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緣 第一百二十章 對質

    寧楓孤身一人站立於中央玉台之上,目光灼灼地看向羽人熾,雙拳緊握,牙關吱吱作響,他心中雖以為自己已經將滅族的大仇慢慢遺忘,可此時看見場中有兩位仇人在場,仍是不由胸膛中竄上一股熊熊怒火,直燒得雙目盡赤。

    宮雨兒見狀大驚,生怕寧楓忍不住出手。可此時望月神宗高手畢集,便是加上自己的力量,也無異於以卵擊石,此間情形複雜,唯一的對策便是趕緊逃離此地,再作商議。

    她心急之下,傳音提醒寧楓,卻如石沉大海,沒有回應。

    寧楓強忍住想要出手的欲望,竭力調整氣息,穩住心神。他知曉自己若是一時衝動,不僅自身難保,更是要牽累許多人!

    羽人熾目光在寧楓和冰鏡之間來回掃動,面容之上傷心與憤怒畢集,便連魁梧的身軀都是略略顫抖,顯是對徒兒的死頗為動容。

    冰鏡冷眼一動,向武皇和羽人熾微微欠身,道:「羽門主,我所說句句屬實,且有門下數百弟子為證。那日李承恩死後,這小子便與秋泠仙子一道,挾持高光啟和定靈珠進入九鼎之中,殺人奪寶,最後更是以太原城侍衛的性命相要挾,才從我冰門的寒冰月華陣下逃脫,實在可惡之極。」

    神宗之中大多是美貌女子,而冰鏡更是其中翹楚,氣質出塵,紫衣翩翩,她此刻口若懸河,舌燦蓮花,三言兩語之間便將當日情形敘述了一遍,其中顛倒黑白,添油加醋,更是說得一波三折,引人聆聽。不少人不明真相,聽得怒恨交加,便是香璇、又蓮等受過寧楓恩德的眾女也是將信將疑,更遑論其餘神宗弟子了。

    唯有玉蟬凝視著寧楓,雙眼撲朔閃動,卻是毫無敵意。

    寧楓聽得心中氣怒交加,滑稽可笑,冰鏡那日面對反叛的李氏宗族卻不敢出手,反而是隔岸觀火,落井下石。她此時生怕自己揭露其言行,便如此這般是非不分,污衊於自己。

    不過這一招著實陰毒,不僅可以在武皇面前立功,更是可以將自己所做的一切完全抹煞。即使自己現在要戳穿她,也是證據寥寥,難以為憑,而且此刻先機已失,自己又易容在前,有了把柄,說什麼也定然沒人相信了。

    當下索性凝神聚意,一面細聽,尋找其言語中的破綻,一面掃視整個萬象神宮,萬一落得絕境,還可伺機逃脫。

    餘光瞥見靈映青公主俏臉焦急,神色悲憤,將欲起身說話,寧楓急忙傳音制止,此時他一人身處眾矢之的,萬不可再連累她人。靈映青貝齒咬唇,淚眼漣漣,在寧楓的再三勸解之下方才又坐了下去。

    武皇端坐鳳椅之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問道:「現如今,九鼎在何處?」

    冰鏡揮手指向寧楓,叫道:「便是被他奪了去。」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驚呼,至尊九鼎之名傳遍四海,人人皆知。想不到這古往今來多少帝王夢寐以求的寶物,竟然在這個小小少年的身上。

    羽人熾聽得九鼎,神色一黯,看向寧楓的目光卻仍然是怒火滔然,周身閃耀暗紅色光芒,如地底岩漿緩緩流動,隨時都會噴薄而出。

    武皇目光轉向寧楓,冷冷道:「九鼎乃帝王聖物,交出九鼎,便饒你不死。」其龍目鳳顏,令人生畏。周身涌動的帝王氣息,更是讓寧楓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時神宮眾人皆看向寧楓,心中猜測其真正的身份,能夠從冰門嗣主手中奪下九鼎,又豈會是一般人。

    寧楓掃視一周,見到靈映青、采離等人面色焦急,顯是對自己十分擔憂。而藏在侍女之中的宮雨兒更是靈力涌動,隨時都跳上來救助自己。於此背水逆境之時,他竟覺心中溫暖,最起碼,還有那麼多人在關心著自己,又有何懼?

    冰鏡又道:「陛下,這小子與魔教之人有瓜葛,身份存疑,又搶奪神器,殺死朝廷重臣,罪可當誅。」其言辭急切,似是想將寧楓置於死地。

    武皇聞言不為所動,只是說道:「聽說他自稱妙應仙人之徒,又得夢慧大師捨命相助,朕看未必是魔教的人。但是奪走至尊神器,卻是不容饒恕,只要你交出九鼎,朕可念在兩位仙人的份上,網開一面。不過你殺死太原城主一事,就看羽門主是否能夠饒你了!」

    冰鏡聽得陛下發落,再不敢多言,只好坐下身去。

    寧楓聞言一凜,暗道:「看來武皇還是關心九鼎的事情,我今日若不交出,恐怕是逃不了了。」

    但是九鼎乃是傳國神器,若是被武皇得到,這篡奪於李唐的武周王朝豈不是真成了正統!雖然在寧楓心中,誰做皇帝,並非那麼重要,但是武皇抑道揚佛,千年玄門大受打壓,甚至被追殺脅迫,如若周王朝持續下去,道門豈不是要滅於此了麼?


