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天帝 第三十四章褪盡凡塵入先天

    「呼……」

    一口長氣吐出，白氣如劍，延續數息不散，馨香繚繞！

    鍾神秀緩緩睜開雙眼，昏暗的靜室之中驟然亮如白晝，虛室生白！

    「飄萍總是雨打風吹去，唯有勁松方能屹立蒼勁，傲迎凜冽山風。

    這一番勇猛精進，總算是不枉自己前世一世修行！」

    鍾神秀心中暗自思量。

    感應著體內百鍊精粹，粘稠如液的精純真氣。

    鍾神秀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他這一番修煉，可以用冒進，甚至冒失來形容。

    強用《天蛇吞月法》吸食天精月華的同時。

    還敢用《冷鍛法》錘鍊真氣，不得不說鍾神秀真是藝高人膽大。

    《天蛇吞月法》的霸道之處就不說了，鍾神秀一夜汲取的天精月華，比尋常修士一年吐納的數量還要雄厚。

    這《冷鍛法》也是一門極其驚險的法門。

    這門秘法的原理，卻是模仿鍛造神兵利器之時的《冷鍛之法》，以無比激烈的極端氣息，刺激體內真氣，讓其陷入暴動。

    再模擬天地雷暴的天象，強行讓絲絲縷縷的真氣，蛻變成粘稠如液的真元。

    這其中兇險之處，比起傳聞中布袋練功的魔教教主，也是不遑多讓了。

    稍有不慎，便是丹田破碎，經脈盡斷的慘烈下場。

    這兩種秘法，任意一門都是值得旁人無比慎用的極端秘法。

    而鍾神秀卻是同時施為，其中兇險之處，何止是十倍，百倍地增長。

    也就是鍾神秀精神修為太過強悍，方才敢如此行險一搏！

    正所謂：風險越大，收益就越大。

    鍾神秀如此冒險行事，自然不是毫無緣由的。

    別的不說，他體內粘稠如液的六虛真氣，精純度比起普通修士的先天真元也是不遑多讓了。

    一旦他踏破先天，受天地靈氣灌體淬鍊，那該是何等景象？

    …………

    又是一日春寒未消的清晨。

    朝露未化，晨風冷冽，霜雪將消未消，嫩芽似綠非綠。

    晨曦揮灑，依稀可見天光一色，明光映照，金輝渲染雲霞，氣象萬千。

    鍾神秀盤膝坐在一處孤峰之巔，手撫眉心，若有所思。

    身後有勁松蒼翠，枝葉下垂如蓋，密不透風，蔭蔽半畝方圓。

    在常人不可見的視角中，隨著朝陽升起，地氣蒸騰。

    一點點綠色的光點，不斷地從這些四季長春的植被中升騰而起，與看似溫和，實則爆裂的太陽精華進行著交換，如人之吐納。

    「來！」

    鍾神秀起步如飛，數十道身影幻化而出。

    大手張開，莫名的氣機在周身流轉，有一種莫名的吸力。

    無數綠光入體，帶著一種生機勃勃的氣息，化作最精純的精氣，滋養著他的血肉和骨骼。

    「呼……」

    良久之後，鍾神秀方才吐出一口濁氣。

    俊秀的臉龐光澤如玉，靈光氤氳。

    額頭升騰的白氣如煙霞匯聚，蔚然成雲，飄然若仙！

    「好東西啊！」

    鍾神秀意猶未盡地嘆息一聲，感覺自身幾乎崢至圓滿的真氣蠢蠢欲動。

    在這一瞬間，仿佛熏熏然，試圖更進一步。

    ………………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亦有大機緣。

    修行之人，苦苦修持的目的，無非就是勘破生死之道，長生久視。

    正所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而草木之屬，卻是天地自然之間，最為容易聯繫生死之道的。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生死，枯榮，本質上沒有太大的差別。

    而植被草木之屬，對於生死之道的闡述卻並非枯榮那麼簡單。

    事實上，無論是人類，動物，植物，體內無時無刻都在進行身後生死之間的變換。

    以地球科學的說法來解釋，便是新陳代謝。

    只不過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這種代謝都難以察覺，一切都在潛移默化之中進行，潤物細無聲。

