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各個東岱族人的陸續抵達,古老的大鵬鳥旗幟之下,聚集的象雄人越來越多。獅泉河兩岸,到處都是象雄人的氈房帳篷,羊馬氂牛遍地都是。
象雄故地十東岱之中,達瑪部落已經滅族,剩餘的九個東岱將近三萬戶,全部都聚集到了受降城附近。
按照羌人征戰時三戶出一兵的慣例,九個東岱的精兵也有近一萬人,族中男丁全部徵召的話,還能有快兩萬的人手。這些人全部都歸象雄王李貢布指揮,手裡有了近萬精兵,李貢布的腰杆也挺直了不少。
象雄被滅國百餘年來,象雄王族針對邏些人的叛亂次數很不少,每次都能得到這些部族明里暗裡的支持,只可惜邏些人勢大,象雄人孤立無援,這才每次都沒能成功。
而這一次,象雄人背後站著的是世上最強大的國家,天可汗的大唐帝國!
唐人的軍隊已經踏上這片土地,有著大唐軍隊的支持,各個東岱的頭人們都是極有信心。
特別是雪鷹東岱和穹窿東岱的騎士們親眼見識過唐軍戰力的可怕,五千精銳邏些騎兵面對數量相當的唐軍,在極短的時間內便灰飛煙滅,經過這些人的傳播,這一戰已經被吹得神乎其神,唐軍在象雄人的眼裡已經成為了無敵的存在。
高原上的人們是很質樸的,馬璘策馬走在獅泉河畔的草甸之上時,象雄人看過來的目光都是充滿著由衷的感激。至少在這個時刻,這種感激是極為真實的。
象雄人屈服於邏些人的兵威之下,被邏些人欺凌了一百多年,心中對於邏些人早已恨極。如今唐軍來幫助他們復國,所以這個時刻,他們是從心底里感激唐軍。
大批的象雄戰士到來之後,在李貢布的命令之下,立馬投入到了受降城的建造之中。好幾萬人加入之後,城市建造的速度大大加快。
這些後來者原本馬璘也準備給他們工錢。不過李貢布卻說不用。象雄王的號召力比金錢還要大,李貢布說這裡將是象雄國和邏些人的決戰之地後,築城的象雄人便如同瘋了一般,每天從凌晨開始便動手。一直忙到天黑才肯罷休。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族群,馬璘在心裡評價道。
這樣的一個族群,只能讓他們在高原上占據一隅之地,成為高原上眾多勢力中的一個,而絕對不能容許他們肆意擴張。這一個族群。必須要在大唐的嚴格控制之下。
……
花朵般美麗的象雄公主拉著小王子多傑的手行走在草甸之上,他們現在是最受象雄人歡迎的人。象雄王已經六十餘歲了,這在羌人裡面已經算是高壽的了,現在看起來還算硬朗,可不知道哪一天就會倒下去。公主和小王子多傑對於象雄人而言,便是未來的希望。
羌人少女清秀的臉上帶著恬淡的笑意,帶著小王子走在她的臣民之間,不時伸出手來撫摸人們的頭頂,被她撫摸到的人都是一臉的感激。小多傑也學著母親的樣子,笨拙的在象雄人的頭頂亂揉。樣子看上去極為可愛。
「羌人中能生養出這樣的女子,倒也極為少見。將軍若是有意,直接帶回軍營便是,何必這般牽腸掛肚。」杜環見馬璘盯著象雄公主,微笑說道。
馬璘抽了抽嘴角,白了杜環一眼:「說什麼混賬話,那是花和尚的婆娘。」
杜環笑道:「花和尚奉大乘法,本不該有婆娘。李貢布把這女子送他,也只是為了復國。眼下幫李貢布復國的不是花和尚空見,而是將軍大人。若是將軍大人把這女子拉進帳篷。我保證李貢布肯定會很高興。」
馬璘搖了搖頭,實在不想搭理這個喜歡人妻的傢伙。
幾天前杜環喝醉酒說漏了嘴,馬璘和段秀實一干人都知道他居然和韓國夫人有一腿。韓國夫人在楊家姐妹中是最大的,女兒都嫁給廣平王為妃子了。那樣的老女人杜環也能下得去口,這個奇葩傢伙的想法馬璘根本就無法理解。
象雄公主長自是不錯,看上去也是乖巧可愛,不過想到她是花和尚空見的婆娘,馬璘便沒有半點兒興致。空見乾癟的身子伏在小丫頭嬌嫩的身上,那畫面想一下就夠了。
杜環見馬璘不說話。心道將軍大人雖然有浪蕩之名,畢竟還是面嫩了些。這些天他沒少去招惹那些殘戶家的羌人女子,象雄人也不忌諱這個,時候留下一點兒小禮物就能讓羌人女子感動得流淚。這種事想做就去做,哪有那麼多的忌諱。
兩人目送著象雄公主和小多傑走到獅泉河邊,走到一座破舊的帳篷之前。帳篷的門打開,一個年老的羌人探出頭來,羌人少女和小多傑隨即便是走了進去。
見到那年老羌人的模樣,杜環臉色猛然一變,再看馬璘已經是臉色鐵青,青海驄已經躥了出去,連忙打馬跟上。
兩人策馬從草甸上衝過,碰到的羌人都是低頭行禮。馬璘也不理會這些傢伙,到了帳篷之前下了戰馬,一掀門帘便走了進去。
