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城能作為安西大都護府駐地,關鍵便是獨特的地理位置。龜茲向東過了焉耆便是交河郡,亦即原先的西州,磧西漢民最重要的聚集之地,向西可達絲路中道和南道交匯的疏勒,向西南穿越沙漠有奇路可達絲路南道上的于闐,而向北穿過天山峽谷,更可到達天山北麓的草原地帶。
從別的地方穿越天山極為困難,而從龜茲穿越天山卻有現成的道路。馬璘在送走了最後一批移居河中的漢民之後,立刻飛馬趕到龜茲。在這裡,八百餘遴選出來的安西健兒已經整裝待發。
安西新軍征戰高原這一段時間,將作營李岫這邊製作元戎弩的事情一直沒有停止,始終保持著每日五把元戎弩的速度,這幾個月來又造出了六百多把元戎弩。這些元戎弩全部都在這裡了,加上馬璘親兵原來都已裝備了元戎弩,這八百多健兒如今也是人手一把元戎弩,可以說是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
一人控制三匹戰馬是安西新軍必須要掌握的,這些新近遴選出來的健兒們作為安西新軍的補充力量,都已熟練的掌握了這一技能。馬璘到來之後,大軍立刻出發,一路連續不斷的換馬,日夜兼程穿過天山趕到了草原之上。
在後世史書的記載之上,北庭都護程千里阻擊阿布思這一戰的時間有兩個說法,一個是天寶十二年的九月,另一個是天寶十二年的十一月。根據安西密探從庭州傳來的消息,九月無疑是正確的。
輕騎快馬趕到草原之上,等待了十日之後,同羅一族的殘兵敗將便出現在了馬璘的視野之中。
阿布思反叛大唐雖然是事出有因,手上畢竟沾上了唐人的鮮血,馬璘哪肯讓這些同羅人活下去。八百餘騎從緩坡後疾沖而下,向著同羅人便是殺了過去。
「唐人!」阿布思見到密密麻麻身穿明光鎧的騎士,臉色驟然變了。
妻子都在身邊,這個時候也由不得他不戰。老弱婦孺留在原地,阿布思帶著數百同羅精騎便沖了上來。
鋼製弩箭飛出的瞬間。天色便暗了下來。元戎弩僅僅一次齊射,同羅精騎便只剩下了十幾人。
唐軍從山坡上直衝而下,沉重的陌刀閃爍著寒光,把剩餘的同羅騎士悉數砍翻在地。然後徑直衝向了草甸上的同羅老弱。馬璘一刀砍下了阿布思的腦袋,讓馬勇收拾起來,然後便停在了草甸之上,看著健兒們追逐四處逃散的同羅人。
安西健兒以逸待勞,同羅人哪裡能逃得出去。很快同羅人便被誅殺殆盡,一個也沒活下來。
「大哥,你是如何知道會有同羅人經過這裡的?」馬強策馬從山坡下馳回,手上的陌刀已被鮮血染紅,看著馬璘一臉的佩服之色。
馬璘笑了笑,沒有回答。
庭州城內有安西密探進駐這樣的事情,自然是不好告訴他們,畢竟說起來有點兒不大光彩。
對於歷史的熟悉加上安西密探準確的情報,這才有了這一次的截殺。
八百裝備了元戎弩的陌刀騎士截殺同羅一族的殘兵敗將,完全就是牛刀殺雞。殺死原奉信王李獻忠。恐怕就是被宣召入朝之前能夠撈到的最後一樁大功了。
功勞越多,到了長安的話語權也就越大。這一樁功勞本該是北庭都護程千里的,如今卻被馬璘給截胡了。
馬璘因帶著數千安西健兒平安返回一事封侯,那時程千里還是安西副都護,當時程千里便表現得極為不滿,所以這一次,馬璘也是絲毫不給程千裡面子,直接奪取了本該屬於程千里的功勞。
李獻忠在這裡被一刀殺了,也好過被程千里抓到長安在朱雀街上被當眾斬首。畢竟他亦曾為大唐立過功勞,殺死也就是了。沒必要受那般羞辱。
李獻忠叛走漠北之後,同羅一族未能全部離開,很多部眾被安祿山收入麾下,這大大增加了安祿山的力量。在安史之亂中。同羅精騎發揮了極大的作用,給漢民造成了極大的災難。是以對於這個突厥強部,馬璘沒有絲毫的好感,不然也不至於這般趕盡殺絕。
圍殺同羅一族之後,馬璘帶著八百健兒立馬拔營而走,沿著原路返回龜茲。
這一年時間安西之地頗為平靜。由於安西軍實力未損,原本歷史上發生的兩場叛亂,播仙之亂和大勃律的背叛都沒有發生。
馬璘返回龜茲之後,一邊陪著高芊芊打理馬家商行的生意,同時等待著長安旨意的到達。
