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畢竟不是尋常女子,大事發生之時,立馬明白自己該做什麼。在把伊州的安西密探悉數收攏之後,米雪帶著安西健兒們再次出發,卻不是去龜茲的方向,而是直接向西北方向去了庭州。
首先要確定瀚海軍的戰況,然後再帶著麾下密探散入回紇境內,這便是她眼下首先要做的事情。河中路遠蔥山阻隔,將軍回來還要數月,不過既然攻打回紇乃是定局之事,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提前做好準備。
東西突厥以金山為分界線,庭州本在金山西南,回紇承繼的乃是東/突厥汗國的地盤,本該安守其地才是,竟然敢攻占將軍治下的蒲類,根本就是找死。
將軍一直需要一個藉口來為大唐天子打通回紇道,而眼下回紇人卻是給了將軍這個機會。
……
北庭都護府轄地面積極廣,除了伊州、西州和庭州這三個漢民聚居地之外,還有著十餘個羈縻州府,節制的乃是西突厥各個部落。這些羈縻州府多是位於天山北麓草原之上,負責壓制這些部落的大唐軍隊,主要就是駐守庭州的瀚海軍。
北庭軍人數原本定額為兩萬,後來馬璘奉天子命節制流沙以西,有權力自行擴充軍隊,如今北庭軍的人數已經是擴充到了五萬,僅僅瀚海軍一軍便有兩萬人馬。
靠著馬璘和安西軍掠奪而來的雄厚財力,通過和回紇部落以及西突厥部落的互市,這兩年北庭軍增加了大量的戰馬,已經徹底的成為了馬上步兵,機動能力大大增強。蒲類縣的事情發生之後,瀚海軍使杜懷光迅速做出了反應,統兵一萬趕往蒲類縣,又發西突厥部落五千騎兵助戰,另留一萬兵於庭州州治金滿縣城。
蒲類縣位於天山東麓盆地邊緣,因蒲類海而得其名。蒲類海乃是天山東端一個巨大的山間湖泊,長寬皆有數十里。周圍山巒起伏,湖畔水草豐美,是磧西一處難得的寶地。
蒲類縣的治所便在蒲類海邊緣,乃是一座方圓數里的城市。由於近年來絹馬市易的繁榮,市面上日漸繁華,各族商人湧入其中,其中漢族坐商也有數十家。
回紇勢大,所轄部落時常越過金山遊牧。偶爾會抄掠依附大唐的西突厥小部落,這些都是尋常之事。自天寶四年算起,回紇人侵入蒲類縣近十年了,後來懾於大唐日漸強大的兵鋒,一年前已經全部離開了蒲類縣境。而這一次回紇人捲土重來,不僅是禍害了那些小部落,還破天荒的攻入蒲類縣城,殺光了城內的漢官和漢族坐商。
這樣的大事,負有守土之責的杜懷光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理。
杜懷光帶著大軍進入蒲類境內,斥候探知蒲類城中有數千回紇人。城外的回紇部落亦有不少,整個蒲類海周圍皆是連片的帳篷,來的敵人竟然是不知道有多少。
就在進軍的路上,已經可以看到不少回紇人的游騎,見到唐人的斥候便發動攻擊。如今北庭軍的斥候亦是裝備了大量的單弓弩和射程更遠的騎弩,所以回紇人的游騎根本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原來的小部落都已被趕跑了,占據他們牧地的乃是回紇人。已經接近十月,到處天寒地凍,回紇人大量的進入蒲類縣境,看樣子是想在這個地方長住下去。
杜懷光乃是北庭老將。性格暴烈作戰潑辣,最是對馬璘的胃口,所以馬璘才會任命他為瀚海軍使。對於沿途遇到的小規模的回紇部落,杜懷光的做法完全是仿效了馬璘西征大食的做法。既是敵對勢力,自當不留一人。瀚海軍一路向蒲類海靠近,所過之處人頭滾滾,遇到的回紇小部落皆是被斬盡殺絕,連婦孺也沒放過一個,羊馬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直接殺死。
這在大唐和突厥各部的戰爭中,可是從未有過之事。大唐天子是天可汗,大唐軍隊是王者之師,以往從沒做過這樣血腥的事情。縱然是突厥部落之間內鬥,仇恨最深的部落也只是斬殺高過車輪的男丁,沒有把一個部落的人殺光的。
瀚海軍殺得自是極為快意,那些跟著瀚海軍出征的突厥騎兵們卻是嚇得心驚肉跳。許久沒跟瀚海軍出征了,瀚海軍居然成了這樣一支軍隊,主帥成了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傢伙。
心驚是心驚,不過既然杜懷光把大量的羊馬都賞賜給了他們,他們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老老實實跟在瀚海軍的後面,準備打順風仗。
……
天寒地凍,鐵騎疾馳,大軍距離蒲類海越來越近,見到的回紇人全部都被殺死。
距離蒲類海十幾里的地方,一個小小的山谷之中,一個幾百帳的回紇部落剛剛遷移到這裡,準備在這個溫暖的山谷度過寒冷的冬天。
這裡原本的牧人該殺的已經被他們殺光了,羊馬全部落到了他們的手裡。這些溫暖的帳篷一半都是原來的牧人的,因為原來的牧人不夠強大,所以他們便能輕鬆的占有他們的一切。
強者得到所有,弱者失去一切,這便是草原部落的準則。
天氣寒冷,沒有什麼事情可做,最好的娛樂莫過於擁抱敵人的妻子和女兒。山谷中原來的牧人不少,如今男人們死去了,他們的妻子和女兒便成了他們的玩物,每個強壯的回紇勇士都能分到一兩個。
在這寒冷的日子裡,沒有比騎在她們溫軟的身體之上,看著她們仇恨的目光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谷口處傳來陣陣馬蹄之聲,不知道有多少人。山谷深處的牧人們也不在意,那應該是駐紮在蒲類海的大軍巡邏到這裡了。
不過根本沒有必要,金山以西的這些傢伙戰力實在太弱,他們也配稱為突厥人!
