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東北的水波門外,靠近江岸之處是一片疍民漁村,疍民平日裡都居住在漁船上,將漁船首尾相連,就是一片桅杆林立的水上村寨,船纜解開,又可化作一艘艘靈活的漁舟,在江上往來馳騁。
疍民的生活很苦,所以很多商賈在這裡開設倉庫、貨棧,以極其低廉的價格僱傭他們,做一些最為辛苦繁重的活計。
這些倉庫、貨棧大大小小足有上百,大多數都分散在岸邊,常駐的管事、店仆們就在周圍建起了不計其數的簡陋房舍和雜院,形成了一座人口密集的龐大村莊。
人來人往、喧囂吵鬧是這裡的主基調,四通八達、密如蛛網的道路,是這裡的特色,因此,也就難怪東極閣會在這裡設置一處秘密審訊點了。
這處院落外觀看上去有些破敗,與周圍其他房舍幾乎一模一樣,哪怕是有東方禮的飛符指引,趙然也找了好半天才找到這裡,略微一算,為此支付的飛符銀子就達到四兩,而他相信,東方禮花費得更多,應該是自己的十倍。
飛符的改進依舊任重而道遠!
趙然進入這座小院的時候,東極閣的長老邱雲清、衛朝宗和本閣的卓雲峰、東方禮都已經聚在了此處,正在緊張的商議著。
趙然進去後先聽了一會兒,就聽衛朝宗正在介紹,說他已經派人打聽過,是靈濟宮向宮中修士分發木炭,要求他們送往窮苦人家,每戶十斤,主要是為了效仿道錄司講法堂修士的做法。
但衛朝宗又道:「這件事情的確出乎我們的意料,給我們帶來了查案的困難,但並不能就此排除這兩個賊子通過木炭傳遞消息的可能性,因為他們無法合理的解釋,為何要將木炭送到空無一人的嫌犯落腳處。如果其中果然有隱情的話,由此引發出第二個問題,木炭到底意味著什麼,為什麼是十三根?」
邱雲清望向趙然,道:「致然是什麼看法?送木炭是道錄司先開始做的,之後上三宮緊隨其後也開始這麼做,致然覺得,是否存在以此行為掩護其真正動機的可能性?」
趙然先跟地上看了一遍被掰成二十六段的十三根木炭,無論從布袋子還是木炭的形制上看,都和道錄司當日發放的規制相同,很明顯,應該都是找同一木炭商買來的。
想了想,先飛符黎大隱,過了不久,收到了黎大隱的回覆,於是向屋中幾人道:「這些木炭都是道錄司副印黎大隱從一處商賈那裡統一採買的,那炭商是皇商,經營木炭生意好幾代人了。」接著,便將自己當初的想法和動機和盤托出,最後道:「我也不敢保證靈濟宮沒有通過這些木炭傳遞消息的想法,但私下以為可能性不大。乾脆把這些木炭都碾碎了看看,裡面有沒有藏匿什麼物件吧。至於十三……或許與根數無關,可以把這些木炭稱重,看是不是剛好十斤。」
稱重的結果是九斤八兩多幾錢,雖然比十斤整數要少,但已經可以認為是十斤了,這家皇商還算比較良心,沒有做太多的偷空減料,也許他們根本不敢對黎大隱偷空減料。
接著是小心的碾碎了所有木炭,結果一無所獲,由此證明,這些木炭本身是沒有問題的。
衛朝宗查案多年,心態很好,並沒有因為自己走入誤區而尷尬,反倒表示:「還好將趙師弟請來了,避免我們走入這條死胡同里去,原來始作俑者竟是趙師弟,哈哈,真是想不到啊。」
將木炭的事情暫時擱置,眾人開始討論那塊方牌,將圖案在手中傳遞了一遍,都看不出來其上所畫的究竟是什麼。
但邱雲清和衛朝宗都信誓旦旦的表示,方牌上的圖案絕對是嫌犯經常使用的聯絡暗號,這樣的圖案東極閣已經找到了三幅,大致風格都很類似,但三幅圖案又有不同之處,據判斷,應該是傳遞不同的意思。
就憑這三幅圖案,沒人知道代表什麼,衛朝宗說,春風和觀雲兩個賊子死死咬定不知究竟,用刑多次依舊無果。
「從表現上看,這兩個賊子是吃不住刑的,鬼哭狼嚎且不說了,尿都控制不住,已經完全失態。剛開始說是不知道,其後又改口說了些胡言亂語,完全不合道理,繼而又再次咬定不知內情。如果單從刑訊結果看,我都要相信他們的確一無所知,但從整件事的前後過程來看,他們不知情才真見了鬼。」
的確如衛朝宗所言,兩個道人送木炭,別處不送,偏偏跑來這條巷子裡送;別家不送,偏偏送給這處無人的房子;送木炭也就罷了,關鍵是先驗看了方牌,用法力將其化為齏粉,之後才去推門,門內無人的情況下,依舊將木炭拋入屋中。這一連串舉動,如果要說他二人不知情,說他二人與東極閣搜捕的關鍵嫌犯無關,誰能信?
趙然問東方禮:「禮師兄會不會陰陽搜魂手?」
東方禮搖了搖頭:「敬師弟擅長這手段,我卻不會的。不過也用不著,一則敬師弟閉關了,二則東極閣小武和小丁的手段,那也是一等一的厲害,不輸陰陽搜魂手的。」
事情至此便陷入了僵局,衛朝宗不敢再用刑了,再這麼刑訊下去,春風和觀雲肯定熬不住的,可要是不用刑,又怎麼找到關鍵嫌犯的下落呢?
趙然看了看東方禮,遲疑道:「孟……」
東方禮點頭,道:「這樁案子,兩個賊子已經招認了,他們還招認了一些秀庵的事情,說是去顯靈宮喝過幾回花酒,出來作陪的,多半是秀庵的女子,此外,他們還在貴州、湖廣等處去過秀庵,但說出來的兩個地方,都是被咱們查知後搗毀了的,沒有用。現在唯一有用的,便是指認出了王守愚和林志彬,這兩位是孟言真一案的從犯。」
「可以抓人了麼?」
邱雲清微微搖頭:「總是覺得不夠,還差一點!我們最想抓的,是那個關鍵人物,各種跡象表明,那個人才是上三宮與各地秀庵之間的唯一聯絡人,甚至很可能就是最開始出面促成建立秀庵的發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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