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距離伊吾軍駐守的紅崖驛不到八十里,平時也是商旅必經之地,這些波斯人竟敢在這裡做這等事,也算是膽大包天。
胡商們在大唐向來安分守己,長安市上那些胡商們平素見了龍武軍向來都是點頭哈腰的,校尉看著滿地波斯人的屍體,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波斯人在大唐的土地上攔截唐軍,這件事怎麼看都是不同尋常。
年輕的校尉想到了自己是第五批經過此地的龍武軍信使,之前還有四批信使經過此地,心中悚然一驚。若是這些波斯人處心積慮一直在這裡,那麼那四批信使如今只怕已經……
湖畔有著不少波斯商人留下的帳篷,校尉提著橫刀逐個帳篷看了看,裡面空無一人,顯然所有的人都參與了剛才的攻擊,如今都已倒在了他的刀下。
馬匹駱駝有不少,上面也都裝滿了各種貨物,看上去和尋常的波斯商隊並沒有什麼不同。校尉繃著臉緊握橫刀,圍繞著碧湖轉著圈子,沒過多久就已有了發現。
碧湖遠離大道的另一側,校尉用橫刀輕輕挖開鬆軟的泥土,露出一具具疊在一起的屍體。
那些都是他的袍澤,是先出發的四批信使,所有的人全部都是在這裡。二十多個長安子弟,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著傷痕,由於天氣炎熱,屍體已經是有著腐爛的跡象。
「好賊子!」年輕的少尉眼中寒芒閃爍,切齒怒罵。
這些波斯賊子當真可惡,剛才若自己也喝了他們的葡萄釀,這時只怕已經和這些袍澤一樣,被埋在這裡了吧。而在這之後,還有袍澤接連不斷的從長安趕來,也會被他們一一殺死,然後埋到這裡。
這次幸好自己沒有喝下他們的葡萄釀,不然這些賊子只怕又要得手了。
這些波斯人為何要這麼做,校尉很不明白。看著眼前美麗的綠洲。校尉思索良久,決定不再往前走,而是折返回紅崖驛,等待後續的袍澤們。
這些波斯人被他殺光了。只怕前路還有攔截的波斯人,校尉並不認為自己是無敵的,若是碰上對方的好手,自己戰死不說,還會壞了大事。
在心裡告了一聲罪。重新把泥土覆蓋在袍澤的屍體之上,校尉走回碧湖另一邊,看著依舊在昏睡之中的幾位袍澤,皺了皺眉頭,解開水袋澆在一個袍澤的臉上。
被涼水一激,那名唐軍騎士醒了過來,看著滿地的屍體嚇了一跳。想要起身卻發覺渾身酸麻,根本沒有絲毫力氣。
見到這個法子有效,校尉便如法炮製,把幾名袍澤全部救醒。這幾人醒來之後。也都是渾身酸麻不能動彈。眾人看著滿地胡商的屍體都是極為震驚,聽校尉說了適才發生的事情,一面痛罵這些該死的胡商,同時也為校尉一人搏殺對方數十人而大為驚嘆。
「諸位,這一趟差事要比我們想像的要兇險得多。我的意思,我們先不往前走了,回紅崖驛等著後面的兄弟們,以免他們出意外,你們有什麼想法,都說說吧。」年輕的校尉看著幾位部下。沉聲問道。
「校尉說如何,咱們就如何。」
「去紅崖驛等著也好,再往前走不定會發生什麼事。」
「最關緊的,是把這裡發生的事稟報長安。這些波斯人居然如此大膽。其中必有緣故,咱們把消息傳回長安,太子殿下也好注意這些傢伙。」
「後面還有七撥兄弟,不能讓他們被波斯人害死了,去紅崖驛等著吧,也好給兄弟們提個醒。」
幾位長安子弟亂紛紛的說著。很快便是定下計議。
前路未卜,庭州暫時是去不得了,先回紅崖驛等一下後面的袍澤,之後再設法把消息儘快傳回長安。
過了一個多時辰,幾位長安子弟才恢復了一些力氣,勉強能夠騎馬了。沒有管地上的波斯人屍體,在年輕校尉的帶領之下龍武軍騎士們翻身上馬,快速離開了綠洲,重新沖入茫茫沙海之中,向著紅崖驛的方向而去。
暮色降臨,龍武軍騎士們在沙漠裡跋涉了八十里,重新又回到了紅崖驛。駐守紅崖驛的伊吾軍隊正見幾人去而復返,忙過來詢問緣由。一位嘴快的龍武軍騎士指了指西北方向道:「他娘的,沙漠外有波斯人截殺我們,被我們殺光了——」
校尉瞪了年輕騎士一眼,看著那隊正沉聲道:「快些準備食物馬料,我等要在此地住上幾日。」
紅崖驛的守軍屬於伊吾軍,而伊吾軍乃是北庭軍的一支,校尉這次自長安來此,雖然出發前陳玄禮大將軍沒有細說,可他也隱隱能感覺到大將軍對於磧西邊軍的一絲戒備,所以這次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想和這隊正說太多。
那隊正目光微微一閃,哈哈一笑道:「食物馬料都是有的,你們想住幾日就住幾日。」說著招呼過來幾位驛丁,牽過幾人的戰馬下去照料,又讓人安排幾人住入驛站之內。