    而植物則不然，每日陰陽分曉，朝陽初起的時候。

    這些植物都會釋放出精粹的生命氣息，與太陽精粹進行一種神秘的交換，促進生長。

    而這種生命氣息的來源，卻是源自於植物之屬所吸納的天地之間的死氣，雜氣。

    這種轉換之間，自然而然地便蘊藏著生死之道的奧秘。

    鍾神秀雖然尚且無法勘破這種生死玄妙。

    卻能通過一些秘法，汲取這些植被釋放的生命氣息，以補足自身的根基。

    人之道，取不足而奉有餘！

    鍾神秀此番，便是通過《天子望氣術》，尋覓到了南離島草木之氣最為旺盛的一處所在。

    在子夜時分，將自己日前通過種種酷烈手段勇猛精進而積攢下來的死氣，雜質。

    通過秘法傳渡到這些植被之中，澄澈自身肉軀。

    然後在朝陽初升之際，再通過秘法收割純粹的生命精氣，補益自身不足的根基，使自己的根基崢至圓滿。

    這一進一出，鍾神秀無疑是進行了一次脫胎換骨般的蛻變。

    本質上卻是不增不減，暗合天道。

    這種秘法，鍾神秀稱之為：奪天機！

    不過這種秘法卻也並非沒有弊端，若是沒有自身死氣，雜質作為交換。

    強奪天地生靈的造化，神秘莫測的因果之道，早晚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做因果業力。

    …………

    一番施為，天色卻是已經漸漸擦白。

    「好一場機緣！」

    鍾神秀靜心凝神，氣隨心轉，貫徹十二重樓，流經周身經脈，滋養著一身血肉和四肢百骸，五臟六腑。

    絲絲縷縷的紫氣不斷地湧入鼻竅，仿佛兩條具體而微，活靈活現的紫龍一般。

    鍾神秀的真氣，早已充塞周身經脈和丹田，幾近他身體所能容納的極限了。

    這一縷太初紫氣融入體內，鍾神秀便感覺自己體內有一種膨脹感。

    就好像人吃多了，撐得慌！

    「真氣滿溢，水到渠成，正是突破的好時機！」

    鍾神秀感應到：容納不下的真氣絲絲縷縷地蒸騰而起，如煙霞上升，試圖湧入某處。

    真氣流轉之間，隱約有一陣陣馨香之氣，撲鼻而來。

    「九天十地，搜神大法！」

    識海之中的玲瓏寶塔瞬時崩碎，九十九顆晶珠漫天飛舞。

    化作一道道細若遊絲的神識細線，遍布在周身百竅之中，感應，捕捉玄關一竅的蹤跡。

    「嘿，找到你了！」

    鍾神秀默念一聲，口中念誦幾聲急促，神秘的箴言。

    雙手成印，如幻影般輪轉，又如蓮花盛開，凋零一般不住變換，掐一個古怪的道訣。

    丹田火熾，真氣涌動之間，自發地生出一道力量，向上衝去。

    鍾神秀稍加指引，六虛真氣便循著一個神秘的通道，不斷奔涌而出。

    「轟隆隆」

    真氣運轉之間，仿佛濤濤江河，逆流而上。

    奔騰澎湃之間，引動著四面八方的力量。

    精氣神盡皆融為一體，納入奔騰澎湃的真氣長河之中。

    不多時，真氣長河便已通過神秘的通道，來到了一處神秘莫測的所在。

    虛空之中，空空蕩蕩，無上無下，無前無後……

    入眼之處，唯有一座宏偉的天門佇立，恢宏華美。

    上抵浩蕩青冥，下臨九幽冥獄。

    門戶緊鎖，一金一玄。

    一面是金質玉章，仙氣氤氳，霞光萬丈。

    一面是腐朽枯敗，幽深如海，死氣沉沉。

    恢宏的門戶之上，陰陽糾纏，光暗交錯，隱約形成一個斑駁的鎖扣。

    只看一眼，便感覺玄妙無方，鎮鎖著前後左右，四面八方，堅如磐石，穩如泰山。

    鍾神秀明白：這處虛空，便是玄關一竅。

    這座恢宏的門戶，便是天地之橋，肉身的枷鎖。

    只要打破這道門戶，便可貫通天地之橋，踏入先天境界，生命本質便可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道藏有云：褪盡凡塵，回返先天，成道之基，入道之門！

