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一直知道自己的那位神仙師父還有一個道號「明虛」神道分身的,而且老頭子說起這段的時候,還叮囑過自己,若是仙道不可為,或可轉為神道。
在自己師父之前,仙神分野,很少會有人在修行仙道的同時,會去想要一個神道身份的。雖然一樣都是長生久視,可凡人能證就的就只有人道神。
非比天道神,生而高貴。人道神雖有權柄,卻無逍遙可言。古代修道者是寧可兵解輪迴也不遠屈居神道的。可在這個末法之世,能成神道也不是不可以選擇的了。
周成的師父高明的是他竟然可以在元神尚未大成之前,先就斬卻分身。然後一證神道,一求仙道。可謂便宜占盡了。
當周成抬起頭來,看見天邊瀰漫著的無盡金光的時候,大致能猜到可能是自己的另外一個師父來了。
雖然說起來有點怪,可分身也是師父啊!
本尊跟分身本來就是不分彼此的。
金光無量,從天穹直射而下,猶如一道恢弘而浩然的金色擎天之柱一般。直接落到了玄光觀的廢墟之上。伴著陣陣道音響起,一個個原本已經消散的鬼魂開始重新凝聚,然後一隊又一隊的通過了光柱飛升而上。
那裡有一座玉橋,一道金門。想必玉橋的前面,金色大門的背後,便是那無盡的神國吧!
只可惜,那是死人的國度,通向的是輪迴六道跟東方極樂妙嚴宮。若無人引領,這個國度天然拒絕生人的進入。
哪怕這個生人,是他小徒弟也不行!
「剛剛是你這傢伙在緋腹為師嗎?」就在周成在那裡作仰望天堂狀的時候,一個冷不丁的聲音突然從周成的背後響起。無聲無息地嚇得周成一身冷汗。然後待到聽清楚話語中的信息之後,周成背後的汗水頓時流得更凶了。
「弟子拜見師父!」周成趕緊跪在地上行禮道。
心虛啊!連頭都不敢抬。
說嚴重點,周成剛剛的腹誹都夠得上欺師滅祖了。
「嗯哼!」來人輕輕地哼了一聲,一股如山似海的壓力便滔滔而來,這一刻周成當真汗如泉涌,全身的骨骼都好似要盡碎了一般。
神恩如海,神威如獄!
周成先看到了神國對於玄光觀那些堅守了百年的鬼魂們的如海神恩,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轉過頭來救享受到如獄的神威。
周成很好欺負嗎?
不,這一刻,周成的心裡簡直是滔天的憤怒。哪怕全身的骨骼都在噼啪作響,周成也不甘就此被壓趴下。
師父的分身有如何?神明有如何?無緣無故地來這麼一下,實在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麼?
若是被壓趴下了,免不了就要落入塵埃。周成不在乎面子,但絕不甘心被這樣一個毫無道理的奇葩理由壓趴下。
周成不服氣,丹田之內的氣海自然也如颱風般開始繼急速旋轉,將海量的靈氣送往四肢百骸。
周成的臉都憋紅了,哪怕全身被壓力壓得顫顫發抖,好像隨時都要倒下一般,可已然不甘心就此趴下,甚至還在試圖著站起來。
天地君親師,看見師父磕個頭是應該的,這是一種表達尊敬的禮節而已。可若是藉此羞辱自己,甚至找茬想要害自己,周成當然不服氣。
周成覺得自己完全有理由委屈,有理由反抗。而原本對於師父的敬仰,此刻全數都化作了憤怒!
畢竟這不是古代,可沒有逆來順受的規矩了。
周成現在的實力跟一個神明有多大?
