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天師 第六章 再入紅塵只為家

    人有時候很賤的，握在手中的一直想丟掉，等到即將丟開的時候的，卻總是又有著萬分不舍。

    周成視桃林如監獄，可當清晨拜別的時候，心中卻又突然萬分不舍了起來。

    「休坐小女兒姿態。我道中人當淡泊於世，哪兒那麼多愁思感懷，窮酸作派？」老頭子站在草廬前面，對著前來拜別的周成很是不屑地訓誡道。

    「你塵緣未斷，心有牽掛。老夫若是將你強留再此頁多半無益。紅塵中來，紅塵中去，你跟老夫不一樣。這是那位師父的道，也是你的道。只是塵世之中人心難測，你要時時戒懼。而且紅塵萬丈，諸般誘惑，你亦要留的神智清明，保本心不失才好，什麼時候你想清楚了，弄明白了再回這裡來吧！」老頭子說得兇狠，可語氣卻出奇的和緩。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周成跟老頭子兩個人在這靜僻的山野之中相處了這麼多年，焉能一點感情都沒有。當即眼睛都紅了。而且老頭子別看平日裡性格異常惡劣。可心地從來沒有壞過。

    老頭子一直沒有說過，為什麼要教他這麼多東西，還不允許他拜師。反而很多時候會主動提起自己那位名義上師父的事情。雖然不知道老頭子為何會如此，但這麼多年，養育跟授業之恩不是假的。

    周成很是誠懇地給老頭子磕了三個響頭拜別之後，才摸了摸手中的寶劍大步離開。

    這一次桃林再也沒有作怪，周成很容易地走出了山谷、眼見著青山茫茫，一時間竟然痴了。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周成不知道自己在山谷裡面究竟呆了多長時間，兩個人的世界也沒有誰去刻意記住流逝的時間。所以當周成貼上馬甲神符一路疾行到了村口的時候，真的有個恍如隔世的感覺。

    周成已經認不出來自己從小長大的村莊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家人還在不在。

    昔日的土房升級成了一個個紅磚黑瓦。昔日的學堂卻早已泯滅在了時光之中。鄉音不改，往日所有熟悉的東西，都已經變得那麼陌生。

    滄海桑田，周成一直還記得這個小小的山村，山村裡的人卻早已不記得他了。

    周成走到村子裡收穫的是一大堆驚詫的眼光。若非周成的身邊沒有攝像機跟劇組，村里人幾乎都以為周成是拍戲的。

    那有穿著一身古裝，背著長劍出來晃悠的？

    也難怪鄉親們好奇了。

    周成長大了，再不復往日小孩子的模樣。女大十八變，小男孩有何嘗不是。哪怕是親人十多年沒見也不一定能認識吧？何況只是鄉親！

    周成走到了昔日的家門前，卻沒有看到自己的家。

    「你這娃子是幹什麼的？怎麼這一身打扮，唱戲的？」鄰居劉大嬸從家門口走來出來，上上下下看了周成一眼警惕地問道。

    周成有點尷尬，其實在入村之後立就醒悟過來了。可老頭子估計一輩子沒出過山谷，那有現代人的衣服。周成除了一聲古裝道袍，還能穿什麼？

    「福生無量天尊！」周成乍見故人，有點激動，聲音有點哽咽地趕緊上前打個招呼道。

    周成還沒有正式拜師，自然算不得真正的道士。但被老頭子十多年洗腦之後，周成自然而然地就把自己當成了道家中人。

    「哦！你是道士啊！難怪，難怪，雖然有點怪，但還是道袍的樣子！」劉大嬸可是見過道士的，周成一提醒自然就把周成的一副當道袍了。（道士衣服貌似幾百年真沒變過）。

    劉大嬸還是從前的那副樣子。雖然老了不少，卻依稀能看見往日的樣子。只是劉大嬸既然愣是沒有認出昔日那個沒少在她家蹭飯吃的小傢伙，周成也就不便點破了。

    「這位大嬸，不知道周家人去哪了？怎麼房子都沒了。」周成指了指空蕩蕩的宅基地問道。

    「搬走了，搬走好多年了」劉大嬸有點感傷地道：「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唯一的兒子都沒了。留在這裡老傷心了，，還不如去城裡。」

    周成聞言，心都好像本揪緊了似的，強忍了內心的滔天大浪，卻裝著一副平靜的樣子問道：「劉嬸兒，那你知道他們的地址麼？」

    「這我可記不住，每年他們都回來的，給那小娃子燒點冥紙什麼的。這麼多年了，都還一直沒忘了那苦命的娃兒啊！不過他們家的小妮子好像考上一中了。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劉嬸兒說完頗為奇怪地問道：「你是他家什麼人？」

    「哦！我是他家的後輩，十多年沒聯繫了回來看看！」周成也不管自己的理由有多蹩腳，卻依舊還是不忘對著劉嬸深深地一稽首道：「福生無量天尊！多謝這位嬸子了。善福壽喜樂安康.「

    周成是誠心實意地在答謝劉嬸兒。周成道行雖淺，卻比世上大多數所謂的大師強多了。況且身上有老頭子臨行前給的符咒。周成稽首祝福之間，袖間的一道祈福的符咒已然悄悄地化為了灰燼。

    神恩天賜，卻不一定是能刻意強求得來的。周成這輕輕地一稽首，卻是多少金銀財寶也換不來的。

    若無意外，劉嬸兒大行之前，都當無病無災。這是周成再還小時候照顧的恩情，也是在報答這位善良的鄰居。

    周成走了，幾步之後轉過一家人的院牆之後就沒有了人影。

    周成終於忍受不住了，感覺自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猴子。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身子微微一晃，便模擬著村口遇見的年輕人換了一套衣服。

    倒是劉嬸兒覺得這年輕的不像話的道士有點怪怪的，搖了搖頭回自己院子裡去了，可剛走到院子中央還沒進屋的時候，突然好像被什麼咂中一般，渾身一個激靈趕緊就向院子外面跑去。

    可這個時候哪兒還有周成的半點人影。

    」不會是他吧！這真是見了鬼了！「劉嬸兒趕緊晃了晃自己腦袋嘀咕道，深深地懷疑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像啊！太像了。跟周躍進太像了啊。周家小娃兒要長大，也該這模樣啊！「劉嬸兒想不通，一路嘀嘀咕咕地走進了屋裡，劉家婆婆正坐在堂屋裡，間自己兒媳婦進來嘀嘀咕咕地趕忙問道：」什麼像啊？「

    」沒，沒什麼！「劉嬸兒趕緊回答道。

    事情太離奇了，劉嬸兒很是懷疑自己鄰居周躍進會不會有這麼大一個私生子。卻萬分糾結著這事情該不該跟別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