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每過約莫十日,那兩人就會這般一起去往某處,而蘇行淵跟了三次,終於發現,他們出了鎮後時通過某條小道,往鎮南的山上而去。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
半山腰上,有個山洞。
蘇行淵細細一琢磨,又查了查,發現二十餘年前的岩峽之戰中,曾有一支素琷的先鋒軍莫名其妙出現在了岩峽西北部。蘇行淵登時就懷疑,這山洞莫不是與這有關。
且汛期早已過去,水道都已快修繕結束,路還沒疏通,更是蹊蹺。
好在往北去往遠京的路是暢通的,為著以防萬一,蘇行淵便先給良國公和唐晟都去了信。
但之後他左思右想,又覺得光靠推斷恐是不夠,還得好好探一探,若真拿到了證據,他就再去信言明具體,並想辦法套一套談晉的話。
五日前杜鑫和談晉才一起來過,今夜應當不會再來,是以如今,蘇行淵便是去探洞的。
馬匹沿著小道一路往上,很快蘇行淵便抵達了洞口,而後他從懷裡掏出了個早已備好的火摺子,點了起來。
而進洞之後,蘇行淵就發現,這洞中的泥地十分平整緊實,但在石壁邊緣的位置,卻能看到許多凌亂的腳印和一些未被踩碎的青苔,細細一看,中間的道路,定也不是修繕出來的,反而像
像是因被許多人踩踏,才變得如此平整。
蘇行淵越想,眉頭就皺得越深,該不會已經有什麼人,通過這洞進入岩峽了吧?
也不知往裡行了多久,蘇行淵終於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空間內,路也在此結束。
此處竟有一個斷崖,陡峭且高聳,蘇行淵走到崖邊望下去,下面是一潭深水,而那潭水,是從下方另一個洞穴流出,因著水將那洞穴淹沒了一半,距離又遠,蘇行淵也辨不清那水最後究竟會通往何處。
而在斷崖後方的兩側石壁上,如今嵌著好幾個大鐵環,每一個鐵環上還都拴著鐵鏈,皆有嬰兒小臂粗,且十分長,一直延伸到崖邊,又從崖邊而下,直直延入水中。
很明顯,若是靠著那鎖鏈入水,還能接著探。
可下方沒有路,也沒有船或筏,接著探就只能游水了。
蘇行淵皺眉思索了片刻,最後咬了咬牙,準備往那鐵鏈邊行去,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許多腳步聲,而後便有一個人的聲音響起:
「蘇世子,前面可已經沒路了!」
是談晉的聲音。
蘇行淵猛地一回身,便看到了談晉和杜鑫舉著火把,帶了七八個官兵,出現在了斷崖與洞窟穴道的連接處。
他竟然被發現、還被跟上了。
「談主事,杜縣令?你們怎麼在這?」蘇行淵試探著道。
「杜某發現蘇世子竟然悄悄往遠京遞信,害怕世子是將水道工程不佳之事上報,便斗膽著了人阻截,想讓談主事引薦一番,同世子好好說說,結果發現世子竟離了客棧,便跟過來了。」杜鑫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了兩封信來,「沒想到世子竟是在信中言說,杜某和談主事通敵啊。」
蘇行淵一看,正是他遞往遠京的那兩封信。
這信三日前就已經遞出去了,不可能是今日才受到阻截,定是早就到了杜鑫手上。他們恐怕根本沒打算與他好好說,只想著消息回不去遠京即可,但因著這信,他們便對他起了疑不,說不定之前他跟蹤他們,他們就已發現了什麼,早著人盯著他了。
蘇行淵深吸了一口氣,露了個尷尬的笑:「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談晉也笑了起來,「世子都到這了,想來應該沒有誤會。」
說著,談晉抬起一手揮了揮,而後那些官兵便向著蘇行淵走了過來。
「你、你們想幹什麼?」蘇行淵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談某哪裡敢對世子做什麼呢?」談晉道,「只是如今既然已被世子發現,我便不得不依著指示,先將世子控制起來了。」
「何、何必把我控制起來呢!」蘇行淵忙道,「談主事你你是在為唐旭,啊不,太子做事吧?太子可是我姐夫,我一向深得他照拂,我和你們該算是同一條船上的,何必動武呢?咱們咱們出去說?沒準我、我還能幫到你們呢?」
「這就不必了。」談晉笑著道,「殿下說了,這等大事,世子你不便參與,且你是頭倔驢,若是不把你控制起來,你定又要想著法子添麻煩。世子還是莫掙扎了,老老實實隨我們走吧。」
「別過來!」眼見著官兵步步逼近,蘇行淵又往後退了兩步,然而這一退,卻叫他退到了崖邊,些許碎石子隨著他的步伐落了下去,他一咬牙,衝著談晉喊道,「談主事,你我同年及第,你是榜上探花,本該有才有德,為何要同杜縣令一起助唐旭做這等事?!」
「太子殿下是未來君主,我等效命於他,等同於忠君,合情合理啊!」談晉理所當然地道,「倒是世子你,項大人都尚未表態,你又是何苦去與信王牽扯?這若是站錯了隊,還要牽連項家呢!」
蘇行淵正要說什麼,面前的一名官兵已經舉著長矛向他攻了過來,他連忙側身躲過,然而與此同時,另一個官兵也衝著他發起了攻擊,他只好架起手臂抵擋。
「世子,摸掙扎了!」杜鑫一看,忙道,「若傷了你,我等還不好向太子殿下交代呢!」
「就是啊世子,且愛惜自己的身體和前途吧!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和樂郡主考慮考慮啊!」談晉也道。
「為和樂考慮?」蘇行淵皺眉咬牙招架著,「唐旭如今可是在通敵!這密道是不是為著讓素琷大軍入京幫他逼宮所備?是不是已經有人通過這裡往遠京去了?!可你們為何不想想,素琷人怎可能真心幫大祈的太子!談主事,我才學雖不如你,但聖賢書卻也未白讀!倒時天下大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也奉勸二位,做人做事,還是多問問自己的良心!」
說罷,蘇行淵猛地一個用力,打開了前方官兵的長矛,腳下一蹬,直接躍出了懸崖。
下墜時蘇行淵看到,談晉和杜鑫震驚地奔到了懸崖邊齊齊往下望,還大喊著「蘇世子」。
下一瞬,水花四濺。
冰涼的水猛地灌入蘇行淵的鼻子和口中,他連忙在水中閉了氣。
他知道,談晉和杜鑫一定會讓官兵下來尋他,他不能出水。
而後他在水中猛地一蹬一划,往之前看好的方向而去——
那裡就是水流出去的洞穴,水夠深,只要他撐得久一些,叫那些官兵追不上,就能換氣了。
他不能叫談晉和杜鑫控制住,他必須出去,給遠京方面遞消息,若真的已有素琷軍隊通過這洞穴進入了岩峽、要危急遠京,當儘快防備才是。
然而蘇行淵低估了這洞中的環境。
洞窟里漆黑一片,他的火摺子又早已滅去,他強撐著一直往前游,一直游到快撐不住了,才打算快些出水換氣。
然而就在他腳下一個用力之時,他卻感到一陣疼痛,似乎是周圍一塊碎石或是尖銳的石頭,劃破了他的腳踝。
他因疼痛嗆了一下,水猛地灌進了他的肺中,那隻腳也因此突然抽搐,他本想咬著牙浮上去,然而眼見水面近在眼前之時,他卻是未能撐住,眼睛一閉,直直向著水底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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