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然沒有直接回答張老道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個問題:「大真人,你什麼時候飛升?」
「你不是知道了麼?快了!」
「快了?究竟是多快?下個月?明年?還是後年?大真人,你和龍陽祖師都活了兩百多年,對於你們來說,幾年時間彈指一揮間,但對我這樣的小道士來說,差別可就大了。」
「臭小子,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就是想問問,大真人到底哪天飛?如果還有幾年,那我二話不說,掉頭就走,如果大真人沒幾個月盼頭了……」
「臭小子!胡說八道!」
「額……我是說如果大真人幾個月後就飛升,那我就沒什麼盼頭了,只能儘快指望著從大真人這裡討要些好處,以為將來避禍做好準備。」
張老道怔了怔,道:「什麼避禍?」
「大真人啊,我可是你老人家帶著去了京城的,你老人家還帶著我去了真師堂,見了諸位真師。從京城離開的時候,又是你老人家帶著我飛來飛去,最後飛到了橫斷山,險些要了我的命啊!此事說起來似乎知道的人不多,但天底下哪有真能保住的秘密?在別人眼中,我可算是大真人這邊的鐵桿了吧,啊?算不算?」
「這不挺好嗎?莫非你還不樂意?」
「大真人啊,我當然是很樂意算作你老人家這邊的鐵桿,可你老人家這麼多年來,到底有沒有得罪過人?或者說,有沒有人對你老人家不滿的?」
「這個……」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有啊。你老人家在的時候,人家對你不敢有稍有違逆,甚至畢恭畢敬,吹吹捧捧,這都很正常。可你老人家上天以後呢?那些恨你的,對你不滿的,羨慕的、嫉妒的,是不是都衝著我們這些鐵桿下手了?」
張老道怔怔看著趙然,不說話了。
於是趙然攤了攤手:「所以我來問問,你老人家到底哪天飛升?我們這些不幸的鐵桿也好早做準備,免得到時候被搞個措手不及。」
張老道沉默了片刻,道:「如今已是五月,這個月內將楚陽成的雙修儀典辦了,七月初就走。」
趙然頓時痛心疾首道:「大真人啊,還好我過來問你,你老人家始終藏著掖著的不說,結果卻走得那麼匆匆忙忙,只剩不到兩個月了,你叫我們怎麼辦?」
張老道一指龍陽子:「還有你龍陽祖師在這裡,怕什麼?」
趙然向龍陽子躬身道:「那就多勞祖師關照了。」
龍陽子捋須輕笑:「你還擔心麼?」
趙然點頭:「還是擔心。龍陽祖師雖說大樹參天,可我怕獨木難支啊,更何況祖師常年在雲顯台上清修,畢竟離我們這些人間煙火遠了一些,就怕到時候來不及。」
張老道問:「扯了那麼久,繞了那麼大個圈子,你到底想要什麼?」
趙然道:「什麼都行,能保我師門的東西都可以。」
「比如呢?」
「我要升遷,我現在是谷陽縣無極院的方丈,我想當龍安府西真武宮的方丈。」
張老道頓時氣樂了:「瞧你這點出息!這點事情你讓我來做,你覺得合適麼?你丟得起這個人,老道我可丟不起這張臉!」
「唔……西真武宮方丈很丟臉麼?那要不玄元觀方丈?這個位置正好空著。」
「你還是換一個吧。屁大點年紀,真把你弄去玄元觀當方丈,老道我一走,只怕立馬你就得被搞下來!」
「那......有沒有辦法,幫我老師儘快從鍊師境提升為大鍊師?」
張老道和龍陽子對視一眼,滿是無奈,道:「這個做不到。」
趙然問:「你們在大青山給我折騰的那一出,不是打算助我破金丹嗎?照此辦理唄!」
「什麼就照此辦理?你知道我們費了多少工夫?就算如此,你不也沒成就金丹麼?至於鍊師,那可不是能照此辦理的事!這個絕無可能!」
趙然又道:「那就再給我老師幾件法寶,我老師劍術雖然精湛,但境界畢竟略低,我怕不足以自保師門。大真人你看是不是給幾件好東西,比如九階神符什麼的,到時候若是出了意外,我老師能帶著我們幾個躲到龍陽祖師這裡來。」
「九階神符?我都沒有,你想什麼呢!」
「大真人,我記得有個端木春明的傢伙,當年去西夏的時候,隨隨便便就在興慶府扔了一個九階神符吧,你老人家居然沒混到一張半張的?」
張老道氣得吹著鬍子道:「不行,換一個!」
趙然嘆了口氣,想了想道:「這也不給,那也不給,到底給什麼?」
「你說的這幾個都不行,趕緊換,能給的我肯定給你。」
「那好,大真人這可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
「我要刷經寺洞天!」
張老道頓時愣了,龍陽子則在一旁撫掌大笑。
張老道瞪了龍陽子一眼,向趙然道:「這怎麼行?那麼大個地方,我是要交到真師堂去的,這可是我道門新辟之地……」
趙然很是不滿:「大真人,你老人家當時怎麼說的?啊?你老人家當時親口向楚天師說,要把刷經寺洞天給他,讓他去開宗立派,這是不是你說的?怎麼到了我這裡,就成了要交到真師堂去了?」
說完,趙然又沖龍陽子道:「龍陽祖師,你給出來評評理,大真人是不是在耍賴?」
龍陽子哈哈大笑,只是看著張老道不說話。
張老道皺眉:「你再換一個。」
趙然斬釘截鐵拒絕:「不行!這是我思來想去,能夠保全樓觀一脈的最後希望了。大真人,當日在真師堂上時,你也看到了,那個陳天師,還有郭真人,他們對我可是很不滿意的,有這兩位在後面虎視眈眈,你叫我以後如何自處?他們想要整治我樓觀一派,怕不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總之大真人你一升天,我們樓觀一門就要趕緊溜之大吉,躲到邊遠的僻靜之處避禍。」
「真要對付你們,你們去了刷經寺就能落好?」
「去了刷經寺,我樓觀一脈就算重新開宗立派了,松藩的信力自成體系,修行資源也不被人卡脖子,他能怎麼整治我們?除非他明目張胆殺上門來!」
「可那是邊陲之地,就你們樓觀派這幾個師徒,一個鍊師,兩個法師,兩個黃冠,你們撐得起來?守得住?」
趙然笑了笑,忽然向龍陽子道:「龍陽祖師,聽說祖師一直在玉皇閣寄籍清修,但弟子說句不客氣的,這裡人太多,能分給祖師幾許?不知祖師可有雅興,隨我樓觀一脈前往紅原?我樓觀畢定竭盡全力,不使祖師受半點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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