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內,王爍作於門扉後的櫃檯後邊。
他靜靜的看書,有人來買書,才會抬一下頭。
看的無外乎都是一些閒書,這樣的生活他也已經習慣了。安靜,靜謐,這樣的生活很無聊,卻也很讓人靜下心來。
破空決他也沒有再修煉,徹底的放下了。
百里鎮是屬於南華城領域範圍內的邊緣小鎮,這裡鮮少有人前來。修士更是少的可憐,一般都不會有人逗留在這裡。
尋常的日子,便是捕魚,耕地種田。
逐漸的,王爍真的成為了一個似乎只會種地的農民,與百里鎮的其他人無疑,這裡也逐漸接受了他的存在,就似乎王爍本來就屬於這裡的一樣。
不知不覺中,已是數月過去。
大雪飄飛,為這普通的小鎮鍍上了一層銀裝。
王爍看了一會,店內已經沒人,起身收拾了一番,伸手關上門扉。
「掌柜的。」
一道聲音響起,並有人按住了門扉。「可有讓人奮發向上的書?」
王爍微怔,扭頭看去,抿嘴鬆手不語。
那是一位青年,年齡不比他王爍大上多少,頗有英氣,沒有任何雪花可以落在他的身上。
李鋒劍微笑道:「不請我進去嗎?」
王爍又推開門扉,站在門口。
李鋒劍跨了一步進去,笑道:「這地方挺不錯的,適合休假。」
王爍掃了李鋒劍一眼,又轉身靠在門框上,看向落下的雪花。
李鋒劍徑直走到一旁,為火爐生了火,坐了水壺,蹲在一旁笑道:「這一次,我們桑元門成了第五十名了,你說這種事情鬧心不鬧心?」
王爍詫異的看了李鋒劍一眼,這倒是有些意外。
「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吧。我們在努力的同時,別人也在努力。」
李鋒劍笑道:「倉木門這一次不錯,到了二百四十名了,軒照門是二百一十名,飛雪門是第六十八名,木森門相對差點,是二百八十名。倒數第一,是你們驚風門。前十的門派沒變,還是老樣子,因為沒有互相挑戰。」
「對了,烈火門是一百名了,那個火烈真的是有幾分能耐。」
王爍低頭看著腳下的雪花,依舊不答。
李鋒劍雙手虛攏,他在烤火,也不再說話。
許久,王爍才道:「你怎麼會來?」
李鋒劍笑道:「華天門的劉皓你認識的對吧?典型的敗家子啊。他到處懸賞去找你,開始是一千兩黃金,一個月漲一千,現在都漲到五千了。我這不也是想賺點外快嗎?所以就來了。」
王爍沉默,又不說話了。
李鋒劍搖頭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是怕出了什麼亂子,剛好聽到有人談到這個事情,便來尋你了。你是我帶出古荒森林的,你能夠去的地方,太少了。而這裡,可能是你最大幾率會來的地方。我挨家挨戶的問了一遍,果然得到了你的消息。」
王爍輕嘆一口氣,「有心了。」
李鋒劍起身,在一旁的架子上拿了茶杯,沏了兩杯水,笑道:「你不冷嗎?」
王爍遲疑,隨後走到旁邊。
李鋒劍將一杯水遞給王爍,笑道:「現在的你,還是你嗎?」
王爍捧著茶杯,感受著那燙人的熱度,「我不知道。」
「生命出生的形態不外乎男女,本無任何區別。」
「可生命消失的形態,卻是各種各樣。」
李鋒劍輕語:「有的人為了子女付出一生,成為了父母,他們的生命看起來是毫無驚奇的。可子女又如何了解他們又有怎樣年輕的過去呢?我們所見,所看,只是自以為是的感受,想法,體悟。」
「人啊,本來就是這樣不是嗎?生死難料,世事難說。有的人一出生,就沒了父母,有的人剛剛有點獨立的思想,卻又夭折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又是何等的悲涼心情?」
「世事繁華,卻分陰陽兩面。喜悲本就同在,你師父有一句話說的很好,我心無憾,人能夠追求的,其實也就是那四個字了吧。」
王爍遲疑,隨即低頭喝水。
