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巡的來信之中,首先也是提及了玉真公主去世的消息,提及了馬家和玉真公主的特殊關係,雖然沒有明說,卻也算是提醒馬璘,當初賄賂玉真公主的事情並非是沒有人知道的。
這點兒馬璘並不在乎,那不過是一件小事,張巡也不可能因為此事而告自己。張巡知道這些,也不會影響到他再送一筆錢給玉真公主家人這件事情。
當初不光是走玉真公主的門路,還送了十萬緡錢給楊國忠,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主邊安西,為大唐開疆拓土而已。這些事情做得問心無愧,又不是出於私心。
不過回想起來,當時為磧西邊將,雖然立有軍功,卻得看那些朝中大佬們的臉色,和現在相比,當真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現在自己為磧西總督,誰的臉色也不用看,不用再擔心位置隨時不保,一切努力都付之東流。
之後張巡在信里又寫了幾件關於人事上的任免,基本上都是蘭州會時和馬璘有過初步交流的。不再重用番將,這是馬璘和張巡在蘭州城外達成的共識,隴右節度使哥舒翰和河西節度使安思順都已被徵召入朝,接替他們的分別是兩位漢將,這幾年嶄露頭角的年輕人。繼任隴右節度使的是白水軍使王難得,新的河西節度使則是神策軍使李晟——安西軍中亦有一個李晟,乃是李嗣業的次子,和此人並非是一人——神策軍最終還是出現在大唐歷史舞台上了。
兩人也都算是一步登天,張巡對於年輕人的提拔還是不遺餘力的。當然兩人能夠上位,和蘭州城外馬璘的建議只怕也有莫大關係。
據張巡所言。哥舒翰倒是極為爽快的就離開了鄯州。痛快的交接了權力。而河西那邊,卻有數千胡人割面流血痛哭流涕挽留安思順,派去傳旨的使者無奈何回長安復命,然後被張巡直接格殺,重新派了使者之後,安思順才乖乖的和李晟完成了交接,極不情願的去了長安城擔任大將軍的閒職。
和原本的歷史上基本一樣,安思順還是玩這種把戲。不過這次遇到的乃是張巡。張巡心狠手辣,豈容安思順這般做戲,何況安思順將會有的反應,在蘭州城外馬璘已經告訴過張巡。至於那位使者,那是接受了安思順巨額賄賂的,張巡豈能容他。
最後張巡才說起南征天竺之事,張巡對於這件事亦是極為熱切,不過說戶部不會給予太多財力支持,只能是靠馬璘自己。
他也明白解釋了原因,畢竟如今在大唐帝國境內。正發生著一場叛亂。東邊的李璟自立為帝,令李嗣業和郭子儀二人按兵不動。等著春天去摘桃子,張巡在長安本身是承受著極大壓力的。實際上若非朝堂中大部分的大臣都是他一力提拔的,這件事情早就壓不住了,而即便是他提拔的那些大臣們,如今也都有些質疑張巡的決定。
那畢竟是一場叛亂,不早日平定下來,根本無法心安。對於每一位有資格參與廷議的大臣而言,基本上都是這樣的想法。誰都怕李璟在東北坐大,最後導致局勢無法收拾。其實張巡自己,亦是有著這樣的想法,對於馬璘提出的摘桃子的意見,亦是有些忐忑。
所以開春之後,張巡的精力將會集中於東北方向,全力平定李璟的叛亂。如今除了往郭子儀李嗣業那邊運送糧秣之外,水師已經在登州集結完畢,到了開春就要渡海而擊。對於張巡而言,他不願讓大唐承受兩邊作戰的壓力,所以對於馬璘說的南征天竺之事,能做的支持也是有限。
當然,也還是有支持的。張巡已經傳旨給邏些城的論弓仁,令他隻身入朝到兵部任職,又命新上任的隴右節度使王難得帶兵入羌塘,到邏些鎮守,和馬璘商議南征之事。
論弓仁離開邏些之後,最後一位手握大量兵權的番將也就沒有了。他帶到邏些城的兵馬本就是隴右軍所部,王難得再帶些人來,隴右軍在邏些也將是兵強馬壯。不過對於馬璘而言,最重要的是論弓仁離開這件事情本身,對於祿東贊的後人,他並不信任。
張巡給了王難得旨意,令他全力協助馬璘,謀劃南征天竺之事,王難得是漢人,又年輕,正是渴望建功立業的時候,如今剛剛被張巡破格提拔,由白水軍使一躍而成一方大將,正是要好好表現自己的時候,如今有了表現的機會,對於南征的態度自是不問可知。
當然,對於馬璘而言,不管是誰來羌塘之上,只要能夠做到不掣肘,其實就足夠了。只要張巡願意合作,那麼其他的都沒有問題。
對於之前發生過的馬璘毆打派往三姓葛邏祿傳旨的使者一事,張巡在信的最後隱晦的表示了不滿,不過也提到了為了大局計,他已經決定放棄冊封謀刺騰咄一事,要求馬璘以後安分守己,不要再做冒犯天家威嚴的事情。
對於這一點馬璘只是笑笑,張巡這次已經是試探出了自己的底線,以後相處就好辦多了。磧西在自己主邊的時間內,是不會允許張巡染指的,這一個態度張巡已經知道了。至於冒犯天家威嚴……呵呵,你老人家每天矯詔,怎麼不說自己冒犯天家威嚴?詔書是你自己寫的,使者是你自己派的,那頂多算是冒犯你張巡,如何能說得上冒犯天家威嚴!
