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姑取出來的東西,好似一個蠶繭,卻是圓圓的,仿若一顆大東珠。
「蓉娘可能不知道,海底有一種珍物,名五彩海蛛,與他物不同,無須機緣,其本身就是機緣,生來便可修行。且它的修行與別的靈物也不一樣,依靠吸食其餘妖物靈力而進階,極為兇殘。」
蓉娘大為驚訝:「還有這麼兇殘的妖獸?」
朱七姑道:「海中之獸千奇百怪,聞所未聞。當然,這五彩海蛛也極罕見,幾十年難得一見,否則海底就成它的天下,叫別的妖獸怎麼活?蓉娘你看,這就是它由幼體向成體轉化時的蛛蛹,以蛛絲相裹,這蛛絲便是極好的煉器材料。若是以之編煉長索,以索綁人,自帶侵蝕法力之效;若是以之凝鍊軟劍,可長可短,柔軟如絲,卻又鋒利無比……」
正說著,蓉娘忽道:「我這裡有件法寶,以前總是琢磨不透,到底是什麼材料所制,如今倒好似與這五彩海蛛的蛛絲相似,姐姐幫我看看?」
說著,取出一套五件的小巧法寶,一邊演示一邊道:「這法寶名為玲瓏指套,運使之間,可出如絲般柔軟的利劍,很是利害……姐姐,姐姐?」
朱七姑定定看著蓉娘演示,好似神遊天外一般,良久,才回過神來一般,輕輕道:「給我看看。」
蓉娘將玲瓏指套遞給她,朱七姑戴在指尖,法力吞吐之際,五條柔絲般的軟劍從指尖探出,在空中漫舞。
朱七姑就這麼凝視著軟劍,一句話也不說。
蓉娘等了片刻,又問:「姐姐?」
朱七姑這才深吸一口氣,開口:「這是玲瓏指套?」
「是。致然告訴我的。」
「這是……致然送給你的?」
「他送給我家的彩禮,我很喜歡,就一直帶在身上。」
「嗯,的確是五彩蛛絲所制,此物天下罕見。致然是從哪裡得來的?」
「他說是繳獲的戰利品。」
隔了良久,朱七姑笑了笑,道:「很好的彩禮……你剛才說,致然閉關多久了?」
「一個月了。」
「可能還需要多久?」
「這卻不知,他閉關的時間可說不好,時短時長,要不姐姐在景陽樓多住些日子,等他出關?」
「不了,我今日就走,孩子許久不見娘親,肯定要鬧的。」
蓉娘是真心挽留朱七姑,希望以自己的熱情,化解掉因為朱先見之死而可能在這乾姐弟兩人之間的芥蒂和隔閡,但朱七姑返回南海的意願卻很強烈,趙然何時能夠出關本就是說不準的事,蓉娘便將她送下了山。
下山之後,朱七姑無聲無息回到了公主府,在寢殿的黑暗中一直坐到深夜,然後動身前往棲霞山。
悄然潛伏在一塊巨石後,拾了一枚松果,灌注法力,向著牌坊後的山門打去。以她大鍊師的修為,松果上自是蘊含著不弱的力道,剛剛投進去,就激發了法陣反制,立刻被彈了出來,在山門外的青石路上滴溜溜滾作一團。
俄頃,一位三茅館弟子穿過法陣,身影出現在牌坊下,轉著身子四下打量。
朱七姑正要出手,忽見天外飛來一物,心中一動,連忙向後急退,匿身於茂密的大樹之後,屏息凝神,不敢稍有動彈。
此物是件飛行法器,如蓮座一般,落下來後,上面下來一人,正是天師陳善道。
只聽出來那三茅館弟子躬身道:「原來是師祖回來了,弟子恭迎。」
陳善道問:「從雲,近來修行如何?還未閉關?」
那弟子正是三茅館第三代的傑出人物凌從雲,他回道:「苦戰三年,感悟良多,原本是要閉關破境的,但彭師叔今日忽然閉關,言蹊和言喻兩位師弟師妹無人教導,弟子想引他們入門之後……」
陳善道打斷他:「讓別的師兄弟帶幾日也可,不要耽誤了你的修行。」
凌從雲道:「總是師祖為老師挑選的弟子,我還是想盡點心意……」
陳善道嘆了口氣:「大隱能收到你這樣的徒弟,是他的福分……你不要管了,我這次回來要多待些日子,兩個小傢伙交給我就是。」
凌從雲喜道:「有師祖親自教導,那可真是他們的緣法了!師祖怎麼有空回來?」
陳善道回道:「趙致然閉關,我想來總是不放心,三茅館如今正是最為孱弱之時,我若不在,萬一有人心懷不軌,壞了趙致然修為,後果不堪設想……」
一邊說著,陳善道一邊進了山門。
朱七姑默然片刻,悄悄離開了棲霞山。
回去後思索良久,朱七姑再登棲霞山。
「姐姐回來了?」蓉娘有些詫異,這大半夜的,莫不是對方有什麼急事。
朱七姑道:「趙致然的飛符聯絡方式你有麼?相識多年,我竟然沒有,說起來也是好笑……」
蓉娘忙把趙然的飛符聯絡印記告知朱七姑,朱七姑收了,又道:「我還有件急事,需要你相助。」
「姐姐儘管吩咐。」
「隨我出趟遠門。」
「啊?去哪裡?」
朱七姑伸過手去,親熱的拉住蓉娘的手腕:「去南海。」法力吐出,頓時將蓉娘經脈封住,兜頭一個黑布口袋罩了上來,將蓉娘罩在裡面。
趁著天光未亮,朱七姑提著口袋便走,她也沒從正門下山,直接從後山攀援而下,越過玄武湖,從北城牆出了京師,在燕子磯叫醒自己船上的水手,連夜離開。
以風符鼓動海船,船行甚速,第二天晚上便抵達松江出海口。再歇一夜,朱七姑座船終於進入東海,直到此時,她才將口袋打開,把蓉娘放了出來,但依然禁制住了經脈,只是扶著她到甲板上透氣。
蓉娘看著眼前的茫茫大海,淡淡問:「姐姐這是何意?」
朱七姑道:「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請趙致然出海一趟,和他談談。」
蓉娘道:「朱先見謀逆,人人得而誅之,我夫君帶兵平叛,非為私仇,乃是公義,且朱先見也非我夫君所殺,他是篡位死在了龍匾之下。姐姐若想報仇,那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只怪我自己瞎了眼,以為姐姐是深明大義的,還想著化解你們之間的芥蒂。當真是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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