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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檜道:「漢廷虛實,尚難知曉。但萬一他真是外強中乾,而四家均憚其積威不敢發一卒,讓他撐了過去,便是內憂外患也都將被他消弭於無形。當下之策,是應鼓動其他三家先動手,他三家一動手,漢室虛實可以立見!屆時我等便能定下進退之策。」
趙構道:「只怕我不動手,宗弼、宗翰還有乾順也都不敢動手。」
「正有此慮。」秦檜道:「而且我若不動,則漢室所受威脅勢必減半,光是他們三家出手,未必能試出漢室能否有同時抵擋我四家聯手的軍力。所以當犯而不犯,不犯而犯,令漢室進退兩難。」
趙構問:「如何犯而不犯,不犯而犯?」
秦檜道:「陛下可暗諭金使,答應起兵。令岳飛稍斂鋒芒,以安宗弼之心;令張俊於淮西開榷場,以助宗弼軍資;令韓世忠防備東南,密切留意漢軍水師;命劉光世治兵徐州,命王庶治兵漢中,命吳玠治兵天水,以作響應。」
趙構道:「治兵徐州、漢中、天水,此與北伐何異?」
「陛下,我們不是要北伐啊。」秦檜道:「我們是要增援漢室,為鄰解憂啊!」
趙構一愕,隨即大喜道:「不錯,不錯,好一個為鄰解憂!」心想這樣一來,南宋就能名正言順地在邊地治軍。雖明言響應漢室,其實是響應西夏和宗翰、宗弼,而漢廷這邊不但不敢真放南宋的「援軍」入境,還會大舉調兵提防,這樣一來,果然便如秦檜所說,南宋是不攻而攻了。更妙的是:漢廷若敗,南宋馬上就能進行呼應西夏、女真;漢廷若勝,南宋朝廷只要馬上扭轉牆頭,就不會落下罵名以及遭受攻擊的口實——真是穩得不能再穩的兩全之策啊。
第二日趙構傳召大臣,便按照秦檜的策略議定此事。又派遣使者前往塘沽,要在「恰當」的時候給漢廷報警——名為報警,實是脅迫西夏、女真不得不起事。
不過,南宋和西夏的使臣還沒出發,已經有一個大人物抵達了塘沽,這個大人物,便是漢軍五大元帥之一的歐陽適。
歐陽適這一次北上,聲勢非同小可——他不但是新朝皇帝任命的元帥,監國太子的叔叔,而且還是折彥沖臨出發前親自提調北上的,可以說在折彥沖北上期間,他就是中樞三大輔政親貴之一。折彥衝出發前曾到塘沽一行,當面吩咐過折允武,要他在歐陽適到來後好生禮待,聽從四叔父的教誨——這句話沒提到三叔父,沒提到七叔父,就單單提到四叔父,其中寓意大可深究。而且折彥沖又是當著陳顯、韓昉、郭浩等人說的,所以不久就傳遍了整個朝廷。歐陽適在京畿的根基雖然不如二楊,但有了這句話,情況就大不一樣了。一時間漢廷內外,開始出現以歐陽適為首輔大元帥的說法。
在這種背景下,歐陽適進京便成為一件不得了的大事,這次歐陽適來,並不是直接走海路進入塘沽港口,而是先進入淮子口,在山東領了折允文與林輿一起北上,從陸路進入塘沽。雖在冬季,但一路上儀仗飄揚,又正值河北第一次大收成之後,沿途官員奉旨迎送,真是說不完的威風,道不盡的暢快。
折允文騎著四叔從海路輾轉購來的波斯名馬,領頭而行——歐陽適見到他後許他作北行隊伍的領隊,讓他過過將軍的癮,又讓原來的領隊作他的副將,這可把折允文樂壞了。林輿卻不去騎另外一匹名馬,呆在歐陽適的特製大馬車上,享用著各式水果美食。
歐陽適和楊應麒在公事上矛盾極大,這時對林輿卻十分親和。尤其是偶爾在林輿這張酷似楊應麒小時候的臉上捏一把,更是途中少有的樂事。林輿也不哭,也不鬧,只是歐陽適每捏他一把,他就用言語擠兌向歐陽適討一件寶物,從山東到塘沽這段路程還走不到三分之一,歐陽適帶在身邊的貴重事物便被林輿敲詐了一半,連他停在淮子口、準備明年再開到塘沽的那艘大船,一不小心也讓林輿要了去。才過濟水不遠歐陽適就受不了了,不敢輕易再動林輿的臉蛋。但他不捏了,林輿心血來潮時還是變著法子討禮物,把歐陽適鬧得煩他也不是,愛他也不是,這日忍不住指著這個少年的鼻子罵道:「真是什麼人就什麼種!貪得無厭!」他心胸雖然不如曹廣弼闊達,但畢竟是一方元帥,也不是真為這點事情生qì ,所以這麼說的時候,語氣間實有三四分叔叔笑罵侄子的親昵。