看著周成搖搖晃晃無數次試圖自己爬起來,又無數次趴到在地上就知道了。周成是用盡了全力,可來人卻是手指頭都沒動一下,就知道了
時間一點點地在師徒對峙中過去了,就在周成丹田內的靈氣開始枯竭的時候,身上的壓力卻突然一空,反應不及的周CD)差點彈起來。
但好在穩住了,不至於剛剛爬起來,又仰頭栽倒,丟一個大大的人。
這是周成第一次看到自己師父的真人面貌。
雖然不是本尊,可作為分身,本就是跟本尊一而二,二而一的存在。
看起來跟神像差不多,很年輕的樣子。當然修道者的面相基本上跟年齡無關,純粹以修道者的心情為標準。比起神像上的樣子,周成眼前的師父多了一份威嚴,也多了一份人氣.
對!就是人氣。雖然一個神明會有人氣,很奇怪。但周成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為道者,當常懷敬畏之心。修與全真,更當道心如一!千番磨鍊,都自當歸然不動,你的道心太差了!」明虛剛剛不過一手試探而已。作為師父,作為已經成神成仙的存在,自有其雅量。怎麼會跟自己剛剛見面的一個小徒弟過不去。如今試探結束,也算給了自己新徒弟一個教訓。現在自然要開始「好好談」一下了。
況且這個小徒弟還背負著重建玄光觀,再興玄門的重任!
只是這個徒弟似乎從一開始就缺少了一份真正的向道之意,缺少了一份對「道」的敬畏之心。
若是自己或者了塵尚在人間也就罷了,讓這小子多一點歷練,看多了生死離別,諸般苦難,自然就會有一份尋求解脫的道心。
可現在不行!
這小子缺少一個指路人,或者說是缺一個真正能引導他的引路人。
凡人修道,道心,道意,道緣,道體缺一不可。這小子慧根天種,自然不缺悟性。與道有緣,不缺道緣。小小年紀,已然洗毛伐髓,脫胎換骨,自然不缺道體。唯獨缺的是一份道心。
他或許到現在為止都還把「修道」當成了任務或者遊戲,沒有一份堅定的道心,如何可能在修道之路上走的遠啊?
明虛的心中瞬間千念百轉。其他的明虛都能幫到,可唯有道心,卻要他自己去歷練了。
「你以為我為何一出現,就欺辱於你?」明虛看著明顯有些不服氣的周成問道。
「你以大欺小唄!」周成心裡猶在不忿,所以有點想什麼就說什麼的意思。
「你入道之路太順,凡間之人那個不是經歷的諸般苦難,尚難得一絲機緣?偏偏你一切來得太過容易,挫折太少,所以難免心存懈怠之心,遊戲之意,可入道畢竟不是成道。成道之路,千難萬阻。你若一直如此,恐難當為玄門傳道之任啊!」明虛很不客氣地道。
周成這下不敢說話了。其實當壓力散去的那一刻,周成就知道自己這個分身師父不過是想要試探一下而已。而現在師父的一番話,明顯說到了周成的內心深處,由不得周成出來反駁。
「不經生死,不知生死之哀,不歷苦難,難曉超脫之貴!你歷練不足,心性未開。罷了,個人自有緣法,為師也無當頭之棒,可以讓你一朝開悟。但在此之前你不但要保住玄光觀,使之重現人間,還要它不為人間虛華所侵。你可能辦到?」明虛知道周成不自己親身經歷,是不會真正明白什麼是「道心」的。自然不會明白自己這一份「道緣」有多可貴。
但事已至此,明虛也沒辦法。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明虛沒時間,也不可能留在世間,幫這小傢伙明了「道心」的。
「能!」周成立刻回答道。
「如此尚好。帶玄光觀重開之日,你我再見吧!」明虛點了點頭,有點意味深長地看了周成一眼,化作一道金光匆匆而去。
「這就結束啦?」周成有點恍惚,然後又想到了那個分身師父最後的哪一個眼神,突然有點忐忑起來。
莫非建一個道觀也很難?周成有些不以為然地想到,使勁地搖了搖頭,卻怎麼也驅散不了那一絲心頭的陰雲。
金光散去,天地之間重歸寂靜。周成團坐在了一片廢墟之中,直到東邊的朝陽將第一縷晨曦散到了周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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