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魂術!」
這個詞彙,浮現在曲世平腦海。
道法可救人,亦能殺人。
得看施法者之心是善還是惡。
很明顯,眼前這中年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更明顯的是。
只從這定魂術便能看出一個極為簡單的道理。
這個中年人,道法極高。
絕不是他們能匹敵的。
但道法雖高,若不施法,與常人無異。
這是為什麼武道能在一眾修士之中長存,且與三教並立的原因。
「蹬!」
曲世平心有計較,腳後跟在殘缺的地磚上用力一蹬,突然的爆發力,讓他展現出恐怖的速度,拂塵纏繞拳頭,直取中年人咽喉。
他動作太快,張富榮等人還未反應,他已經抵達中年人跟前。
拳風眼看觸及中年人咽喉。
曲世平視線中,中年人不疾不徐的抬起一隻手。
那抬手速度很慢,卻恰到好處的擋在喉前。
「啪」的一聲,抓住他的拳頭。
曲世平感覺這一拳砸在了堅不可摧的鋼鐵牆壁上,五指震得升騰,幾乎斷裂。
連帶小臂都微麻,半條胳膊都是瞬間沒了知覺。
中年人隨手一甩,曲世平身體失衡,重重摔在地上,身子骨都要散架。
「讓江江進來。」
中年人踩著曲世平的身體,用和聲和氣商量的語氣說道。
張富榮依舊用桃木劍指著他:「放開他!」
中年人問:「不管這道士的死活了?」
「你!」
「帶他進來!」張富榮喊道。
眼下形式不如人,但張富榮不願落了氣勢。
其實包括在他在內,所有人此刻的心情,都是緊張的。
這個男人,好厲害。
幾個道士把彭江江帶了進來。
中年人搖頭道:「江江,你太讓為師失望了,竟然被這幾人困住。」
眾人冷眼看著彭江江,後者臉皮抽搐,這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過來。」
彭江江向他走去,無人阻攔。
「哐當。」
中年人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短劍,丟在他腳下。
指著曲世平道:「殺了他。」
「你敢!」張富榮怒道:「彭江江,你還有點人性嗎?」
彭江江什麼也沒說,彎腰撿起短劍,沒有任何猶豫,就刺向中年人。
「啪!」
同樣沒有任何的懸念,彭江江被中年人一巴掌抽倒在地。
「江江,入我門下,便回不去了。」
「他們都會死,不過是死於你手還是我手的區別。」
中年人屈指輕彈,一張傀儡符落在他的身上。
彭江江感到身體不受控制的站起來,提著劍來到曲世平面前。
他驚恐而憤怒道:「不要殺人,不要!」
中年人饒有興趣的看著。
這不過是他無聊時候的一些小遊戲。
看著一個乖孩子,從好人變成壞人,是一種享受。
「咻!」
一道破空的聲音驟然響起。
中年人露出一抹驚容,脖子微微一偏,一根細小的銀針擦著他的額頭而過,射穿了內里腐朽的牆壁。
第二根銀針隨之射來,揭開了彭江江的傀儡符,他已經舉起的短劍,終於停了下來。
他第一時間將斷劍丟的遠遠的,然後看向門外。
「噔噔噔~」
陳陽從外面走進來,右手劍,腰間別著拂塵,後腰掛著令旗。
他左手一抬,兩根鎮山釘回到手中。
他看著椅子上的中年人,問道:「你是哪座道觀的垃圾?」
中年人也不生氣,問道:「你是陳玄陽吧?」
「我的名氣還真是大,連垃圾界的垃圾都認識。」
「呵呵。」中年人道:「這種激將的手法,就省省吧。」
「你以為我在激將你?你認為我斬殺你這種垃圾,需要激將尋找破綻?」
陳陽自負一笑:「一個垃圾,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看著桌上的人偶,說道:「定魂術?你可真是垃圾。」
「都什麼年代了,誰還用定魂術?」
「不會種生基?」
「不懂借命?」
「不懂借屍還魂?」
「煉丹續命之法總懂吧?」
中年人的表情,逐漸僵硬。
陳陽道:「看你這表情,我說的這些基礎,你是一個都不懂啊?」
「說你垃圾還不承認,你看看,這些都是常識,常識懂嗎?」
「我看你年紀也不小,卻還只是築基,估計你年輕時候也是個垃圾,修了大幾十年才修道築基,你說這不是垃圾是什麼?」
