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又是一波火雷扔了進來,在庭院各處爆炸開來,巨響聲中硝煙四起塵土飛揚,房頂上不斷落下塵土。李隆基臉色蒼白看著渾瑊,低聲道:「小子,快自裁吧!你當真要害死朕不成?」
渾瑊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被眾人擋在身後的李隆基,眼中現出一絲狠色,伸手去懷裡一摸,掏出四個黑黝黝的卵圓形什物扔到了地上,然後站起身來拔腿就往外跑。
「是火雷!陛下小心!」高力士臉色大變,連忙沖了過去一把拉起李隆基,躲到了柱子之後,伸開雙臂把李隆基擋在後面。麗競門的高手們也是全部湧來過來,把李隆基和高力士團團圍住。
趁著這個機會,渾瑊向著庭院後方竄去,越過高牆跳入關市之中,很快便是消失不見了。
四枚火雷在地上,看上去觸目驚心,過了一會兒卻並沒有爆炸。高力士自廊柱後小心探出頭來,盯著火雷看了一會兒道:「陛下,這玩意兒似乎是要點火才能使用,剛才那鐵勒小賊並沒有點火。」
一位麗競門的高手快步走了過去,撿起火雷奮力扔到了庭院之中。這個時候又有一波火雷扔了進來,把四枚火雷同時引爆,庭院之中硝煙瀰漫,聲勢極為駭人。
李隆基略略鬆了一口氣,只感覺嘴裡微微發苦,看著高力士道:「鐵勒小賊不肯借人頭於我,老貨,現在又該如何?」
當年的腥風血雨已經過了很久,這些年他都是太平皇帝,從未身臨險境,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事到如今,咱們已經沒法悄然離開了。不過這些殺才們並非是針對陛下,陛下須要出面安撫他們才成。陛下不用擔心,馬仁傑的忠心還是可以信任的。我先出去讓他們住手,待會兒陛下出來見他們一見也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李隆基澀然道,神色極為不安。火雷連綿不斷的就在院中爆炸。他已經是七十歲的老人了,如何能經受這些。
高校尉帶著親兵們順著血跡追到這座宅院之外,幾個麗競門高手出外阻攔,被安西健兒們用元戎弩放倒。見到裡面有不少強者。高校尉立馬便是命令親兵們往裡面大扔火雷,剛開始兩次還有人聲,後來裡面便沒了聲息。
扔了百十顆火雷之後,安西健兒們端著元戎弩一涌而入,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庭院之中。手上一根鐵杖,看上去威風凜凜,沉聲喝道:「爾等住手!高力士在此!」
高校尉心中一凜,透過硝煙看著那面白無須的高大老者。高力士的名字整個大唐誰人不知,他自然也是聽說過。整個大唐叫高力士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天子跟前那位高將軍。
「你是……高將軍?」高校尉心中有些狐疑,一時間有些吃不准什麼狀況。
高力士點了點頭,沉聲道:「你們這群殺才!驚擾了聖駕知道麼?要不是看你們忠心耿耿的份上,須饒你們不得!」
「聖駕!」高校尉心中更是吃驚,看著這個高大老者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裡可是北庭。聖駕怎麼會在此?
「把兵器都收起來,陛下要見你們。」高力士冷眼看著眾人,沉聲喝道。
安西漢子們相互看了看,都是有些蒙。從來沒聽說過天子到過流沙以西,眼前這個老傢伙卻說天子要見他們,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個相貌堂堂的老傢伙說他是高力士,可是也沒有憑據,現在又要出來一個大唐天子,再加上之前發生的事情。誰也沒法拿定主意。
高校尉心中惶惑,躊躇了一下,還是回身命令健兒們把元戎弩收了起來。
李隆基聽到了高力士的話,知道自己不出面是不成的了。只得穩了穩心神,輕咳一聲邁步走出了大廳,臨出門時被門檻絆了一下,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幸好被一個麗競門的高手扶住了。
「你們都是馬卿的部曲?朕乃是當今天子,你們可以跪拜了。」李隆基站在台階之上。看著庭院裡眾多的安西漢子微微頷首。
高校尉看著這個衣著華貴的老者,又看了看跟著出來的一群沒長鬍子的男人,差點兒就要跪拜下去。不過他仍然不敢斷定這就是天子,忍著跪拜的衝動拱手道:「我等是廝殺漢,沒有見過高將軍,也沒有見過陛下。非是我等無禮,還請諸位拿出證據讓我等觀看。若當真是高將軍和陛下,我等自當謝罪。」
