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在我的身上?!」
寧楓聞言驚訝出聲,蓋因附身之法本是世間極為普通的一種術法,但卻又極為兇險。但凡是修過仙術道法的人,都知道其中竅門,乃是以自己的元神脫離肉體,進入別人的身體神識之中,來控制他人。
此法兇險便在於,元神一旦脫離,肉體便如死物一般毫無抵抗力。而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自己的元神再如何強大,想要完全控制別人,也需一段時間。在此時間內,若是別人心懷惡念,只需輕輕一擊,便可毀滅施術者的身體,令其永遠的成為孤魂野鬼。
而且既然自己的元神強大,那修為也必然不弱,想要擊敗對方,有無數種萬無一失的方法。所以不到不得已時候,沒有人會使用這種附身寄體的道術。
寧楓愣了片刻,心中陡然湧起異樣的感覺,仿佛自己早已被人算計一般。不過轉而又想到此間情況不同尋常,已沒有時間猶豫,他旋即一咬牙,下定決心道:「既如此,那老前輩便來寄到我的身體裡吧。」
天犼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笑道:「小兄弟,你可知我的元神遠遠強過於你,如果我寄在你的軀殼之後賴著不走的話,只需意念一動,便可以將你的神識吞噬,煙消雲散了!」頓了頓,又道:「你的身體年輕強壯,人又生得俊秀,而我卻是朽朽老矣,不知還能活幾年,你就不怕我突生如此歹念麼?」
寧楓心中其實早已考慮過此點,他笑道:「我相信老前輩斷不會是這樣人,而且我的身體恐怕也並非像前輩說的這般好!」他言語所指乃是自己的身體早已失去了三魂七魄,不過是靠著鬼靈和師父的靈藥吊著生命而已!
天犼微微一笑,說道:「好!好!」突然仰頭,自言自語:「若是世間人都如你這般,那恐怕也不需要我還活在人世了!」
寧楓耳力極好,聞言奇怪,問道:「老前輩,您說什麼?」
天犼回過神來,笑道:「沒什麼……小兄弟,你準備好了麼?萬一附體途中有什麼不測,你我的元神都將魂飛魄散,萬劫不復,事關重大,你若想改變主意,現在還來得及。」
寧楓搖了搖頭,若說他初時還有幾分猶豫,但此刻他隱隱中卻有一個感覺,不管眼前這老者真身是什麼怪物,以前做過什麼壞事,但其現在卻絕非惡人。當下笑道:「老前輩,來吧。」
天犼讚許地點了點頭,隨即傳授了些定氣的術法以及注意的事項。寧楓依其所言,閉上雙眸,神識放空,意守丹田。過了片刻,忽覺一股奇怪的感覺涌過周身,他全身一顫,險些雙腿發軟,難以站立。
當下堅守意念,苦苦支撐,不多時,腦中突然一陣轟鳴,仿佛那萬佛驚雷同時在其中炸響,生出一股狂猛地氣流熱浪。進而飛出腦海,由任督二脈,匯入全身經絡之中,一股磅礴到不可思議的靈力遊走全身,隨著定靈珠的迴旋之勢來往不定。
此時此刻,寧楓只有一個念頭:「這天犼的神識竟幾乎比我所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強大!」
寧楓腦中嗡嗡作響,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電光火石間,雙手突然不聽使喚的朝四面八方胡亂拍去,迷迷糊糊中,只聽得四周傳來無數凶獸的慘叫哀嚎聲。
他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身體又不由自主的翻身飛躍,來到半空。六識慢慢開始恢復,隱隱可以看到一白一藍兩道光亮在前方穿梭不定,還有一個天柱般的巨大蛇軀蜿蜒扭動,猙獰醜惡。
寧楓忽的醒轉過來,大叫道:「嘯前輩,笙笙前輩……」可話到嘴邊,卻是無聲無息,此刻他方才想起,自己的身體已不受控制。正思慮間,腦中忽然想起天犼的笑聲:「小兄弟,讓你受驚了!」
寧楓適應著這奇怪之極的感覺,也回應道:「老前輩哪裡的話?便讓我們將這九頭蛇打回老窩去吧!」他雖不能控制身體,但也能感應那磅礴的靈力,竟是遠出乎自己的預料。驚異之餘,不由看向地面上天犼的身體,只見其兀自盤坐在地,垂首微笑,身體周圍有一圈淡淡的光暈,那些妖獸竟然不敢靠近。
天犼笑道:「小兄弟,沒想到你體內倒是有不少寶貝!」
寧楓愣了一愣,旋即醒悟到他所說除了鬼靈之力,定然便是那定靈珠和至尊九鼎了。若是平時,他一定百般搪塞,避口不言。但此時對方已經在自己的體內了,怕是什麼都難以遁形。當下哈哈一笑:「老前輩說笑了,只是些尋常物什而已。」
天犼也不追問,又道:「小兄弟,你體內的力量已被我激發出了一部分。你只管放鬆,不必緊張約束,以免傷了神識。」
