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還不出來啊?都過去五天了,面都不露一個,她甚麼意思嘛?誒,狐狸精不守誠信,觀主,你說她會不會悄悄摸摸從另外的出口,拿了寶物早就熘了?」
驢子對狐女沒甚好感,口中碎碎念編排狐女的不是。
在野狼溝時候目睹狐女用短刃挖出一條條血淋淋獸鞭,給它心頭留下揮之不去的陰影,便不待見狐女,連屁股都不對著狐女。
張聞風吃完香脆鮮嫩的烤魚,端起竹筒慢慢品喝魚湯。
湯里灑了些許鹽巴,添加了在澗溪邊尋到的野蔥,香味濃郁,別有一番滋味,
「不會。閭子進你不要背後說人是非,此非君子所為。」
挨了觀主一句訓斥,驢子滴咕:「她又不是人,她是狐狸精,我也不是君子,我是一頭驢子欸,背後說說有甚麼干係……」
見觀主放下竹筒,湯不喝了,正襟危坐要講道理的樣子,驢子趕緊見風使舵岔開話題:「觀主,腥味那麼重的魚,你天天吃不膩嗎?我聞著都膩味了,要不咱們今天走遠點,我幫你打只兔子吃?」
它這個時候不想聽觀主的大道理。
它想喝酒,想罵它的老瘸子,想山獾乾兒子,還有會說甜言蜜語的小魍精。
它想道觀里所有人,包括後山那頭不太對付的土靈。
時間耗得越久,它的心越發靜不下來。
也不知二師兄和小魍精將所有靈草種子灑下去沒有?苗育得怎樣了?
它從去年五月開始,渴望大片大片的靈草,吃不完的那種,它想躺倒在靈草堆里打滾,想想都美好啊。
看了搖晃尾巴的驢子半響,張聞風又回頭瞥一眼百丈外那座霧氣瀰漫的山谷。
他猜測狐女閉關了,短時間內不會出來。
山谷內里或許空間不小,吃喝不用愁,他也看出驢子心不靜。
「我把工具收拾起來,等會咱們沿著溪水往上遊走走,去看看從雲端垂掛下來的兩條大瀑布,欣賞壯觀景致。」
「好哇好哇,那瀑布隔老遠看著都很帶勁,早就該去瞧瞧了。」
驢子很興奮,它是個閒不住的。
這地方傻等著它又練習不了雷術,真的很無聊。
喝完湯,把竹筒、竹快子、蛛殼等物品清洗了放回洞府,關閉洞府石門,張聞風腰間掛著裝打火石和鹽巴的粗糙皮囊,與迫不及待的驢子朔流而上。
鬼危谷臨近山澗溪水附近的兩座巨石,是狐妖族留下的某種標記。
狐女說過,鬼危谷在兩條巨大瀑布的中間,其實離得還有些距離,從兩座巨石方向看去,鬼危谷確實處在遠處兩條瀑布中間位置。
溪水清澈,水邊鋪滿大大小小的鵝卵石。
蜿蜒上走兩里許,一條往東去的七八丈寬小河橫在前面,河水急促奔騰。
朝上游和對岸山石打量片刻,張聞風道:「這條小河應該是瀑布流下來的水形成,咱們沿著河水繞過去,往西去里許,河水在那裡急拐彎,只小心附近有妖物出沒。」
驢子也在觀察,叫道:「這地方白天應該沒啥危險,林子裡到處都有鳥叫,趕在太陽落山前,咱們回來就是。」
話雖如此,走得都很謹慎。
在拐彎左邊的草地上,還發現一群頭上長角的野羊,個頭不小。
野羊警惕地注視著河邊的一人一驢,咩咩叫了幾聲。
「觀主,你有口福了,等下回來時候,我混到羊群中去,幫你獵一頭晚上烤著吃。」
驢子自告奮勇要當臥底打獵,不讓它做點什麼,憋得慌,道:「此地既然有羊群,估摸著沒有厲害妖物,最多有些普通的狼,或者其它吃肉野物。」
張聞風也放心不少,那是一群普通野羊,能活下來代表著此地危險不大。
轉彎繞過石山,河面很狹窄了,巨大轟隆聲撲面而來。
從天上傾瀉的巨大瀑布,砸進深潭,濺起的水花高達十丈,水氣氤氳,草木青翠濕漉漉的,除了瀑布的轟鳴聲,幾乎聽不到其它聲音。
張聞風仰頭上看,石壁陡峭,雲遮霧罩看不到高山頂端。
相較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個人顯得渺小至極。
驢子縱身跳過寬不過四丈的湍急深澗峽谷,叫道:「這邊的視野更加寬闊,咦,不對啊,怎麼感覺瀑布離得更遠……」
它話沒說完,張聞風也跟著跳到對面,落到山石上。
看著瀑布彰顯出全貌,掛在極遠處,張聞風心頭一頓,忙往對面看去,霧氣茫茫遮住視線,哪裡還有什麼對岸,聽得水聲嘩啦,從深邃陡峭的下方峽谷傳來。
忙一把按住著急要跳回去的驢子。
「稍安勿躁,咱們沿著水邊往下遊走,或許能夠找到出路。」
張聞風寬慰惹出事端的驢子,即使驢子不跳過來,他照樣會上當,這地方看著一片祥和,誰又能料到一條河水之隔會是如此模樣陷阱?