看完了張巡來信,把來信投入爐火之中,馬璘心情一片大好。
不管怎麼說,終歸是沒有看錯小張探花,張巡的抉擇,並不出他的預料。
那麼接下來的幾天,就又有的忙了。
南征天竺,兵分兩路,沒有得到張巡迴信之前,暫時就只能安排好象雄人這一路,之前的一切謀劃,都單單是指的象雄人這一邊。而現在張巡決定合作,那麼自泥婆羅南下這一路,已經可以開始做詳細的計劃了。
總的來說局勢一片大好,冬季羌人該餓死的就餓死的差不多了,到了開春之時,給剩餘的羌人一個活命的機會,雖然那個時候羌人剩下的成年男丁不到二十萬,不過女人也是能上戰場的,到時候越過山口如潮水一般的南下,將會給恆河流域帶來極大的災難,而那裡肥沃的土地,也定會給他們以極大的吸引力。
泥婆羅亦是山區,所以羌人們不知道南方後更多肥沃的平原,而這一次,他們會明白生活在苦寒的高原之上,向大唐方向奪取土地是多麼的愚蠢。而他們在恆河平原上散布開來之後,大概就不會想念寒冷的高原了。
而人丁減少得足夠少的羌塘,將會和漠南漠北一般,實行郡縣制,成為大唐的直接領疆。
……
這個時候整個磧西,都是極為寒冷的。
便是在新近併入磧西版圖的河中各地,亦是如此。
鹹海以西,其實嚴格來說,已經不算是河中了。荒涼的綠洲之上,雖然沒有落雪,卻也看不到一絲綠色。
這裡已經不屬於火尋人的領土,而是烏古斯人的地界。寒冷的天氣中,若是往年,牧人們也都是貓在氈帳里不會出來,整個綠洲會極為平靜,而現在卻是殺聲一片,到處都是著火的氈帳。
綠洲並不大,牧人也只有二十來戶,所以面對幾十位關中漢子的攻擊,很快就落了下風。寒冷的空氣中熱血飛濺,兵刃交擊的聲音響成一片,沒來及上馬的牧人遭到突襲,在關中漢子們的攻擊之下步步後退。關中漢子們一臉憤怒,個個不要命的廝殺,把這些日子以來受到的屈辱都通過這一刀刀發泄出來。
帳篷後面有馬蹄聲響起,兩位騎著戰馬的高大烏古斯人沖了過來,關中漢子人群之中,兩個人影猛然穿過人群,挾著風雷之勢直接撲了上去,擋在前面的幾位牧人直接被砍翻,轉眼間兩人已經到了烏古斯人的面前。
馬背上的烏古斯人都是好手,拿著沉重的狼牙棒便砸了過來,衝過來的兩人身手極為矯健,都是極為輕易的避開了,然後同時大喝一聲,手上狹長沉重的特製橫刀帶出雪亮的刀芒,如同驚虹一般直衝而下,直接落到了兩位烏古斯人的身上。
兩位烏古斯人都有些地位,身上的皮甲頗為精美,刀鋒落到身上的瞬間,皮甲卻已經瞬間碎裂,然後整個身體就分成了兩半。下一刻,兩人座下的戰馬也霎時變成兩截,,哀鳴一聲倒在了地上。
僅僅是使用橫刀,便將對方連人帶馬劈成兩段,這是何等的威勢!關中漢子們在後面看了,士氣更加高昂,大聲的喝彩起來。牧人們更加沒有鬥志,很快就被關中漢子亂刀分屍。
兩位大漢相視一眼,都是哈哈一笑。長安遊俠雖然快意,終不如殺戮異族來得痛快。
短暫的戰鬥結束了,關中漢子們提著各種兵器挨個帳篷搜索,很快就找到了好幾位被綁了手腳的關中漢子。這些人和他們一樣,都是在西海城一戰中被擄掠過來的漢民,如今在烏古斯人這裡成了奴隸。把這些人釋放了之後,這幾個關中漢子也都拿起了刀,發了狠的殺了好幾位烏古斯的老弱。
其他人並沒有阻止,兩位大漢看到之後,卻快步走了過來,喝令幾位關中漢子住手。
對於他們而言,交手時殺人那是自然之事,可是已經取勝了,再去殺對方的婦孺泄憤,那就是不允許的了。在他們的觀念之中,是容不下這等惡事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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