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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中醫女子學校創立於一九二五年。讀書都 www.dushudu.com一九二六年秋,謝南伊入學。
她遲來了幾日,功課自是落下了別人許多。不過謝繼林也是中醫出身,她自小耳濡目染,有一定的基礎。
這日夕陽剛落,學生們都已放學,謝南伊還獨自一人在教室背書。
教授她們的是一名將近三十歲的男子,戴一副金絲框眼鏡,顯得文質彬彬。
他批完作業從辦公室出來,看教室的門沒鎖便走了進去。
「南伊,怎麼還沒走?」
謝南伊抬起頭來,原來是老師。
「哦,丁老師好!我在補習前面落下的功課。」
「嗯,用功好,有什麼不懂得可以來問我,就在隔壁辦公室。」丁岩笑著說到。
「知道了,謝謝老師!」
謝南伊看著他走出門才又繼續伏案看書。
「先生,您找誰?」門口的小職員打量著這個方臉又一身硬氣的中年男人。
「我找你們夏校長,你就說,繼林老弟找他」
那小職員點點頭跑走了。
他剛來上海就立馬趕來了學校。謝南伊從教室出來往她租的小閣樓走,離學校就幾步路的距離。
「哎呀,謝老弟,好久不見!」來人留著大長鬍子,穿一身唐裝,比謝繼林年齡要大上一些。
「是啊!這都有二十年未見了吧!近來可好?」
「我自從那四方城出來,可是越來越好了!倒是你,怎麼看著比老兄我還憔悴?」
謝繼林嘆了口氣「這不是,被我那小祖宗鬧得。」
「是你和靜舟的女兒」
「是啊!哈哈哈,老兄,我實在是受不了我這小兔崽子了,不知,交給你可好?」謝繼林笑著說道。
夏應堂疑惑地看著他「謝老弟這話怎講?」
「我那二女兒,一人跑來上海,非要讀中醫」
夏應堂聽了這話立馬笑了「你就是老本行,怎的非跑來這裡?」
「小女兒心性,總是喜歡新東西。女大不中留啊!」謝繼林笑著搖了搖頭。
「謝老弟,這你就不對了,年輕人就該有新思想,新追求。不知,小女叫什麼名字?」
「謝南伊」
夏應堂拍了拍謝繼林肩膀,笑著答應他會多多關照靜舟的女兒。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謝繼林便沿著南路進了附近的租房區。
閣樓的燈火昏黃,地板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謝南伊正看著新青年報,旁邊放著一杯牛奶和幾片麵包,「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了。
她拿著報紙去開門,以為是隔壁的阿姨帶女兒來請教英文。
「您好!」
一張黑的鐵青的臉。「你看我好不好?」謝繼林氣沖沖地說到。
他一進門就坐在書桌前,一句話也不說,等著謝南伊開口。
謝南伊雖也有一股彆扭勁,但壓不過那是她父親,只好先開口。
「父親,我都入學了,我不會跟您回去的。」說完謝南伊就把臉扭向了另一邊。
「這看也看了,該回去了吧!」
「不,我一定要學成才回去!姐姐在外留學,弟弟也在學校上讀書,您怎麼就不同意我一個人呢?」
謝繼林嘆了口氣「不是父親不同意你,這治病救人可不是一件小事,不容得一點閃失,你也知道,當年你母親是怎麼過世的。」
聽到謝繼林這麼說,謝南伊的語氣才軟了下來。
「父親,當年那事不怪你。那熬藥的婢女怪母親罵了她幾句把安胎藥里多放了紅花導致母親流產,又不是您的錯。您自責這麼多做什麼?」
「父親不是自責,只是更加的意識到做醫生不是兒戲,我們手上是握著人命的,你可明白,伊兒?」
「我明白,可難道因為害怕就不去做了嗎?我知道您有心結,但這也是我的理想,我覺得您會尊重我的,對嗎?」
謝繼林看著桌子上簡單的吃食「你們都長大了,父親也管不了這麼多。但你看看你受的這罪!」
「這算的了什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當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嘛!」