李鋒劍繼續道:「你看到的是現在的他,又如何知道曾經的他?現在的他與曾經的光芒萬丈相比,其實他的心底也是苦的,也是累的。若是能夠為自己的弟子,再綻放一次生命之光,對他老人家來說,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王爍低聲道:「你知道我師父?」
「回去之後,詢問了師父,便知道了。」
李鋒劍輕語,「那都是舊事了,雖是時隔百年提及。我依舊能夠看到我師父眼中的崇拜,悸動。他說話的眼神,仿佛是在說一位極聖。他說,如果你師父沒有出現那種變故的話,甚至會重新帶動一個新的時代,一個不依賴丹藥修煉的時代。」
「一虎震天諸龍伏,寒門貴子世間驚。」
「這句話,說的就是那個時代。」
王爍喝水,他的心緒很亂,始終走不出那個陰影。
李鋒劍伸手捲起一塊煤炭,「你看,若是這煤炭會說話,自己願意進入這火爐,那就是為了他人的犧牲,這是心甘情願的。那麼目的又是什麼呢?不過是儘自己最大的能力,照亮他人,溫暖他人。」
煤炭入內,被火焰包裹。
李鋒劍又笑道:「你覺的你是連累,可我卻覺的,你師父就像這塊煤炭一樣,他想照亮你,不僅是照亮你的人生,也想溫暖你的心。你喜歡說話,說起來就沒完沒了,其實我能夠感受到的,你很孤獨,你怕自己一不說話,心就孤寂了,你說話多,不是因為你想說,而是你想找到那種感覺,不是一個人的感覺。」
「犧牲是一個褒義詞,不是因為別人讓你做什麼,你去做了才是犧牲。而是心甘情願的去做一件事情,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犧牲。若是有人為了某種的利益,逼著你去獻身,美名為集體,為宗門,為愛情犧牲,那才是拙劣的品性。」
「犧牲是偉大的情懷,是心甘情願的,不為別人所言,只為自己的內心所願意做的事情。你師父很偉大,如果可能的話,我想他也願意看你飛黃騰達,功成名就。師者,父也,自有慈愛之心。」
「你看,我今天喋喋不休了半天。換個旁人,只怕早已嫌煩了。」
聞言,王爍強笑一聲,低聲道:「這個世界太累了,莫名其妙的兇殺,一切都沒有規矩。」
李鋒劍笑道:「有人修煉為了長生,有人修煉為了名利,有人修煉是為了保護。」
「你的目的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我修煉的目的與你師父一樣,是保護。」
「保護自己的親人愛人,保護自己的朋友,保護自己的弟子。」
王爍頷首,心緒依舊很亂,卻又似乎看到了一絲光芒,那是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李鋒劍言道:「宗門比斗之後,每一個人都會出現一定程度的變化。比如趁著盛名之時,便開始進行門派聯姻等等。又比如要進入一些地方進行修煉,又或者是門派提供足夠的資源,供其一年兩年的安穩修煉等。」
「比如你之前說的那些朋友,興許他們也要忙碌起來了。若想見,只怕沒個幾年也是見不到的。」
「王爍,吃飯了。」
門外,街道對面,張全貴冒著大雪,擺手叫道。
李鋒劍抬頭看去,微笑道:「這就是你能夠逃避的港灣嗎?」
王爍嗯了一聲,起身道:「我要回家了。」
李鋒劍抬手,熄滅爐火,整理了一番衣服,笑道:「也好,該說的我也都說了。我們桑元門距離這裡太遠,下次若是有時間,再來看你。」
王爍注視了李鋒劍一番,輕語道:「謝謝了。」
李鋒劍笑了笑,向外走去,王爍也自關上了房門,快步到了張全貴身邊攙扶。
「你的朋友嗎?不請家裡坐坐?」
張全貴望了一眼,低聲詢問。
「不用了,他還有事情做。」
王爍搖頭,扶著張全貴向家裡走去。
李鋒劍注視著兩人離去,輕嘆一聲,邁步沖入風雪中向著鎮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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