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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寶用力地把雙手舉過頭頂,似乎要美美地伸個懶腰,但迅速地又把手放下來,他面無表情,誰都能看得出,他內心非常失落。他痛苦地想,原來如此呀,怪不得牛吉祥說她老是下午就出去了,敢情是和她那對象見面去了,我這是幹什麼來了?我這是丟人來了。
志高心情自然也不怎麼美麗,原因不用說,他是替根寶難過,這個牛小紅也真是的,你有對象你不提前說,這下弄得大家都很尷尬。再一想,也不能怪人家,我們也沒問她呀!
汽車似乎永遠都在不停息地飛馳,由北向南的,由南向北的,行人永遠都急匆匆的,他們的最終目的在哪裡呢?
兩人沿著大街往前悶悶地走著,「都怪你,你不提牛小紅啥事都沒,你看,現在好了吧,人家拿腳後跟笑我呢,」在頂著大太陽走了一段路之後,心情不爽的根寶終於埋怨起了他這個老鄉以及好朋友了。
志高一聽,心裡也是老大的不開心,我這樣做不也是為了你好嗎?他生氣地說:「好好好!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你放心,我以後保證不提這事了,」
說完,志高氣鼓鼓地朝前走了,他挽起袖子,邁著急促而豪邁的步伐,一副世界與他無關的樣子。
根寶正在氣頭,他也沒有理志高,任憑志高風一樣地往前走,良久,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重了時,才忽然抬頭,卻連志高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根寶慢慢地朝前走著,心裡就別提有多煩亂了,按照他以前的預想,長林的包工隊再次成立了,他現在當了領班,然後……牛小紅過來給包工隊暫時做飯,他們的婚事也就成了,他父母該有多高興呀,沒有媒人他照樣能找到對象,儘管以前覺得牛小紅有點配不上他,唉!那都是他心氣太高,想得不現實,現在要改變這種觀念,一個成年的人要結合實際考慮問題呀,然而……現在,問題不是回到原點上,而是比以前更糟了,牛小紅有對象了,這不是他猜的,這事是牛小紅自己承認的,哎呀!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剛才出發的時候,給長林哥許諾得挺好,長林哥心情也很好,現在怎麼好意思回去見他,想到此,他放緩了腳步,目光散漫地朝馬路對面看去,那裡有一個熱熱鬧鬧的商場,他要去那裡買一瓶啤酒喝一下。然後,再想想如何給長林哥編一個「合理」的理由。
根寶來到十字路口,站在擁擠的人群中,心情煩亂得等待著刺眼的紅燈變成柔和的綠燈。
綠燈終於亮了,人們急不可待地朝馬路對面蜂擁而去,根寶被人群裹挾著,匆匆地朝他的目標邁進。這時,很奇怪地,他聽見有人喊他,李根寶!李根寶!怎麼聽起來像牛小紅的聲音?他疑惑地回頭望去,那牛小紅果然站在紅綠燈旁邊向他急切地招手,根寶一陣驚訝,他預感到牛小紅叫她一定是要告訴他一個好消息的。於是心裡便湧起一種喜悅,好比是有人把一塊甜絲絲的水果糖突然送進他剛才還苦澀的嘴裡,讓他措手不及。
但他已無法在密集的人群中逆行返回,於是,只能再等下一個綠燈的到來。
紅燈過後,綠燈再次閃亮起來,根寶懷著激動心情來到馬路對面的牛小紅跟前。
「你咋這就走了?」牛小紅嗔怪地問。
根寶不好意思地騷騷頭說:「你不是去不了嘛?我……就到其他地方去找人,包工隊的人現在天天下館子,你知道,下館子吃飯貴,負擔不起,」
「那你不是專門來叫我的嗎?」牛小紅半真半假地說。
「確實是專門來叫你的,但是……」
「那走吧!你帶路,先去跟你們的頭頭見個面,看能給我發多少錢,」牛小紅直截了當地說。
剛才還低頭喪氣根寶,此時心花怒放,至於牛小紅為什麼態度突然轉變,他也不好去過問,只說:「好好好!我們坐出租車過去,」說著話就攔下了剛剛駛來一輛出租車,但牛小紅卻不上車,說:「不是就兩三站路嗎?還坐啥出租車,」
跟寶說:「天氣熱,坐出租車快!我掏車費,」
「你錢真多,」
這一句把根寶揶揄地夠嗆,他不好再說什麼。
出租車在等,牛小紅硬是不上車,後面的車看前車不走,使勁地按起喇叭來,司機還在等,牛小紅說:「你走吧走吧,我們不坐車,」那司機一聽很是生氣,心想,你們不坐車把我攔下來幹什麼,罵了一句:「神經病!」便一腳油門,絕塵而去,牛小紅長這麼大哪裡被人這樣辱罵過呀,她臉色大變,杏眼圓睜,大聲問:「你怎麼罵人哩?」可那出租車早已不見了蹤影。
根寶忙慰說:「別生氣了,人家掙不了錢,肯定心情不好嘛,」
「我要投訴他,」牛小紅怒不可遏地說:「你去看他的車牌號,我要投訴他,」
根寶笑笑說:「車都走遠了,」
牛小紅二話沒說,便朝那車駛去的方向跑去,根寶一看牛小紅動真格的了,忙說:「你不要去了,我去看,」根寶向前跑了幾十米,路上滿是出租車,他也不知道那個是那個,發了陣呆,回來說:「都跑遠了,看不見了,你別生氣啦,」
牛小紅怒氣未消,臉色緋紅緋紅的,根寶發現牛小紅生氣的樣子居然很好看,他看著她說:「好了,我給你買一瓶汽水去,」
「不喝,」
「那我去找那個人,非讓他給你道歉不行,」說著做出一副要走的樣子。
這一招果然奏效,牛小紅緩解了一下情緒說:「還是算了吧,萬一你跟人家打起來,我還過意不去,」
「那你幫我打他呀,」根寶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心裡卻竊喜起來。
牛小紅擺擺手說:「你覺得我像打架的人嗎?」
「你說對了,你是文化人,粗魯的人才打架哩,」根寶說。
牛小紅鼻子哼了一下:「文化人?你都把我當做飯廚師的看了,還說我是文化人?」
根寶「嘿嘿」一笑說:「文化人也能做飯呀,」
牛小紅卻不說話了,兩人走了三站多路,過了兩個紅綠燈,走過一條買菜的巷子,進了工地,來到了長林的包工隊。
志高在樓底下幫一個人搬水泥,看見根寶來了,卻裝出一副沒看見的樣子,根寶知道他在生他的氣,就去連忙給志高打招呼:「你看,牛小紅來了,」
「哦!」他繼續低頭幹活。牛小紅倒也沒注意到志高的表情變化,她在留意廚房在哪個位置,上下班方便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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