年輕的校尉把幾個袍澤叫到自己房間之內,嚴令諸人不許多說話,等到後面的袍澤到了之後再做計較。幾位不明所以,不過見校尉神色冷峻,也都是點頭稱是。
……
自天子命馬璘節制流沙以西一應事務以來,伊吾軍已經接管了莫賀延磧里的每個驛站,而每一個驛站裡面都是由安西密探在實際控制著,紅崖驛自然也不例外。
紅崖驛的隊正,自然也是一名安西密探。那龍武軍騎士的話只說了半截,他卻不能就這麼算了,安頓好了這幾位長安子弟之後,他便帶了十幾位部下離開了紅崖驛,在暮色之中往西北方向高速而去。
到了子夜時分,到達了沙漠邊緣的綠洲之上,也看到了那些波斯人的屍體。由於場面太過慘烈,所以白日裡經過此地的商隊都沒敢在這裡停留,一切都基本上維持著原樣。
隊正在安西密探系統里等級低微,所以也看不出什麼,可是結合那位龍武軍騎士的話,他知道這些波斯人是截擊了那幾位龍武軍騎士,結果反而是被對方給反殺。
高舉火把看著地面上一具具猙獰的屍體。隊正的臉色變得極為凝重。波斯人竟敢在大唐的地盤之上作亂,當真是不知死活。
不過他們畢竟有四五十人,一個個身高馬大,結果卻是被人全部殺死。而那幾位龍武軍騎士卻是毫髮未損。
這些從長安來的傢伙,他原先本沒有放在眼裡,以為不過是些會點兒花拳繡腿的傢伙,然而這樣的戰績,卻足以讓他震撼。軍中最重強者。所以對那幾個長安子弟他心裡自然是高看了幾分。
這樣的大事,自然是得必須稟報上去。細細搜查過之後,隊正叫過來三位最為精幹的部下——他們也屬於安西密探,令他們即刻趕往柔遠縣城,把這個消息傳到伊州,早日讓都護知曉。
三人領命離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隊正復又帶著部下回到沙漠,連夜趕往了紅崖驛的方向。
按照常理這些傢伙遭受了伏擊,應該是知會附近的袍澤的,這些傢伙卻不願說出來。在隊正看來亦是極為蹊蹺。他自然想不明白是為什麼,不過終歸是不對勁。黎明時分回到驛站之後,隊正命令所有驛丁都是加強戒備,應付可能發生的事情。
翌日清晨,年輕的校尉和屬下得到了最好的款待。這是他們應得的,因為他們的戰績。而這也是驛站的人通過這種方式告訴他們,他們做的事情已經知曉了。這裡畢竟是伊吾軍的地盤,他們才是這裡的主人。
年輕的校尉倒也豁達,既然已經被伊吾軍知道了,那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好酒好肉只管享受便是。剛到中午,便迎來了又一波的龍武軍騎士。
「明允,你為何還在此地?」
這一波龍武軍騎士帶隊的亦是一名校尉,看到正在驛站外等待的年輕校尉微微錯愕道。
「老萬。出大事了。」年輕校尉快步走上前去,壓低了聲音道,然後快速把事情和這姓萬的校尉說了一遍。
老萬一聽,亦是駭然。他這趟是來混功勞的,可不是想把性命斷送在這磧西風沙之中的。原本以為是一趟簡單差事,有那麼多使者在前。跟在後面無非是去一趟庭州再迴轉長安也就是了,沒想到居然會是出這種事情。
「明允,你是說,你一個人殺死了幾十個波斯武士?」老萬壓低聲音道,看著年輕校尉有點兒難以置信。
年輕校尉點了點頭。
老萬抽了抽嘴角,雖然有些誇張,可是王明允素來不打誑語,若是他的話不能信,那龍武軍里就沒人的話能信了。
老萬跳下馬來,壓低聲音道:「既是如此,我等該如何是好?去庭州問話是大將軍的命令,亦是太子的意思,我等留在此地止步不前,怕是也不成。」
年輕校尉點頭道:「是得有人去庭州,不然便是犯了軍令,可以我之見,把這個消息傳到長安,也是極為重要之事。波斯人向來恭順,這次這般行事,內中必有問題。長安城中波斯人甚多,若不提防他們只怕還會生事。」
老萬擰著眉頭思索許久,神色凝重點了點頭道:「說得有理。這樣,明允,你把事情經過詳細寫下來,老哥我立馬趕回長安,把這件事情稟告陛下。去庭州這件事……老哥我可沒明允你的本事,還是麻煩明允你走一趟吧!」
年輕校尉身邊幾位騎士臉上現出鄙夷之色,老萬身邊幾位騎士也是臉露尷尬。年輕校尉沉吟一下,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本來我是準備等後面的兄弟們都到了再做計較,不過事情緊急,早點兒把消息傳回長安也是正理。」
「老萬,那就這麼定了,我去庭州,你回長安。見到後面來的兄弟,你替我把這件事告訴他們,至於迴轉長安還是繼續前往庭州,叫他們自己決斷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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