「築基到頂了,陽壽將近了,就想用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來續命。」
「不得不說,你的想像力是真的匱乏。」
中年人沉聲道:「陳真人有何指教呢?」
陳陽道:「旁人說一句指教,我還不敢當,你這種垃圾說指教,那我今天還真要做一回人師了。」
「想活命,是嗎?」
「逆天改命之法,可聽說過?」
中年人蹙眉,有一絲搜索。
這種道法,他還真沒有聽說過。
不過他知道,眼前這個陳玄陽,懂得許多的秘法。
看他語氣,也不像是開玩笑。
先前說的什麼種生基之類,也都的確有之。
看來,他是真的懂。
中年人道:「自然聽說過。」
陳陽問:「想學嗎?」
中年人笑了:「陳真人願意教我?」
「當然。」陳陽一副大公無私的表情:「不過有點條件就是。」
中年人道:「陳真人若真肯傳授,我定贈上厚禮。」
陳陽道:「條件也不多,就一個。」
「陳真人請說。」
「喊聲爺爺聽聽,喊得道爺舒服了,莫說這逆天改命,就是送你飛天登月,也是沒問題的。」
「你耍我!」
中年人表情驟然一沉,張富榮等人都是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壓制不住的怒火往外冒。
心裡紛紛吐槽。
你罵人之前,先讓我們離開啊。
「生氣了?」陳陽笑道:「想清楚了,喊聲爺爺,道爺我真能幫你。」
中年人臉色陰晴不定。
他相信,陳陽絕對懂這方面。
但他卻不信,陳陽能幫自己。
「陳真人,我不願與你為敵,帶他們離去,這些小娃娃你也帶回去。今日之事便當做沒有發生過,如何?」
中年人的話,讓張富榮等人心頭狂喜。
同時也嫉妒不已的看著陳陽。
他的面子,可真是大。
「不如何。」陳陽搖頭。
中年人道:「陳真人想如何?」
陳陽道:「你跟我一起走吧。」
中年人道:「陳真人,你考慮清楚。我若是出手,這裡,會死很多人。」
陳陽:「與我何干?」
中年人一愣。
張富榮等人也是一愣。
「道爺與他們非親非故,死了與我何干?」
「既然做了道士,就該做好隨時掛掉的準備,這點覺悟都沒有,還修什麼行?早點還俗算了。」
陳陽一邊說話,一邊向他走去。
手裡的骨劍一下一下的點著地磚,每點一下,都發出清脆的叮叮聲。
張富榮等人全身肌肉都緊繃著,生怕中年人被逼狠了,先殺兩個再說。
他們心裡都在暗罵,你要打,先讓我們離開不行嗎?
真的打起來,真會死人的!
陳陽當然知道會死人。
但他沒辦法。
他必須得把主動權抓在手裡。
和這種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畜生博弈,稍有破綻,就會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他若表現出對這些人性命的一丁點關注,今天這人,就拿不下了。
「我是希望能抓活的,這兩天我的會長任職書就要到了,抓了你,也能讓我這會長的身份,多點信服力。」
「死了,雖然遺憾,但聊勝於我。」
「不論死活,都是一份功勞。」
陳陽自言自語的說著,看著中年人的雙眼,就像野狼看見了大白兔,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不斷被逼進的中年人,忽然抬起右手,五根手指緊並,指縫間,夾著一根根銀針。
然後用力向著人偶拍下去。
他目光冷靜的看著陳陽。
他還是不信,陳陽真能做到不在乎這些人的生死。
若是真的不在乎,他也認了,大不了付出點代價,他一樣能離開這裡。
他右掌拍下的同時,陳陽陡然提速,鎮山釘先他一步射向中年人的右手。
誆我?
中年人心頭一笑,立刻縮回了手。
轉而握拳迎著陳陽面門就砸。
「老不死的。」
陳陽丁點兒不慌。
冷笑一聲,身後令旗飄飛而出,抓入手中後立刻就拍在中年人拳頭上。
「啪!」
中年人感覺自己全身的氣力,一下子消失了。
仿佛所有毛孔都被封閉,有力使不出。
「咻咻咻!」
一根根鎮山釘,瞬間襲來。
中年人險之又險的躲開射向眉心的鎮山釘,但雙肩和腹部,依舊被三根鎮山釘洞穿。
鑽心的痛,讓他感到強烈的惱火。
「不跑?勇氣可嘉啊。」
陳陽譏笑一句,手中骨劍已然斬下。
我命休矣!