    不過鍾神秀卻並未急著駕馭真氣長河，衝擊這肉身枷鎖。

    「功參造化，承道之種！」

    簡短的箴言頌畢，真氣長河之中，九十九顆神識晶珠再次跳躍而起。

    一陣繁複無比的變換之後，這九十九顆神識晶珠相互勾連，凝聚成一枚似圓非圓，似扁非扁的種子，道氣盎然。

    徘徊怒號的真氣長河，在這顆種子成型之後。

    更是呼嘯浩蕩，席捲淹沒，一股腦地湧入這神秘種子之中，點滴不剩。

    「轟隆隆」

    神秘莫測的虛空之中，無數紅光映照，血氣沸騰蔓延。

    無數的血氣剛一出現，便凝結成一樽七竅九孔，形制古樸的赤紅丹爐。

    在虛空之中盤旋片刻，義無反顧地撞入神秘種子之內，消失不見。

    緊接著，一名三寸長短，恍如實質的赤子嬰兒。

    從不可名狀的虛空之中跳躍而出，眼耳口鼻清晰無比，唇紅齒白，白白嫩嫩的。

    眼眸之中，帶著幾分堅定，幾分滄桑。

    毫不猶豫地一步邁出，便徑直融入那神秘種子之內。

    「承道之種，辟道之鋒！」

    這次沒有絲毫的猶豫，融入了鍾神秀所有精氣神的承道之種盤旋而起。

    「轟！」

    划過一道玄奧的軌跡，承道之種狠狠地印在門戶上。

    萬丈毫光迸發，瑞彩千條。氤氳白氣向上升騰，幻化為天宮勝景。

    無邊勝景之中，透過氤氳的仙氣，可以看到一位位得道仙家風姿各異的身影。

    有袞服冕冠的帝君，高據九重天，執掌天地權柄。

    有羽衣星冠的星君，操控周天星斗。

    有寬袍高冠的隱士，垂釣金鰲。

    或是二三仙家對弈瓊林之下，閒適自在。

    或是劍氣沖霄的劍仙，縱劍九天。

    或是滔海而行的豪客，且行且歌。

    又有詩劍風流的文士，靜坐參玄的黃冠，千姿百態，仙氣橫生。

    無邊勝景，仙家妙象，引人入勝，悠然神往。

    鍾神秀卻是謹守心神，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一味駕馭著承道之種，一往無前地向著前方突進。

