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片土地 第117章 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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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高慚愧地說：「實在不好意思，你走了之後，我聽我那個老鄉說你來過，然後，我就去車站找你，但是沒有找到……」他這麼快就學會撒謊了，連自己都覺得很彆扭，他似乎又不能理解自己當初為什麼要躲著張麗娟。

    「你說的是事實嗎？」張麗娟甩了一下頭髮問。

    「這是千真萬確！千真萬確，」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因為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他努力地使自己看起來很真誠。

    張麗娟「哈哈」地笑了一下說：「我咋不太相信呢，不過，看在……」她突然又不說了。

    「看在什麼？」志高疑惑地問。

    「看在你那麼遠得來看我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李志高算是鬆了一口氣。

    還沒等志高說什麼，張麗娟又問：「你咋想著來找我？我以為你早就把我忘了，」

    說完話，張麗娟臉龐出現了一絲紅暈，顯出很一副少見的羞澀的樣子。

    「看你說的……」李志高吞吞吐吐地說：「咱們是同學嘛！又是朋友，我怎麼能忘呢？」他馬上又轉移了話題：「奧，對了，你準備去哪裡上大學？」

    「蘭州呀！不是給你說了嘛？」

    沒錯，張麗娟的確剛才給他說了，他是故意問的。李志高沒話找話地說：「蘭州是個好地方呀，山清水秀的，前幾年我去過，」

    張麗娟沒說話，似乎沒聽見他說什麼。她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眼神突然顯得很陰鬱。

    「你怎麼了？」片刻後，李志高輕聲問。

    張麗娟還是不說話，李志高心怦怦地跳起來：「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李志高把剛才他說的話快速地回憶了一遍，實在不知道哪句話惹怒了她，他心想，跟女生相處真夠麻煩的。

    過了好一會兒，張麗娟摘下一枝松葉，望著遠方問李志高：「你今後什麼打算？」

    她突然拋出這麼個問題，李志高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稍微沉吟了一下說：「我現在在工地當領班哩，工資還可以，等干一年多，我準備自己包活呀！」

    張麗娟不知道所謂領班在工地上具體做些什麼，聽起來好像還當了「官」，然而她對此還是不屑一顧，要知道李志高以前跟她談的可是歷史科學宇宙國際問題，他現在的夢想難道就是「包活干」嗎？

    「這就是你的理想嗎？」她吃驚地問。

    「我現在沒有理想了，」他嘿嘿一笑說：「也不會再談理想了，」

    「你被現實打敗了？」

    「沒有，」

    「那是？」

    李志高用右手搓了搓鼻子的一側，停了停說：「不知道你是怎麼定義理想的，我現在想多掙點錢，先買一套時興的衣服，這算不算理想，」他進一步解釋說：「我覺得以前談的東西，很多都不切實際，當然，每個年輕人都會談理想，這好像是人生一個必然的程序，」

    「我覺得你適合當包工頭，這是你的理想吧？」

    這話表面上聽起來沒什麼問題，但李志高被揶揄地不知道說什麼，心想，能當上包工頭才好呢，一年掙幾十萬，何樂而不為呢。

    兩人都不再說話，只聽見山風自由地吹著，終究還是張麗娟打破了此刻的沉默：「小燕和馬天宇去天津了，」

    「啊？」李志高瞪大了眼睛，他立即想起在學校的時候，馬天宇喜歡彭小燕，經常給他說彭小燕人多好多好，但人家彭小燕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為此，馬天宇很是痛苦，有時甚至難過地連飯都吃不下，怎麼，他離開學校才幾個月的時間，他倆都走到一塊去了？

    面對李志高的疑問，張麗娟平靜地說：「他倆個戀愛了，」

    「那她家裡知道嗎？」

    他的言辭很快招來了張麗娟的白眼：「你很奇怪呀，談戀愛為什麼要給家裡人說呢？又不是要結婚，」

    一席話讓李志高啞口無言，他頓時覺得自己的思想有點跟不上形勢了。在很多問題上，他其實是一個很保守的人。至於張麗娟，她曾經的確默默地喜歡過一段時間，到後來他覺得，張麗娟是鎮長的女兒，他們不可能有什麼結果，當他的心門準備關閉的時候，張麗娟好像對他有點意思了，他經常有事沒事拿他開玩笑，有一回在很嚴肅的課堂上，他無意間發現張麗娟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緊盯著他看，那眼神有些不一般呀！但他裝作若無其事。後來，那雙眼睛總是在他腦海里縈繞，兩人的交往很也開始頻繁起來，關係也自然而然就密切了。見此情形，同學們私下偷偷議論，有的說李志高可以啊，跟鎮長的女子好上了，有的說，鎮長的女子就是不一般，光挑跟學習好的人來往，學習差的她正眼不看。

    李志高作為班幹部，他當然要注意影響，還有一點是，他發現張麗娟膽子很大，她甚至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問他下課和她一起打桌球不？同學們的眼睛就「唰」地向他掃來，李志高只好咳嗽一下，含含糊糊地點點頭。他有時會刻意地與她保持距離。但當她生氣時，他不知怎的不由自主地要去「哄」她，跟她開兩句玩笑，但這種「哄」要背著同學們。反正，他們之間的關係似朋友又似戀人，誰也沒有挑明。有時他感覺很甜蜜，同時又很累。

    這麼長時間以來，張麗娟出於女孩子的固有的矜持以及她性格中的一點高傲，定然不會主動說喜歡他。李志高也不會說，他暫時沒有這個想法，楊老師曾經的話還響在他耳畔：「現在是學習的最佳時刻，不要搞其他事情，」他說的「其他事情」就是指早戀，他覺得楊老師的話是對的。因此，他每每想起張麗娟，他內心就充滿矛盾。

    「他們倆是真愛？」李志高突然問。

    「這我怎麼知道？」張麗娟將被風吹到臉頰上的頭髮捋到耳後，低頭笑一下問：「那你說什麼是真愛？」

    「呃……」李志高又一次被問得張口結舌，他想了一下說：「就是兩個人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啊，例如牛郎和織女，梁山伯與祝英台，高文舉和張梅英等，還比如……」

    他故意停了下來，張麗娟看了他一眼，說：「繼續呀！」

    李志高就是不說，張麗娟再三追問，李志高說：「還例如……你和我，」

    李志高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他覺得這話都不是自己說的。好像是另一個人說的，再看張麗娟，羞地臉紅到了脖根，她連忙用兩隻手捂住了臉，她想不到李志高會這麼直接，但她的心裡就像倒進了一勺蜂蜜一樣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