《騙了康熙》
也不知是什麼人布置的?
他懷疑跳進了某個類似於小天地的陣法之中,除了遠處霧氣半遮的懸掛瀑布,其它山石林子草地,都不是先前在對岸看到的樣子,如果沒有找到正確的出路,想跳過去估計是不可能。
很可能掉進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危險防不勝防。
他們跳進了一個巨坑裡。
所以修行路上除了實力,見識和運氣亦很重要。
「觀主,看,有枯骨,林子裡好多枯骨。」
驢子驚叫,「不會是有厲害的妖物,或者鬼物藏在林子裡吧?」
張聞風站定腳步,注視著左邊二十餘丈外的稀疏林子,亂石之中有好多白骨倒伏,有各種各樣的獸類,有鳥骨,亦有少量的人類骸骨。
「不是妖物造成,所有骸骨保存完好,沒有啃咬痕跡。」
張聞風思索著下結論:「我懷疑此地潛伏有鬼物,不要怕,觀主我是做什麼的?專門抓鬼的,白天它不敢現身,等晚上便是,咱們先找地方落腳。」
給了驢子一個眼色。
驢子懂得起,繼續跟著觀主往來的方向走。
沿著方圓約三里的岩山外邊轉了一圈,除了一人一驢,沒有看到一個活口,連鳥都沒有一隻,這是一片禁錮了的死地,寂靜得嚇人。
暫時沒時間進林子、攀爬山上探查。
驢子很擔心,滴咕道:「觀主,這地兒除了草,連野菜也沒有,四周的峽谷被霧氣遮掩,只聽到水聲,看不到水面,連魚都抓不到,你找不到吃的,可怎麼辦?」
「無須擔心,有辦法的。」
見天色不早,太陽往西邊落去,張聞風忙著砍伐樹木。
將木頭噼成柴火,堆在南邊的一顆大岩石後,將找到的枯枝樹葉攤開在石頭上晾曬。
暮色將起之際,他用打火石敲打升起一堆篝火。
一頓兩頓不吃,餓不死,他得養好精神,應對晚上可能出現的危險。
時間慢慢過去,夜色四合,星光燦爛,一人一驢誰都沒有心情說話。
篝火被夜風吹拂得呼呼響,不時有火星「噼啪」炸開。
半夜時候,從山上林子內傳來「嗚嗚」怪聲,點點幽綠光亮,飄蕩著往南邊來。
陰森森氣氛讓驢子身上皮膚繃緊。
它沒有雷術可用,都不知該如何誅鬼,用蹄子踢嗎?
鬼物上身它該怎麼辦?
賴驢打滾肯定是不成的,哎,它為甚要好奇地跳進這個鬼地方,是不是被鬼給迷了心竅?
嗅著絲絲陰寒鬼氣,張聞風沒有放鬆警惕,來的只是一些陰鬼、遊魂,他站著不動都能輕易對付,他要防備的是統領低階鬼物的高階老鬼。
這片地方如此古怪,要說沒有厲害的東西鎮守,說不過去。
待鬼物蜂擁飛到近前,經文聲琅琅,伴隨篝火噼啪聲,響起在夜空。
讓張聞風大吃一驚的是他平素仰仗超度鬼物無往不利的經文聲,這次卻意外地失去了特殊的神韻,所有低階鬼物根本無動於衷,也不怕火焰照耀,朝著一人一驢飛撲。
生命活氣,正是它們需要滋補的美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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