你也不早些鳴鐘召集,二峨峰、三峨峰與大峨峰相距如此之遠,萬一我與夢竹師姐晚來片刻,我堂堂峨眉洞天便要被魔教玷污,連雨兒也差點落入妖人手中!」
寧楓聞言心中百感交集,原來自己竟不小心擊出了峨眉派召集鐘聲,若不然此番自己與雨兒妹子兩人當真是凶多吉少了,他又是羞愧又是慶幸,暗想:「夢慧大師沒有事先鳴鐘,肯定是不願將擴大事端。但此時魔教已經全然不顧三教合盟之事,我這也不能算是越俎代庖,違背大師心意。不過……這夢寒大師雖已至中年,但容顏端莊秀麗,竟不下於雨兒妹子,脾氣看起來卻是很火辣……」
夢慧大師微笑不語,一旁的夢竹大師道:「師妹,掌門師姐她定然早有籌謀,我們便聽其調配,攜手共退魔教。」
夢寒大師點點頭,突然瞥見寧楓站於一側,問道:「這小子以前沒有見過,剛才見他為保護雨兒慨然赴死,是掌門師姐你新收的徒兒麼?」
宮雨兒見夢寒師叔當著眾人之面說出此事,不禁臉色一紅,心頭泛起喜悅之意,急忙上前附耳悄聲言語,以防其再說出什麼更出格的話。
寧楓對這性格率直、嫉惡如仇的夢寒大師頗有好感,卻見一旁的夢慧大師眉頭微皺,心中疑惑,還以為其是被魔門陣法所傷,剛要取出太一捧香丹,卻突聞身側一聲厲呵:「什麼?」
寧楓循聲看去,只見夢寒大師望向自己的目光之中滿是怒火,而夢竹大師也是面色異樣,雙手合十,口頌佛號不止。
「雨兒,你說這小子乃是妙應仙的徒兒?」
宮雨兒見其急顏厲色,不明所以,怯怯道:「是啊,師叔……」
她話音未落,夢寒大師便收劍入鞘,柳眉倒豎,俏面含威,恨恨道:「掌門師姐,你心裡不是也一直生有怨恨麼?為何再一次因為他而讓整個峨眉派陷入險境?」其言疾聲厲色,似是心中不滿之極,眾多女弟子早聞師叔生性喜怒無常,喜則如仙女謫塵,滿山皆春,怒卻如九霄雷霆,震人心魂,當真是令人又敬又怕。
眾女包括靈瞳大師姐、宮雨兒皆是戰戰兢兢地瞧著這位師叔,寧楓卻是面色變冷,心中雖猜到其口中「他」是誰,但卻不得要點:「這夢寒大師如此絕色,難道師父曾經也鍾情於她,後又始亂終棄,導致她此時記恨易怒,才對我這般討厭麼?」
夢慧大師卻不動聲色,淡淡道:「兩位師妹,妙應仙人乃是玄門領袖,當年若不是他震懾三教,恐怕峨眉早就毀滅於戰火,何來今日之道佛爭鳴的鼎盛局面!」
夢寒一時無言以對,但其心中怨念積蓄已久,哪裡這般容易被說服?正要反唇相駁,夢竹大師卻是說道:「師姐師妹,大敵當前,莫要先自亂陣腳!」
立於殿前山石上的妖后李夜姍見三人兀自爭論,渾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心中微怒,呵呵笑道:「想不到本後這麼大面子,竟然讓峨眉三神劍齊聚一處,不過三位若要一敘姐妹深情,今日恐怕不是一個好時機!」
夢寒心中怒火正無處發泄,聽到妖后冷言冷語,鏗然一聲脆響,拔劍出鞘,說道:「原來是你這妖女,想不到數十年未見,還是妖性難除,竟然擅登峨眉仙山,今日定當替天行道,剪除妖魔!」言罷滿身靈力鼓舞激盪,青衫漂拂,容貌絕倫,滿山峨眉女弟子盡皆被比了下去。
李夜姍笑著應道:「人皆言上善若水,包容萬物,不知夢寒大師你靜修玄水靈力,卻是比年輕時候還要暴躁?」
夢寒大師大怒:「妖女敢爾!」
「不要!」夢慧、夢竹雙雙疾呼,卻已阻止不及,卻見夢寒早已執劍躍出,與李夜姍戰至一處。一時殿前寒意闌珊,靈光迸爆,鬥不過十招,李夜姍紅唇翕動,淚影神鏡叮叮飛旋,一道紫色神光倏然照下。
夢寒大師不敢直對,飛身躍回,神光尾隨而至,一旁夢竹大師一劍刺出,將其擋下。
李夜姍收勢豎起骨笛,笑道:「今日本後前來可不是與你鬥法的,你不如勸你師姐將寧楓交出,不然我神門五靈諧陣一出,整個峨眉山將寸草不生!」
寧楓暗想:「這夢寒大師如此討厭我,說不定便會將我送出以止戈干息,或者兩不相幫了,我身負大仇,得伺機逃脫此地!」
不想夢寒橫眉冷對,朝夢慧拜道:「掌門師姐,魔門這區區小陣我們便怕了麼?請師姐主持萬佛朝宗!」
峨眉眾弟子驚喜非常,歡呼雀躍,似乎此陣一出,滿山魔教妖人便不足為慮,寧楓暗道:「難道這便是雨兒所說的在萬佛頂練就的驚天大陣麼?我倒要看看有何能耐?」他因種種緣故,本就對佛門沒有好感,此時峨眉派除了夢慧大師與宮雨兒,其餘人對他也是冷言冷語,寧楓心中感激與不屑並存,矛盾之極。