    一如他的求道之心，堅硬如鐵，百死不悔！

    「轟隆隆」

    平地一聲雷，在虛空炸響。

    下一刻，無邊勝景破碎，天宮倒塌，仙家泯滅……

    定睛再看，只見恢宏的門戶已然轟然倒塌，門鎖落下，天地之橋自然貫通。

    「嗡！」

    這一剎那，真氣自發運轉一個周天，隱隱之間，和外面的天地元氣共振，發出悅耳的清音。

    「所貴法乾健，於道悟入微！」

    聽到這天音奏響，鍾神秀爽朗一笑，口頌箴言。

    玄關一竅貫通，肉身枷鎖盡去，周身四萬八千毛孔盡數張開，三百六十五竅穴在六虛真氣的沖刷下盡數洞開。

    無數的天地靈氣，呼嘯著，雀躍著，爭先恐後地鑽入鍾神秀的體內。

    靈氣灌體，回返先天！

    短暫的歡愉過後，鍾神秀強壓激動的心緒。

    凝神靜氣，神識分化成絲，一邊壓制著不斷汲取天地靈氣蛻變的先天真氣。

    一邊駕馭著隨著靈氣灌體而湧入體內的神秘氣息，潛入五臟六腑，驅雜氣，滅陰賊，活氣血，鑄就先天道體。

    緊鎖玄關，精氣不漏，洗骨伐髓！

    周身竅穴，經脈血肉，五臟六腑，骨骼百骸形成一個自足圓滿的小宇宙。

    與身外天地共鳴，形成一個更大的循環，浩大的天音不斷震盪，滌盪著體內雜質，引導鍾神秀鑄就更完美的道體。

    浩大的天音足足震盪了半天，這天地共鳴的浩大天音才逐漸由大變小，到最後，終於消失。

    「成了！」

    鍾神秀深吸一口氣，完美蛻變的真氣開始自發以大周天運轉。

    出丹田，過經脈，洗竅穴，五臟雷鳴，隱約可以聽到清脆的妙音響起，如琳琅玉鳴！

    整個過程水到渠成，波瀾不驚，道門上品玄功的神妙彰顯無疑。

    實際上，踏破玄關一竅，貫通天地之橋，回返先天這一關，本就應該如此。

    真氣滿溢，自然而動，潤物細無聲。

    至於這方世界的功法中提及的，以自身劍意，強行衝擊天地之橋。

    甚至真氣化為刀劍，在劍意的統御下不斷地衝擊，提心弔膽，三番五次。

    在鍾神秀看來，這種粗暴無比的法門，實則是落了下乘。

    無論是玄關一竅，還是眉心紫府的祖竅，都是精細無比，稍有不慎便會落下病根，精神受損。

    千難萬難，不斷地駕馭劍意，御使著真氣進行衝擊。

    即使是僥倖成功，也會給體內的經脈竅穴等等留下暗傷，到最後，還得自食其果。

    尤其是強行衝擊祖竅踏入先天境界者。

    周身淤積的雜質在天地靈氣的沖刷下，盡皆湧入周身百竅之中，更加堅固了竅穴的屏障。

    貫通玄關一竅，一竅通而百竅皆通，乃是先難後易。

    一旦踏破先天，便可鑄就先天道體。

    練氣化神，凝聚先天元神，也只不過是水磨功夫而已，並無太大的關隘。

    可以迅速崢至先天圓滿的境界，奠定無上的根基。

    選擇突破祖竅強行進入先天境界，卻是先易後難。

    在往後的修行路上，每一步都將舉步維艱。

    以祖竅貫通天地之橋者，想要一個個沖開周身百竅，鑄就先天道體，很有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完成。