大都護府的日常事務,依然是由封常清全權負責,處理這些事情他並不擅長,根本無法和封常清相提並論。
到了十月,朝廷的制書終於是到了安西。
……
大都護府內,前來傳旨的中官滿臉堆笑,拿著制書並不宣讀,卻是直接塞到了馬璘的手裡。
馬璘不明所以,打開一看,上面只寫了兩個大字。
「痛快!」
兩個大字寫得墨汁淋漓,一看便知道寫字的人是何等的狂喜。
中官看著馬璘笑道:「郡侯,恭喜恭喜!我在宮中十幾年了,能夠得到天子手書制書的,這麼多年來也沒有幾個。你是不知道,吐蕃贊普父子授首的消息傳到長安時,滿朝公卿皆是喜極而泣,天子當時便在勤政樓寫下了這兩個字。」
「這兩個字,是天子親筆?」封常清一臉喜色的問道。
中官笑道:「正是。天子當天便大醉了一場,說道吐蕃為患百餘年,年年防秋損耗多少錢帛,若非吐蕃掣肘,我大唐省下那些錢帛來,能做多少事情。如今將軍取了吐蕃贊普父子人頭,算是為百年來死於吐蕃人之手的漢民報了大仇,此為開元以來第一功業!如今在長安城中,已經把將軍視作李衛公第二,稱為是大唐又一代軍神!」
馬璘聽了,臉上也是現出一絲笑容。
這樣說來,安西軍這次的功勞,是不會被埋沒的了。
那麼自己到了長安之後,很多事情就要好辦的多了。
中官笑著道:「天子命我來安西傳旨,說這兩個字要送給將軍,將軍可把這兩個字掛在都護府中堂之上,世世代代作為安西軍的榮耀。」
封常清呵呵大笑,連忙把天子手書小心的接了過去。
「天子還命我帶來五十份空白告身賜予將軍,說將軍在安西任命軍將,以後可不稟告,自行任免就是。」中官說著,又從隨從手裡拿過一個小小的木匣遞了過來。
封常清微微錯愕:「天使,這似乎不合規矩?」
中官笑道:「非常之功,自有非常之賞。這是天子給予郡侯的榮耀,郡侯可不要辜負天子的期望。」
當今天子的期望是什麼?自然是開疆拓土了。對於當今天子而言,文治已經到了極限,開疆拓土才是最大的心愿。
馬璘打開木匣,看著那厚厚一疊將軍告身,心道天子畢竟是老了,就算是再高興,也不能在邊鎮開這個口子。
在原來的歷史上,安祿山向天子索要空白告身,以便自行任命軍將,天子居然答允了,結果安祿山便撤換了大批的老將,把自己的心腹安插到軍中擔任要職,從而徹底的控制了河朔勁旅,這才有了起兵反叛的能力。
原本安祿山開先例的事情,如今卻發生在自己身上,馬璘感覺極為荒謬。
不過有了這些告身,自己在安西的權勢可是要大得多了,可以說立馬就成了一方諸侯,無人敢不聽自己號令。
「除此之外,天子還說過什麼麼?」封常清問道。
中官笑道:「我離開長安之時,天子與群臣還在飲宴之中。吐蕃贊普父子的人頭掛在了朱雀街上,圍著看的人堵住了大街無法通行。天子說了,既然立功的是安西新軍,就請將軍帶幾百新軍健兒入京報捷,天子要和群臣看一看,是什麼樣的虎狼之師為我大唐掃平了心腹大患!」
馬璘笑著點頭。
大唐心腹之患便是吐蕃,如今這個禍患被平,天子的心情可想而知。
吐蕃人這幾十年來爭奪河源雖然是勝多負少,大唐卻也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錢帛便不說了,隴右道各州年年防秋,死於戰事的漢民不知有多少。近年來六詔統一為南詔,開始在劍南道不斷生事,背後靠著的也是吐蕃。
吐蕃既平,南詔便孤立無援,閣羅鳳沒了吐蕃這個靠山,恐怕也要好好想想自己的處境了。
此刻馬璘的心情也是極好,不只是因為自己的努力得到承認,更重要的是解決賜婚的問題也多了一些籌碼。玄宗一朝國政始終牢牢掌握在天子手裡,不管是李林甫還是楊國忠,都沒有威脅到皇權的能力。只要天子能夠應允,一切便都不在話下。
……
入京報捷的人馬是現成的,八百裝備元戎弩的安西健兒個個膀大腰圓,拉出去絕對足夠威風。中官要求第二日便走,馬璘也不好違逆。次日清晨,八百健兒便跟著馬璘策馬離開了軍營,踏上了前往長安的道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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