「轟!」
一道驚天的劍芒,從天而降,照亮了漆黑的夜。
破舊的房屋在劍芒之下一分為二,瞬間倒塌。
強烈的危機感,讓陳陽忍不住暗罵。
老東西,真會挑時候!
他知道,孫玉林來了。
這老東西,果然一直跟著他。
「保護這些孩子。」
陳陽一把抓起桌上的人偶,大喊一聲,來不及解決中年人,已從破敗的廢墟里沖了出去。
他盯著灰塵和雜物走出,迎接他的又是一劍。
陳陽急忙躲避開,罵道:「孫老狗,你想殺我?」
孫玉林道:「做夢都想。」
然後又是一劍。
沒有道法,也不近身。
就是這近乎枯燥乏味,又蠻不講理的一劍劍瘋狂斬下。
他在山關與陳陽交過手,也知道陳陽有秘法,但施展需要時間。
所以,絕不能給他時間。
這時,中年人也從廢墟中走了出來。
他看著被砍的只能狼狽到處躲的陳陽,有些驚訝。
旋即看見了孫玉林。
他略沉吟了兩秒,說道:「孫小子,他的屍體我要了。」
孫玉林卻根本沒有時間理會他。
「幫我,我教你續命之法!」陳陽忽然沖他喊道。
中年人意動了。
這時,孫玉林低喝道:「不想死,滾遠點!」
中年人眼眉一橫,負手高聲道:「孫玉林,便是你師尊在世,也要稱我周長生一聲前輩。」
「就是三教一派會長見了我,也要稱一聲前輩。」
「莫說我以大欺小,你將他斬殺,屍體留於我,日後你若有難,頌我真名,我便來助你。」
見孫玉林不應,周長生露出不滿之色:「不答應?呵呵,這裡的事情,我若是捅出去,你孫玉林,還能繼續安安穩穩的生活嗎?」
「聒噪!」
「轟!」
孫玉林突然一劍斬向他。
然後繼續斬向陳陽。
周長生沒有絲毫準備,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劍,斬的就地一個翻滾,才堪堪躲開。
他一身狼狽道:「孫小子,我看在你師尊份上,本想給予你一場造化,如今看來……」
「咻!」
孫玉林手腕微微一抖,一柄飛劍祭出,斬向周長生。
周長生瞳孔一縮,結拳印轟向飛劍。
好在孫玉林的重心並不在他身上,否則以他築基之境,又沒有陳陽這麼多的底牌,恐怕難以撐住幾招。
陳陽躲開不知道是第幾劍,正打算三十六計走為上時,孫玉林道:「你跑,我就殺了他們。」
陳陽沒說那些沒用的屁話,說了也得孫玉林能信才行。
他道:「孫前輩,你我同為江南同門,何苦自相殘殺?何況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對我動手?」
孫玉林哪裡理他,只要他不跑,總有把他體力耗盡的時候。
慢刀子一點一點的磨,今晚也必定要將他磨死。
「孫小子,你以為一柄飛劍便能困我?孫小子,收了你的劍,向老夫賠禮道歉,再奉上他的屍體,今日之事,老夫就此揭過。」
周長生一拳將飛劍砸開,稍有間隙,便對孫玉林大聲道。
類似這樣的話語,他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
陳陽一邊向著計策,一邊佩服這垃圾東西真能裝比。
被人家壓著打,還能厚著臉皮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
看他樣子也不像是傻子,怎麼就能說出這種羞恥的話?
曲世平等人陸續從廢墟里鑽出來,看著一個壓著兩個打的場面,皆是震撼。
那群孩子倒是沒受到什麼傷害。
陳陽心頭一發狠,眼看孫玉林又一劍斬下,他也雙手握住劍柄,一道驚天劍芒斬了出去。
兩道劍芒碰撞。
陳陽的劍芒沒有任何懸念的被斬碎,劍芒去勢不減劈向陳陽。
他架起骨劍抗住,卻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掀的倒飛。
陳陽借力快速後退。
孫玉林察覺到他的意圖,立刻就追。
周長生看著越打越遠的兩人,看著還在與他糾纏的飛劍,低喝道:「區區飛劍,能耐我何?」
「噗!」
一個不留神,飛劍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深深地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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