寧楓剛要張口說話,雙腳猛地踏破虛空,猛地騰躍而上,御風而行。他默默按照天犼吩咐,全身放鬆下來,便如旁觀者一般。突然眼前閃過一道幽光,卻是九嬰魔君那如日月一般大小的眼睛中激射而出,朝嘯月天狼擊了過去。
他忍不住心中驚駭,卻感覺自己身體陡的沖天飛起,右手也自動微抬,手掌中生出一團金燦燦的黃色光球,呼呼飛旋,朝那凶光投擲而去,只聽得轟然一陣爆響,炫光激射,漣漪四散。
嘯月天狼僥倖逃過一劫,與遮天海蜃同時退至百丈之外,轉頭看來,卻見救自己的是寧楓,不由微微驚奇。
九嬰魔君自負必殺的一擊沒中,巨目俯視,又瞥了地上的天犼身體一眼,冷笑道:「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天犼你占據了這小子的肉身!嘖嘖……這小子也真是好騙,天犼大人若是將其元神吞噬,從此煉為行屍走肉,恐怕又是多了一個忠心耿耿的下屬!」
其說話之間,一十八顆眼睛在嘯月天倆怪和寧楓之間來回掃動,冷笑不已。
嘯月天狼聞言大怒,道:「九嬰你莫要胡說八道,你以為人人都如你這般兇狠奸詐,不擇手段麼?」
寧楓自是知曉他所言是在挑撥,當下意守丹田,冷冷看戲。果然,天犼淡淡道:「九嬰,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此刻帶著天獸軍回到所在的塔中,安心修行,不再生亂,我保證不會為難於你。」
九嬰魔君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九顆頭顱同時哈哈大笑,直笑得眼淚迸濺,氣喘不定,片刻後方才俯視天犼,喘息道:「天犼,你當我九嬰魔君是三歲小兒麼,會信你的這些鬼話?先不說當年你的狠辣無情之名威震神門,便說說你現在,不過是靠著元神寄體了一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小子,便想打敗我?」
天犼面無表情,說道:「我不似你這種妖獸,向來不食己言。而且……」頓了頓,突然笑道:「這小子的靈力,遠遠超出你的想像。」
九嬰魔君聽著不耐,大吼道:「別說這些廢話了。既然天犼你執迷不悟,那我也不用顧忌當年的舊情了!」說罷九顆頭顱突然合攏,又轉瞬朝四面八方分散開來,其巨口一張,露出數丈長的獠牙和猩紅的蛇信,呼呼吞吐,疾如閃電。
看見此獠兇狠之狀,寧楓雖對天犼十分信任,也不由生出幾分擔憂。便遠遠感應而去,卻見九嬰的頭顱瞬間分在自己身體的四周,而其巨大的蛇軀竟然也隨著蛇頭裂開來,仿佛化作了九條巨蟒,前後左右皆是那碧綠色的詭異眼睛,駭人之極。
嘯月天倆怪既擔心天犼大人的神識,也不願這相助自己的小子有一分閃失。他們對視一眼,身體陡然暴漲數倍,同時張嘴向其中的兩條巨蟒撕咬過去。
不想九嬰魔君渾不在意,九條蟒身忽然流轉飛旋,在周身帶起巨大的渦旋颶風,嘯月天倆怪尚未靠近,便被那強大的力量甩開,跌在地上,滿口鮮血直流,一時掙扎片刻,竟再難爬起來。
寧楓不由驚呼,卻發不出聲音,只是感覺自己的身體立在中央,動也不動。而九條巨蟒帶著的旋風繞著自己疾速轉動,竟又形成了一個更為龐大,方圓近乎數百丈的狂風。
他見狀驚駭莫名,不有暗想:「若是我自己身處此地,恐怕早已被撕裂成碎片了吧!」
天犼微微一笑,喃喃道:「本來還需多費點力氣的,但既然有至尊九鼎相助,那一招就夠了!」其話音剛落,寧楓便覺體內的定靈珠竟然隨著外界的旋風,也陡然飛轉,而那至尊九鼎,像是受到感應一般突然從丹田中湧出,循著經脈,飛到了身體四周。
他正驚奇之際,身體像是化作了一道七彩旋風,猛地沖入旋風之中。九嬰魔君不時眼冒赤玄雙色凶光,不時又口吐腐臭毒液,卻都被天犼用九鼎的靈力輕鬆化解。
寧楓自奪得九鼎以來,不過都是利用它克服自己不擅長五行術法的弱勢,卻從來沒想到九鼎竟然可以這般利用。一時他又驚又喜,像是接觸到了一個前所未見,不可想像的世界。
過不多時,天犼控制九鼎之靈攻擊防禦,已不僅僅限於五行本身,反而是兩兩,三三融合,譬如水火相容,又如雷風相薄……諸多奇妙道法,直看得寧楓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正看得入神之時,突覺四周一片寂靜,剛才那肆虐天地的九頭巨蟒和呼呼旋風都已消失不見。寧楓訝異感應,卻覺自己並無損傷,又向外看去,竟發現地上癱軟地橫有八條蟒身,動也不動,似是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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