羌人少女怔了一下,認出馬璘後臉色猛然變得雪白,噗通一聲便跪在地上。年老羌人乾笑一聲,脫了帽子道:「將軍大人見到和尚心裡不痛快,就再打和尚幾下,只是和尚還要在高原上弘揚佛法,只求將軍莫要打死了。」
馬璘臉色鐵青,啪啪兩巴掌便甩在空見的光頭之上。這兩下出手極重,老和尚連聲慘叫,抱著腦袋疼得臉孔都扭曲起來。
羌人少女哪裡看得了這個,看著空見心疼得眼淚唰一下流了出來。小多傑掙脫了母親的手,瞪著眼便向馬璘衝來,剛進帳篷的杜環連忙一把拉住了他。
「某家說過,沒有某的命令你不許踏上羌塘!你想要在高原上弘揚佛法,以後會有機會!死禿驢,當本將軍的話是假的麼?」馬璘又狠狠甩了老和尚一巴掌,怒聲說道。
老和尚被打得又一個哆嗦,呲牙咧嘴忍痛道:「將軍大人恕罪,和尚已經很老了,實在是等不了那麼長時間了。」
馬璘怒道:「等不了也得等!本將軍要在此地和吐蕃贊普決戰,決不允許出一點兒差錯!你是漢僧,須知輕重緩急,若此戰因你而出問題,本將饒你不得!」
老和尚苦著臉道:「我知將軍是不欲和尚為象雄人宣講佛法,和尚這次上羌塘,也沒準備留在這裡,只是想借道而過,去別處宣揚佛法。在這裡留了幾天,只是想和妻子團聚幾日,過幾日就離開,是以不想打擾將軍,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將軍發現了。將軍,我是漢僧,豈能不忠於國家?既被將軍發現,和尚這就離開,去蘇毗、邏些等地宣揚佛法便好。」
馬璘臉色陰沉,沒有說話。
「將軍,我自幼在長安學法,少年時已有名氣,一生東奔西走欲要光大我佛,六十餘至安西,十年之內一事無成。我已經老了,又被象雄王拋棄,只望將軍大人垂憐,讓和尚能做最後一點努力。」
杜環笑道:「你有妻有子,本就是個花和尚,如何教別人信奉佛祖?」
空見低眉斂目,低聲道:「參軍大人教訓的是,和尚離開帳篷之後,便和妻子再無瓜葛。」
馬璘寒聲道:「某的命令,在安西還沒人敢不尊!死禿驢,念在你是漢僧的份上,某家這次饒你不死!某家問你,你是如何到這裡的?我在雪山之上有軍卒駐守,你如何能過來?」
聽了這話,空見老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裂開了嘴嘿嘿一笑道:「和尚年輕之時,曾在長安和道門多次爭鬥,牛鼻子殺過不少,有些手段還記得一些。」
馬璘聽了,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死禿驢居然還是個練家子,而且還是個高手!
桑株達坂有一隊唐軍駐紮,白石灘一線更是有米雪等人留守,死和尚居然能不被他們察覺能走到這裡,沒有點兒手段怎麼可能?
不光娶妻生子,還殺過人,就這樣居然還一心弘揚佛法,這個大乘和尚也真是夠了。
說完這句話,空見慢慢站起了身子,雖然依舊枯瘦,卻頗為挺拔,不再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樣子,很有幾分高士風範,看上去也是年輕了好多。
那羌人少女聽不懂漢話,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此時看到空見這個樣子,美麗的眼眸中現出欽慕之色。
馬璘冷哼一聲,身子猛然爆射而出,一拳狠狠砸向了空見的面門。
空見身子原地滴溜溜一轉,居然是躲過了馬璘的攻擊,一爪子抓向了馬璘脖子,笑道:「戰陣之上和尚不如將軍,這斗室之內將軍卻不如和尚。」
正得意間馬璘脖子硬生生一扭,和尚的一抓便落了個空,然後一條柱子般的大腿便狠狠砸在了和尚腰間,和尚慘叫一聲,直接被砸得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地上。
馬璘扭了扭脖子,看著和尚一臉冷笑。
空見呲牙咧嘴站起身來,苦笑一聲道:「將軍好手段!想來當年也是當過遊俠兒的了。若是早前二十年,空見或許還能和將軍一戰,現在真是老了。」
馬璘沒接他的話,漠然一笑道:「你想要去傳佛法,也不是不可以,象雄人的狀況你也看到了,這裡你是不用想了。不過某家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若你願意,我便可以放你離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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