他們只知道占據了一塊水草豐美的寶地,明年可以繁衍更多的羊馬,卻並不知道這一塊地方原來的主人是誰。反正對於回紇人而言,搶到手的就是自己的。
馬蹄聲越來越近,顯然已經是進入了山谷。回紇勇士們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一個個竄出帳篷,找到自己的戰馬跳了上去。
順著山谷密密麻麻衝來的,並不是他們的同族,而是一隊隊衣甲鮮明的騎兵。他們向來只是在草原之上廝殺,並沒有見過這樣穿著鐵甲的軍隊。
然而分明是來者不善,回紇勇士們拿起武器,大呼小叫的沖了上去。
鐵甲騎兵還未到跟前,密密麻麻的弩箭便下雨一般潑了過來,頓時回紇人倒了一地,還能坐在馬上的沒有幾個。
然後那一支鐵甲騎兵沖了過來,如同巨錘一般砸向了稀稀拉拉的回紇勇士。衝過來的鐵甲騎兵看上去無窮無盡,一波波騎兵如同潮水一般,回紇勇士們被捲入其中,立馬便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帳篷之內,跑出了大量的人影。有的驚慌失措的四處亂竄,也有很多人跪在帳篷之前不敢動彈,甚至還有一些女人站在帳篷門口,看著這些盔甲明亮的騎兵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鐵甲騎兵們沖入敞篷區域之內,刀槍揮舞見人就殺,一根根火把被點燃扔入帳篷之內,大火劇烈的燃燒起來。
瀚海軍使杜懷光站在山谷之中,一臉沉靜的看著眼前的殺戮戰場。
「將軍,這樣殺人是否太過?」行軍司馬李棲筠輕聲道,「你看那些女子,分明就是回紇人擄掠來的,這般不加區別的全都殺了,未免有傷天和。我們是王師,這些人乃是大唐之臣民,正盼著我等救其倒懸之苦,如今卻是死在我等手中,豈不冤枉!」
杜懷光淡淡一笑道:「司馬若是看上哪個蠻人女子,我可以留她一命。」
李棲筠咧了咧嘴,苦笑道:「將軍何出此言,屬下豈是那等人。只是將軍這般行事,來日只怕無法向馬相交待。」
杜環光呵呵一笑道:「有什麼不好交待的,馬相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老弟,明年我等全軍殺入回紇,一路上不知道要殺多少人,似你這般心慈手軟,可是要不得啊。」
「明年就要全軍殺入回紇麼?」李棲筠驚疑道,「這是馬相的計劃?」
杜懷光笑著點頭:「馬相拜相之後重返安西之時,我去伊州拜見馬相,他委任我我瀚海軍使之時,便讓我在此地早作準備,應對和回紇人的衝突。馬相還親自寫了四個字送給我,時至今日,我也不再藏私,就讓你看一看。」
說著杜懷光從懷裡掏出一個鐵匣,自裡面拿出一張澄心堂紙,遞給了李棲筠。
李棲筠打開摺疊的紙張,見上面寫著四個大字。
「斬草除根?」
「不錯,正是斬草除根,不留一人!」杜懷光笑著點頭,「便如今日之情勢,我等須要去蒲類海邊,哪有時間來仔細甄別哪個是回紇女人,哪個是蒲類土著。就算是能夠挑出來一些,我們難道能帶著她們行軍不成?為了避免泄露軍機,這是最簡單的法子。」
「明年入了回紇,便是身在敵國就食於敵,在沒有把敵人打趴下之前,便是這四個字,斬草除根!」
「馬相當時告訴我,和回紇這一戰不戰則已,一戰便要讓這些突厥部落印象深刻,讓他們想起唐軍就做噩夢,讓他們幾十年不敢有反叛之心。寧教人怕,莫教人欺,擋在大唐鐵騎前的,斬草除根一個不留,才能讓這些草原蠻子長長記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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