林輿毫不示弱,反唇相譏道:「怪不得人家都說四伯小氣!才這麼點東西,就心疼了。」
歐陽適怒道:「誰說我小氣?誰?」
林輿道:「六伯。」
歐陽適一呆,隨即冷笑道:「他!哼!他自己能大方到哪裡去?」
林輿道:「六叔可大方了!我說要騎馬,他就送一個牧場連同一個馬群給我。我說要練劍,他不但給我送來了寶劍,還送我一個營的奴隸任我殺。」
歐陽適問馬和奴隸在哪裡,林輿一聽咬牙切齒道:「讓一個大騙子給騙走了!」
歐陽適問:「哪個大騙子騙得了你?」
林輿指著塘沽的方向,叫道:「就是你排行第七的那個弟弟!是他騙走的!」
歐陽適一聽樂了:「他怎麼騙你的?」
林輿嘟著嘴道:「不說,不說,這是我生平恨事,我死也不說!」
歐陽適從他口中聽到「生平恨事」四字,忍不住笑了起來,問:「他經常騙你麼?」
林輿點了點頭:「嗯。」
歐陽適問:「要不要四伯幫你報仇?」
「不要!」林輿道:「將來等我長大,我也騙回他,也就是了。」
歐陽適嘿了一聲說:「你要騙他?那可不容易啊。這世上就只有他騙人,沒有人騙他的。」
林輿不服氣地說道:「我會長大,他總有老的一天!嗯,不過我一定要趁著他沒老糊塗騙回他,要不然不算英雄好漢!」
歐陽適捏著他的臉笑道:「英雄好漢?就憑你?」
叔侄倆吵吵鬧鬧,路上也不寂寞,進入滄州境內後,眼見塘南將近,城牆也望見了,卻聽一馬疾馳來稟:「太子殿下率同文武百官,出城迎接來了。」
歐陽適一聽,忍不住眼睛一亮。心想這等殊禮,多半是折彥沖臨走前囑咐過的,他在東海作威作福慣了,但這時聽到也忍不住心花怒放,連忙催車夫速行。
「等等!」一個聲音叫住了使者、車夫,卻是林輿。
歐陽適問:「怎麼了?」
林輿道:「四伯,允武哥哥雖然也是你侄子,不過現在他是太子,帶了文武百官來迎接你,那就是在國事上敬四伯。四伯不該用叔叔對侄子的態度來對待這件事情,應該以元帥對監國的態度來對待這件事情。」
這一來不但旁邊的人,連歐陽適也聽得怔了,他雖然覺得有理,但有意要看看林輿的聰慧學識,便繼續問:「現在太子在前面,你倒說,我該怎麼對待?」
林輿說道:「這裡離城不遠了,四伯應該下車,走過去。」說著自己先跳下車來。
歐陽適笑道:「你年紀不大,懂的卻不少。」
林輿道:「這些都是胡師傅的教誨。」
歐陽適心想監國率領百官迎接,那已經是給足了自己面子,自己也不能無禮,便聽了林輿的勸告,下車徒步,走向城門。城門邊陳顯、韓昉等人望見,都暗暗點頭,心想四將軍畢竟是識大體的人。
歐陽適一行漸jiàn 踏雪走近,遠遠望見城門打著明黃頂蓋,又侯著許多文武,一時看不清面目,就問來迎接的使者都有哪些人到。那使者回稟:自太子以下,在京四品以上官員除當值之外的都到了,連幾個副宰相陳顯、韓昉、陳正匯、張浩以及樞密院副使都在其中。
歐陽適又問楊開遠和楊應麒來了沒有,那使者稟告:「楊帥在燕京,不在塘沽,至於楊相,他病了,沒能來。」
林輿一聽大吃一驚:「病了?什麼病?重不重?」
那使者這時不知道林輿是什麼人,剛才見林輿叫歐陽適四伯,又能說出那樣一番話來,就知道他的身份非同小可,從他的年齡上猜測以為他就是二皇子,慌忙回答:「病況不清楚,太子殿下已經派太醫去診脈了。」
林輿一張臉急得紅了,心想歐陽適北上是件大事,若楊應麒病情不重只怕不會不來。歐陽適瞥見,摸了摸他的頭說:「小子,擔什麼心!那是個大騙子!他沒事的。」
林輿抬起了頭來,眼裡也有些紅了:「四伯,你說……你說他沒事?」
「嗯。」歐陽適說:「他多半是不給我這個臉,所以就託病沒來!不信?哼!等我一進城,他的病多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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