李隆基見這些軍漢們神色猶疑,卻沒有動手的意思,當下也是心中略定。他這次帶著高力士在麗競門的護衛下出了長安,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長安城內大臣們還以為他在華清宮居住。隨身也沒有任何可以證明皇帝身份的信物,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當如何,想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爾等沒見過朕,這也難怪,朕赦你們無罪。去把楊國忠叫過來,自然知道朕是誰了。」
高校尉聞言,心中已經篤定了七八分,神色更加恭敬,連忙讓人去官衙之內,去把被囚禁的楊國忠找來,又讓士卒們把橫刀都收回鞘中,恭敬地立在院內。
楊國忠被關在官衙好久了,被親兵們帶來時還一頭霧水,以為要被馬璘徹底幹掉了,嚇得渾身發抖。進了大院一見院中老者,定睛之下大驚失色,猛然跪在地上連連叩首:「陛下!」
這下便是確認無疑了,高校尉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親兵們見當真是天子,也是不敢怠慢,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李隆基見到如此,這才徹底的放下心來,神色慢慢變得威嚴。
「陛下,你如何會在這裡?」楊國忠連聲道,想起這些日子受的委屈,不由得淚如雨下,嚎啕道,「陛下!馬仁傑欺我太甚,抗旨欺君,你定要為我做主啊!」
聽到了楊國忠的話,高校尉心中一突,支起耳朵聽天子如何說,其他的安西健兒們也都臉色猛然一變。
李隆基看著滿地的安西軍健兒,又看了看楊國忠,心中極為憤怒,心道楊釗這廝當真是蠢材,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處境。這些安西健兒都是馬仁傑的親兵,你這般說話不是找不自在麼?
他雖然是天子,可也明白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道理,看著楊國忠這個樣子,恨不得一腳踢死了他,可是當著這些安西士卒的面卻又無法發作,冷哼了一聲道:「閉嘴!你這個廢物!馬卿乃朕之天賜神將,他這樣做定然有他的道理。朕和馬卿君臣相得,豈會因此小事怪罪於他?朕來到庭州幾個月了,一切都是看在眼裡,若是要怪馬卿早就怪罪了,又豈會等到現在!跪倒邊上去!」
楊國忠不敢再說,摸著眼淚膝行到一邊,老老實實地跪在台階邊上。
李隆基再看眾位安西健兒,看到安西健兒們都是鬆了一口氣,心底也同樣是鬆了一口氣。
高校尉乃是跟著渾瑊追到這裡的,想起適才之戰,心中又是有些驚疑,心道莫非是那個鐵勒小子當真是奉旨行事,若真如此這次的禍可就惹大了。不過眼前這位是大唐天子,他不過是個小小的校尉,他哪裡敢開口詢問。
其他的安西健兒們還沒想到這一層,知道眼前這位是天子,只是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哪裡還會去想其他。
「今日之事,朕已經知曉了。」李隆基看著眾位安西軍健兒,和顏悅色地道,「朕白龍魚服來到庭州,是想好好看一看磧西這萬里江山,看一看替朕守護這萬里江山的長征健兒們。朕在庭州本不願有人知曉,誰料被朔方軍別將渾瑊看破朕的身份!」
「渾瑊本是鐵勒渾部出身,和漠北渾部乃是一家,其對朕北征之事心存不滿,知曉朕在內城居住之後便矯詔要接管內城,分明是想要對朕行不軌之事!幸得諸位力戰群賊,全殲渾瑊所部叛軍,這才讓朕免受劫難!」
「渾瑊惡賊被諸位打傷,逃脫之後竟然竄到朕這裡想要行刺,被朕的護衛打傷後逃脫了。諸位此次有救駕之功,朕定會論功行賞,現在諸位還須為朕抓住這渾瑊惡徒,不讓他再繼續為禍才是。」
高校尉聽了,心中大喜過望。原以為是闖了禍,沒想到還落了個護駕之功!
他本是個直心腸的廝殺漢,哪裡聽得出李隆基話里的漏洞。這是天子金口玉言,他根本來不及想太多。至於身後那些安西漢子們,更是歡喜瘋了。他們的心腸還不如高校尉細,只知道功高莫過於救主,如今落了個護駕之功,都是極為高興。這樣的功勞,不知道要酬勛多少轉?
楊國忠在旁邊聽了,卻是駭得肝膽俱裂。渾瑊竟然要謀刺陛下,這可是滅族的大罪!朔方軍是他來磧西的路上借來的,渾瑊為將也是他親自指定的,原本以為這個鐵勒少年勇武憨直,沒想到竟然是惹下了這等禍事!
渾瑊造反,他自然是脫不了干係。這樣的大罪,可不僅僅是能不能繼續當左相的問題,說不定人頭都要不保!想到這裡,楊國忠身子如同篩糠一般,跪在台階之下抖個不停,忽然身子一軟歪倒在地,居然是昏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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