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善道微笑:「請講。」
採薇仙子道:「小女子雖然不戀外物,但數百年積蓄,也算薄有身家,我和骷髏想要合斗陳天師,還望天師准許。」
黃炳月笑了:「仙子以為這是比武鬥法嗎?這是兩軍交戰,豈有如此兒戲?」
「真人以為,能留下我和骷髏?」
黃炳月默然,同境相鬥,勝易殺難,這是公認的道理。
「五十萬兩!我們輸了,我們誰也不管,你們攔到誰就抓誰,我們附送五十萬兩銀子。我們贏了,我們把梧桐道人帶走,你們不能阻攔。」
「呵呵,仙子真會說笑……」
「一百萬!」
「仙子,軍陣廝殺,怎麼成了賭鬥?怕是不合適吧,再說……」
「二百萬!」
這下子黃炳月略微有些動容了,但依舊覺得此事有些匪夷所思,敵軍主將,東海三年大戰的元兇,豈能以銀錢衡量?
「我理解仙子的想法,但……」
「三百萬!現銀!」
三百萬兩,這是什麼概念,黃炳月多年的雷霄閣長老,他很清楚。
去年道門歲入一千八百萬兩,一成交純陽閣,兩成補貼地方,可供六閣分配的是一千二百八十萬。
器符閣占大頭,拿走四百八十萬,雷霄閣居第二位,到手的,正好是三百萬。
如果採薇仙子當真完全以現銀支付,其價值還要更大。
黃炳月在來東海的路上曾經和趙然談論過戰費問題,知道海外墾殖公司一共發行了四期靖海平寇大債券,第一期債轉股不用償還,第二期已經還本付息,第三和第四期都沒歸還,總數正好也是三百萬。
趙然還準備發行第五期,用來歸還第三期,如果有了這筆現銀入賬,豈非就能助趙然徹底解決戰費的欠賬問題了?
他在這邊緊張的合計,陳善道在旁邊連算計的過程都省了。
陳善道擔任艦隊總指揮已經第三個年頭了,比黃炳月更能體會到趙然身上承擔的巨大壓力。海戰就是比誰船大,就是看誰船多,看誰法器厲害,說到底打的就是銀子。採薇仙子承諾的三百萬現銀,他更清楚意義之所在。
有黃炳月相助,擊敗骷髏真人和採薇仙子幾乎是十拿九穩的,但想要留下這兩位一次化形的大妖,陳善道自忖難度太大,尤其身後不遠就是妖煞地獄海,對方只要逃到那個位置,就不可能抓得住。
既然如此,不如就賭一次,三百萬現銀的賭鬥,陳善道覺得值。何況他有七成的把握,相信自己能夠贏下來。
「可以。」這是陳善道的答覆,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黃炳月也同意了,說實話,如果兩位化形大妖指名和他賭鬥,他不一定有信心,一對一肯定不怕,但一對二他心裡會打鼓,但他對陳善道的信心很強,老牌子煉虛,四十多年的陽神出竅修為,又是邵大天師高足,黃炳月認為可以一試。
至於危險有他在旁邊觀敵掠陣,能有什麼危險?
「銀子在哪?」黃炳月拋出最後一條疑問。
「以心誓保證,若我們輸了不給銀子,道消身殞,死無葬身之地!」說著,兩位化形大妖分別立下心誓。
黃炳月和陳善道都點了點頭。
採薇仙子道:「為防傷著人,船隊留在這裡,咱們到那邊打。」說著,手一指,指向遠處二里外的一座礁盤。
黃炳月擔心中計,想要提醒陳善道換一處戰場,比如另一個方向的礁盤,還沒開口,陳善道已經點頭同意了:「好。」
骷髏真人踩著鯨骨小船,當先而去。
採薇仙子化出一條青藤,青藤陡然長大,橫跨數十丈,扎入一處暗礁,形成拱起的綠橋,助她踩橋而過。人到暗礁處,青藤尾部一守,向前生長,扎入前方又一處礁盤,往來數次,採薇仙子渡橋而至。
陳善道手指彈出一片綠葉,落在海上,瞬間暴漲,如同小舟,正是高階防禦法器接天碧葉。
他穩穩站在接天碧葉之上,向著約戰之處飄然而去。
黃炳月頓時鬆了口氣,以接天碧葉浮海泛舟,哪怕對方使詐,也提前做好了防護。念及於此,他也連忙招出一面盾牌,馭盾追去。
陳善道剛上礁盤,迎面一個大浪就撲了過來,浪中隱現一頭海獸,頭似巨鯊,牙如鋼鍘,向他當頭咬了過來。
同時,腳下水中飄搖而生一團水草,如女子長發,纏上他的足踝,盤著他的雙腿瘋狂生長。
陳善道任水草纏身,不理不睬,雙掌掐訣,凌空一道符咒如電閃而逝,空中莫名多了道堤壩。
這堤壩本由海水而成,但聚合攏起之後,被陳善道凌空點出,頓時藍幽幽結成冰牆。
堤壩橫貫身前,剛好被海獸上下兩排鋼牙咬住,「咯吱吱」令人酸到牙根的聲音響起,堤壩轟然倒塌,海獸滿嘴鋼牙也同時崩散。
一口崩了牙,海獸嗚咽一聲,化作碎浪,落入水中。
這是陳善道隨手使出的高階水符!符法本身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但出手的時機妙到毫巔,舉重若輕般送了過去,剛好送入海獸口中,少一息嫌早,多一息嫌晚。
與此同時,腳下的水草已經纏上腰眼,每一縷水草都如有靈性,在他身上攀爬遊走。他整個人如同被一個滿身長發而不見面孔的女子死死抱住,望之而頭皮發麻。
黃炳月看了,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只見陳善道不慌不忙,掌中又多出一張符,那符雖然是張黃紙,卻如弩箭般直射天際,於高空中引爆,化作塵星點點。
符引爆後,爆點處捲起漩渦,將周圍水氣卷了過來,幾個呼吸間形成朵巨傘般的烏雲。
黑漆漆的烏雲中啦啦響作一團,陡然間射下一道電光,正好擊在纏於他腰間的水草上,噼里啪啦碎響之後,水草被電光引燃,極短的時間內燒成灰乎乎的炭屑,撲簌落了下來。
雷聲後至,滾滾而來,炸在每個人的耳邊,黃炳月離得稍遠,內息吐出,將這股煩悶感化去。
對戰中的骷髏真人和採薇仙子卻很不好受,一個眼窩中的火焰被吹得搖搖晃晃,另一個不停喘氣,汗濕羅衫。
被強敵聯手圍攻,以兩張符輕鬆化解之餘,還能隨手反擊,黃炳月看得佩服不已,在一旁用心揣摩。
他是真人,講究的是體內自成世界,道法和陳善道完全不同。陳善道走的是天師之道,以符藉助天地之力,威能莫測。
兩種不同的道法體系,出手的分寸和時機卻有相通之處,大可以為借鑑。
就這兩手,黃炳月就感收穫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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