    寧楓向自負機智,但此刻罪名已然被坐實,他卻無力反駁。最重要的是,九鼎此刻便在自己的身上,若是被抓住搜身,更是百口難辯,他心中焦急,竟是湧出無盡的無力之感。

    正在眾人怒目相向之時,突聽一婉轉嬌柔的聲音響起:「陛下,我可證明,這少年與秋泠仙子絕無關係。」

    此言一出,全場又是譁然,紛紛循聲看去,卻見一清麗絕世的白衣女子站在神宗大殿之中,容光絕世,翩翩若仙子下凡,眾人一時看的目瞪口呆,竟忘了寧楓的存在,便連貴侯公主們也是妙眸凝視,不由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寧楓也是心頭暗暗驚訝:「想不到,在這等時刻肯幫自己的,竟然是這神宗的玉門嗣主。」心頭不由微覺奇怪。

    玉嬋仙子身邊的月寒卻是神情駭然,似也是沒有料到她會突然口出此言,但若要阻攔已是來不及。而另一側的冰鏡更是怒容滿面,酥胸起伏。

    武皇目光稍移,問道:「玉嬋仙子何出此言?」她素知曉望月神宗的玉門嗣主恬靜淡泊,品性高潔,絕不會說假話,是以不由凝神傾聽。

    宗晉卿似是知曉她將要說些什麼,不由臉色慘白,緊張不已。

    玉嬋不顧眾人的目光,柔聲將那日在白馬寺青山山腹之中所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只不過將太子府宗晉卿等人故意隱去,她言語溫柔,頗為好聽,眾人聞之便是深信不疑。

    「試問,如果寧楓和秋泠仙子有勾結的話,又怎會大打出手?」

    眾人深以為然,太子府宗楚客、宗晉卿等人生怕節外生枝,暴露自己與薛懷義勾結的事實,竟也出言附和,便連一直跪在旁邊的薛懷義也為了撇清與秋泠仙子的關係,也忍不住在武皇之前進言。一時大殿之中情勢陡轉,有大半人又都是轉向了寧楓。

    宮雨兒、靈映青等人舒了一口氣,提起的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

    冰鏡沒想到自己勝券在握,竟是在玉嬋仙子的一番話面前瞬間敗下陣來,心中暗恨,不由說道:「玉嬋仙子所說之事說明不了什麼,魔教之中自私自利,反覆無常,前日勾結,今日反目,也是常有的事。」

    寧楓聞言呵呵冷笑,暗想:「自私自利,反覆無常,誰能比得過你?」眼前武皇等人仍是將信將疑,他腦中飛速思索,思忖:「今日一切的緣由不過是從我和秋泠仙子勾結,暗害高光啟開始的。此刻秋泠仙子的事情已經揭過,而那時太一鼎中發生的事情便連冰鏡也不知曉,我只要講出實情,必然可將局勢扳回。」

    想罷寧楓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把兩尺余長的赤光短劍,朝羽人熾投了過去,緩緩道:「羽門主,這是高兄臨死前留給我的雀翎刀,他囑託我交付於你。」說罷便深吸一口氣,將那太一鼎所有的事情娓娓道來,只不過學了冰鏡等人,也稍微顛倒了黑白,不過其中詳情卻只有他一人知曉。此時說來,箇中波瀾曲折,情勢跌宕,絕非情急之下可以杜撰,眾人聞聽不由驚呼連連,深信不疑。

    便是宮雨兒早已知曉,此時聽得寧楓詳細說來,也覺驚心動魄,聽到胡謅之處,不由會心一笑。

    羽人熾接住雀翎短刀,緩緩撫摸,神情悲傷之極,喃喃道:「好徒兒,你為九鼎而死,不枉為師教你一場。」言語之中似已是相信了寧楓所言,再沒有憤怒之意。

    中殿各朝廷重臣聞言卻是心地暗驚,想不到那醉仙居的花魁秋泠仙子,暗地裡卻是包藏禍心,屢次現身,所謀者大。轉而想起自己平時與其私交過密,不由冷汗涔涔,生怕武皇追究。

    冰鏡驚怒交加,卻已然無力回天,唯有坐回原處,心中恨恨。

    宮雨兒、靈映青等人如釋重負,仿佛虛脫了一般,真比自己在場還要緊張關切。

    武皇凝視寧楓,已然臉色稍緩,道:「如此說來,那九鼎不在你身上,卻是被秋泠仙子奪了去了?」

    寧楓暗想:「秋泠妖女,這般污衊於你,也是不得已的了!」當下微笑道:「回稟陛下,正是。」

    冰鏡明知寧楓在信口胡謅,但卻不敢再出言,心中更加氣急。

    武皇沉吟片刻,不再言語,顯是不追究寧楓的諸多罪責,便連其易容之事也沒有過問。唯有眾人仍是心存疑惑:「這少年既不是渤海國人,為何卻作了渤海公主的侍衛?」但卻沒人敢問出口。

    寧楓心頭一陣後怕,背上更是被汗水浸透,冷風一吹,一陣寒意侵襲周身。此番雖是作口舌之爭,但其中兇險起伏,竟不下於刀劍相鬥。他原以為冰門冰鏡不過是冷血殘酷,今日一見方知小看了這女子,其自私狡詐,竟是不下於魔門妖人。若不是玉嬋仙子力排眾議,幫助自己,恐怕今日處境堪憂。

    念及此,寧楓不由又帶著感激的目光朝玉嬋仙子,卻正對上她那靜如春水,波瀾不驚的美麗雙眸,寧楓心中一動,不由暗道慚愧:「寧楓啊寧楓,你想什麼呢?人家冰清玉潔,不過是秉持正義而已!」想罷對其微微一笑。

    當是時,卻忽聽萬象神宮門外傳來一陣號角,有人高呼道:「東海散仙,青葉真人,到!」



第一百二十章 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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