    蓋因以祖竅入先天者，每沖開一個竅穴，剩下竅穴的屏障就會更加堅固一分。

    就像鍾氏一族的幾位先天一般。

    終其一生，都難以沖開周身百竅，鑄就先天道體，踏入鑄體境界。

    而且先天三境，看似是三個境界，實則是同一個境界。

    先天境界的修行，唯一的目的就是精氣神盡皆回返先天，奠定無上道基。

    而精氣神這三者之間，實則是三位一體的關係。

    無論哪一項失衡，都有可能導致身體失衡，有道途斷絕的危機。

    比如鍾神秀，之所以元神修為恢復到巔峰之後。

    便急不可耐地衝擊先天境界，甚至不惜使用極其冒進的酷烈手段，便是因為如此。

    他的元神過於強大，這一世孱弱的身軀根本難以承受。

    長此以往，甚至有可能導致肉身崩潰，道途斷絕。

    所以鍾神秀才如此急吼吼地衝擊先天境界。

    而且這先天三境，最好是一氣呵成，一蹴而就。

    拖泥帶水，想著穩紮穩打，絕對是誤入歧途了。

    所有以祖竅入先天者，在鍾神秀看來，都只不過是偽先天，守屍鬼而已。

    看似走了捷徑，可以更快地步入先天。

    實則卻是選擇了一條更為坎坷，荊棘滿布的羊腸小道。

    急功近利，無疑是自斷道途，貪圖一時之利，後患無窮！

    今天你為了走捷徑省卻了一年的時間，日後便需要耗費十年，百年的時間替你的急功近利買單。

    如此短視之舉，智者所不為也！

    「終於可以運轉大周天了！」

    壓下諸般的心思，鍾神秀運轉蛻變後的先天真氣。

    功行九轉，流經十二正經，奇經八脈，周天竅穴之後。

    精粹無比的先天真氣化作遊絲般細膩，滲入五臟六腑，一吸一吐之間，排出濁氣，壯大氣血。

    鑄就先天道體之後，後續的修行主要便是汲取天地靈氣，強化五臟六腑。

    強大的五臟六腑，可以讓肉身發生不可思議的變化，氣血如熾，大若日月。

    只有氣血足夠強大，才可以逆而向上，開闢識海，凝聚神魂，練氣化神。

    要知道，人的識海平時可是緊緊閉塞，不見天光的。

    沒有赫赫如大日般的氣血，根本打不開。

    修行到了這一步，幾乎已經拋卻了具體實質的肉身修行。

    練氣化神這一步，完全就是玄之又玄的精神修為，虛無縹緲，無跡可尋。

    稍有不慎，便是神魂受損，靈魂崩潰的下場。

    唯有積攢雄厚的根基，一蹴而就，水到渠成，方才是正道。

    不過這一步對鍾神秀而言，卻是沒有多大的意義。

    早已凝聚先天元神的他，在這一步的修行卻是反其道而行之。

    以強悍無比的先天元神，反哺肉身，雕琢更為完美的先天道體，鑄就無上根基。

    「神氣相合，周天運轉。百竅虛空，衍生神靈！」

    鍾神秀默頌箴言，識海之中的玲瓏寶塔驟然分化出數百道虛影，投影至周身百竅之中。

    浩瀚雄渾的先天真氣隨心而動，分化出數百道，湧入周身百竅之中。

    與倒影出來的寶塔虛影相互糾纏，融合……

    「轟！」

    仿佛開天闢地一般，體內三百六十五個竅穴同時炸響。

    虛空震盪，莫名的氣息衍生，氣象萬千。

    鍾神秀只感覺自己進入一種莫可名狀的境界。

    似想非想，似念非念，心在體內，魂上九天。

    「打破虛空，見神不壞！」

    無數不可名狀的清音從百竅之中傳出。

    激盪，重疊，融匯成一道浩大的道音，念誦箴言。

    隨著箴言頌畢，鍾神秀感覺自己體內正在發生某種玄妙無比的變化。

    周身百竅之內，某種奇特的存在正在孕育。

    神氣相合，孕育出一個個苞蕾一般的物事。

    狀若蓮花，上圓下尖，不可思議的生機在其中醞釀和沸騰。

    鍾神秀福至心靈，念守虛空，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若有想，若無想，若有存，若非存。

    想而無想，無想而想，存而非存，非存而存。

    飄飄渺渺，空空靈靈，混混沌沌，恍恍惚惚……

    鍾神秀謹守最後一絲清明，如同化為嬰兒重回母胎當中。

    整個人混混沌沌，懵懵懂懂，不存不想。

    整個稚子元神驟然散離，分化成無數的氣流，融入頭頂三尺的虛空之中。

    天人合一，與道合真，神融天地！

    不知何時，鍾神秀驀然睜開眼睛。

    眼眸之中空洞無物，幽深似海，仿佛已經失去了人類應有的情感，冷若冰雪，太上忘情。

    良久之後，種種驚喜，愉悅，滿足等人類應有的情感，方才出現在他的眼眸之中。

    沉心靜氣，只感覺周身百骸，真氣流轉之處，暖洋洋，松融融，如飲醍醐。

    一身先天真氣活潑靈動，生機盎然，平平和和，纏纏綿綿。

    從丹田出發，流經十二重樓，遍布全身經脈，周身竅穴乃至於全身的血肉骨骼。

    周身百竅之中，更是駐留一絲神識，孕育先天神靈。

    全身真氣不需要他主動施為，便自然流轉。

    更是每時每刻都與天地靈氣互相交換，自然而動，仿佛人之呼吸，已成本能。

    「這才是真正的運轉周天啊！修行境界，後天三境應為：胎動，養氣，沖脈。

    先天三境應為：入道，周天，孕神。

    所孕之神，應為周身百竅之先天神靈，先天圓滿，神通自生。

    此方天地之修行體系，大謬矣！」

    鍾神秀心中默念，這方世界所謂的先天三境，將精氣神回返先天的步驟分拆開來，鍾神秀卻是極為不認可的。

    精氣神者，人之三寶也！三位一體，豈能分而論之？

    念畢，鍾神秀長身而起，看著眼前的松柏霜雪，茫茫群山，只感覺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鮮明色彩在跳動，生機鬱郁。

    無他，就是真實。

    褪盡凡塵入先天，修得大道性命堅！

    修行道途，在鍾神秀心中從未如此清晰。

    開門見山，可謂諸法本相！

    一念及此，鍾神秀忍不住慷慨而歌。

    褪盡凡塵即先天，龜蛇相盤性命堅。

    有人問我修行法，求真不在天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