謝繼林看著女兒這般堅定,也不禁感嘆她長大了許多。
「但你這住的地方實在有些差,我在離你們學校不遠租了間房子,以後由李叔接你上下學,這樣我也放心些。」
謝繼林揮了揮了手,叫謝南伊來他身邊坐。
「伊兒,父親不能離家太久,明日一早便要走了。你記著,今後的路,你要自己走,父親不能陪你了,從小你娘也不在你身邊,你要省的照顧好自己。學醫,當有一顆仁愛之心,不得急躁,明白了嗎?」
「知道了,伊兒明白。」謝南伊立時開心了起來。
「對了,父親,來上海之前,我去了趟南京。」謝南伊小心翼翼地注視著父親的眼神。
「去南京做什麼?」
「思涵叫我去陪她兩日。那年您替我辦生日宴董伯伯帶著她還來道賀了。」
「哦,我想起來了。」謝繼林覺得奇怪,好端端的女兒同他說這些做什麼,接下來卻是恍然大悟。
「我去南京,遇到好多好玩兒的東西,我還遇到一個人。」謝南伊說著暗暗地笑了起來。
「哦?是什麼人?」謝繼林看著女兒那般害羞的模樣,突然想起了她的母親,沈靜舟。
「您聽說過柳煙閣嗎?」
「聽過,近來他們排的那出《桃花扇》都傳到北平城了,聽說那個當家花旦還是個貌比潘安的男子。」
謝南伊聽到這話越發的激動「父親,我去看了,那個花旦叫柳君諾。」
「哦?果真如傳的那般?」
「那何止傳的那般啊,長得美,心也善。」
謝繼林從未聽女兒如此談論一人,只是心中感慨,自己終究是老了。
「父親,您說,我將來嫁到南方可好?」謝南伊看著父親,等他的回答。謝繼林只是輕颳了一下她的鼻樑,說道「南方這麼遠,有什麼好?你說你這老大不小了,別人家的女兒都嫁人了,要不是你非得來讀什麼學校,早就把你也嫁出去。」
「我才不嫁人,我還要繼承您的衣缽。」「南方也挺好啊,有我喜歡的人就好。」
謝繼林沉默了一陣才道「睡覺,多大的孩子了,去了學校好好讀書,別丟了你父親的臉!」
謝南伊挨著父親睡了一晚,徹夜難眠的,永遠是托起大山的那個人。
清晨的陽光灑下來,謝南伊才迷迷糊糊地醒來,身邊早已沒了人。
學校里清一色的女子,上身都是下擺至腰間的藍色長袖襖子,下穿黑色短裙。
靠窗第三排坐著的一名女學生,長長的辮子托在後背,齊劉海,長得白白淨淨,是謝南伊入學來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謝南伊的同桌是個叫白一鷺的微微胖的女生,與她很是投緣。兩人時常在周末約去圖書館。
學醫功課繁雜,但卻及其有趣,她倒是學的樂此不疲。
謝南伊搬到了父親租的離學校不遠的公寓裡,由多年的管家李叔和奶媽陪著自己。
本想著南方的冬天沒有那麼寒冷,可當思念湧上心頭時,卻也是錐心般的寒涼了。
淡黃色的信箋,工工整整的蠅頭小楷。
成卿
近來可好?我已求學一月有餘,細細想來,無日不在想你。學業繁重,顧忌你也忙碌,不敢多有打擾。卻是實實體會到了那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想來好笑,又哪是如隔三秋呢?便是三十秋都不足。你呢?是否有在閒暇時想過我?
中醫學習精氣,老師說精氣無時無刻都在不停的運動之中。氣聚合而成精,精彌散而成氣。我想,如若此般的話,人也由精氣構成,在這茫茫天地之間,雖然你我遠隔萬里,那豈不是也時刻在一起了?這樣想想,好似也沒有那麼難過了。
昨日夢到你同我在一起,給我講你幼時的事,我們都笑個不停,醒來時嘴角都含著笑。想起那一月來與你在一起的時日,倒也似夢一般。
女孩子大都心思細膩,我這樣大大咧咧,總是顧及不到許多,惹人生厭。想起你來,更覺委屈。如若是你,定會相信我,陪著我,思念也因此更甚了。
天涼了,記得多加衣物,免得著涼。記得你說自己肺不好,容易咳嗽。我想,定要好好學習,將來也可給你治,以至你可以不必如此難受。
我只想說,我很想你,也一直等著你,成卿。
遙憶
民國十四年十二月十四書
記得那一夜,北方迎來了今冬的第一場雪。獨坐窗前的男子望著天上的星兒,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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