他正思慮間,三峰眾女弟子已分別在三位大師的指揮之下排成一個奇怪的陣型,夢慧大師盤坐於中間,夢竹、夢寒分坐兩側,其餘弟子在身後交叉穿梭,分列為四個小三角星,最終組成一個大三角。各人端坐凝立,任是颶風呼嘯,山崩地裂,也不移動分毫,當真如佛祖講經,沙門盛世。
寧楓瞧之熟悉已極,心頭震驚,暗道:「這與太清真訣上所言的三才好像有異曲同工之妙,難道此陣也是師父所創,不對……雨兒妹子曾說峨眉先祖曾傳與黃帝三一五牙之法,看來這三才之道自古便已有之,只是不知是師父學自峨眉,還是另有玄機?」
「十方無影像,六道絕形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他正胡思亂想之間,耳邊突然響起一片佛號,眾女聲音雖如檐鈴脆響,但合至一處卻是化作洪鐘大呂,振聾發聵,聽在心頭便如江水滔滔,盪盡萬里塵埃。
李夜姍聽聞眾女口頌「不在五行中」,隱隱是超脫於五靈諧陣之上,心中大怒,橫笛於唇間,催靈演奏,笛聲激越高揚,便如金戈鐵馬,踏破山河,又如寒風月夜,大雪紛飛。
魔教弟子聽得笛聲,諧陣轉瞬結成,五行靈龍又是沖天怒吼,將整個金頂團團籠罩,巨大龍首龍尾狂嘯亂擺,一時間周遭儘是山石迸裂,雲霧激盪飄散。
寧楓一邊費力運靈抵禦,一邊催動五行術法,朝魔門大陣之中攻擊而去,卻不想還未飛入諧陣百米之內,便被靈龍掀起的颶風吹散,靈光震裂,化為烏有。
他壓住胸中翻湧氣血,凝目看去,萬佛朝宗大陣在眾人的佛號誦念之下嗡嗡大響,結出一層耀眼金光,在白、青、玄、赤、黃五條巨龍的輪番轟擊之下宛若五嶽震天,巋然不動。
寧楓暗驚:「峨眉不愧為千年大派,竟然能煉出這等抗擊自然驚雷的大陣,怕是魔教七殿主齊來,也不一定能破,何況這些烏合之眾!」
他正得意之間,突聞那笛聲聲調陡變,節奏全然不同,寧楓以為妖后堅持不住,心中大喜,回頭看來卻又見峨眉眾女神情異樣,萬佛朝宗凝出的金色光罩也是嚶嚶響動,忽隱忽現。
寧楓眼見骨笛在妖后手中左右飛動,樂聲之中夾雜著一絲尖銳異響,聽在耳中只覺心煩意亂,胸腔堵塞,他瞬間恍然:「這妖后竟然能夠同時吹奏御陣之樂和攝魂之曲,其音樂修為當真是駭然聽聞。」
「峨眉眾人都已經或多或少受了內傷,這萬佛朝宗大陣雖固若金湯,神仙難破,但陣法之威力完全仰仗施陣之人,此時她們被樂曲所擾,加上五行之龍輪番襲來,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他心中急切焦怒,卻又想不出絲毫辦法。
轉眼之間萬佛朝宗的巨大金色光罩已經是薄如金紙,岌岌可危,不少女弟子已經是神識恍惚,氣血奔涌,怕是過不片刻,便會被攝魂曲加上陣法之力反噬受傷。那時魔門五靈諧陣相生之下,氣勢更盛,怕是傳承千年的峨眉洞天真的要滅於魔教之手。
「師父!」
寧楓循聲望去,卻見夢慧大師猛地躍起,周身火焰飛旋,籠罩其體,幻化出一道赤炎火鳳,尖聲嘶鳴,朝著李夜姍怒嘯而去。
妖后以攝魂曲擾亂峨眉眾人心意,又以御陣曲催動五行之龍首尾相扣,環環相生,此消彼長之下已然是占盡了上風,心中暗想過不看片刻,便可抓住妙應仙之徒,獲得玄秘,再興神門。
她心中激動狂喜,戒心鬆懈,卻不想百丈之外突然襲來一道灼熱氣浪,她來不及反應,下意識的停住樂曲,凝練淚影神鏡噗噗神光疾照,卻不想竟是絲毫阻之不住。
妖后心下驚駭,募的閃過一絲寒意:「這……難道是峨眉的涅磐決?」
她心中想法轉瞬便得到映證,那赤炎炎鳳雙翅撲飛,火光漫天,頓時將五行巨龍轟然扇飛,隨後又倏地變向,擊在其骨笛之上,只聽得咔嚓一聲,這煉化了數十年的攝靈法寶竟然是應聲而斷,她也是如墜火山,全身灼熱炙烤,身體如斷線的紙鳶一般,飄然飛出,落在魔教陣中。
「神後大人!」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6s 3.63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