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青春 第十四章

    杜文藝被李子墨看的有點緊張，不明白他何以要用探究的眼神那樣深深地看她，她非常後悔自己的魯莽，於是暗暗發誓以後再見了他一定繞道而行，離他越遠越好。

    她突然之間感到非常泄氣，覺得自己有點神經病：「關我什麼事啊？我幹嘛在這發神經啊？」於是對他說：「我要去圖書館了，你隨便吧。」

    杜文藝覺得自己有種倉皇出逃的感覺。

    「我也去圖書館，你就不能順帶地讓我用你的傘嗎？」後面傳來慵懶冷淡的聲音。

    杜文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覺得這天過於潮濕陰冷了，真的能擰出水來。

    剛坐到位子上，左右的人都朝李子墨和杜文藝那兒看，眼神里儘是不解，李子墨是渾身濕噠噠的，而杜文藝則正常一些，沒有什麼不對勁的，但是即使這樣，杜文藝還是被他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倆是一起進來的，又坐在了相鄰的位子上，杜文藝甚至覺得有點……難堪。呃，是的，難堪——僅僅是因為這種充滿了審視意味的注視。

    杜文藝轉頭看李子墨，他倒是很鎮定，像是沒事人似的。就小聲地對他說：「李子墨，咱們出去一會兒吧！」

    誰知李子墨聲音非常大地回答她了，回答她的還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內容：「我都說了我不喜歡你了，你能不能放過我？圖書館是學習的地方，不是你追男生的地方！」李子墨大聲地說完這話，冷哼一聲，看了她一眼，收拾好借來的書，昂首挺胸地走出去了。

    李子墨大聲地說話的時候，杜文藝像是被點穴了一樣只是怔怔地看著他，她不知道他用意何在，但是自己就是只覺得委屈。他轉身之後，杜文藝呆愣地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他這是在幹什麼。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圖書館的自習室已是安靜得嚇人，這個時候如果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像打雷一樣，大家的眼睛像聚光燈一樣齊齊地射過來了。

    只聽到一個男生小聲的說：「嘖嘖！看看現在的女生！」

    旁邊的女生說：「小點聲，別讓她聽到了！」

    「做都做了，還怕人說啊！」

    杜文藝如同掉進了冰洞裡一般，只聽到凜冽寒風呼嘯而至；又像是揭開了掩在重重帷幕之後的觸目驚心的舞台的傷疤，看著只想流淚，卻已經束手無策了。

    她漠然地看向竊竊私語的人，想不明白，為什麼總是有一些人，對一件事根本一點都不了解，卻一定要以指指點點為己任呢？只是，她現在根本沒有心情理他們。

    她既感到莫名其妙，又感到委屈。莫名其妙的是他好像對自己有很多的不滿，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他了呢；委屈的是他幹嘛要這麼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自己，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嘛！

    杜文藝越想越生氣，心裡像是有好多條蟲子在爬，淚水不爭氣的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她非常快地抬起頭，硬生生地非常成功地把已蓄滿了眼睛的亮晶晶的液體扼殺在搖籃里了。她不甘心這樣被戲弄，也不喜歡這樣被人欺負，但是在要不要維護假裝的淑女形象時，她還是猶豫了一會兒——並不是這個形象是多麼的重要，而是為了這樣的人太不值得了！但是最後終於還是沒有忍住，追了出去：「李子墨，你給我站住！你給我說清楚了，我什麼時候追你了，我又什麼時候說喜歡你了，你不要這麼自作多情好不好？」

    李子墨這時已經走到了圖書館閱覽室的大門口，聽到杜文藝的聲音猛然轉過身來，冷眼看她：「少管我的事！」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看杜文藝的眼神讓杜文藝打了個冷戰，那種冷漠又厭惡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人，而像是在看隨時都應該扔到垃圾桶里的垃圾一樣。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他到底是為什麼這麼討厭自己呢？

    杜文藝呆在那兒，看著滿院子的花花草草，覺得遇到這樣的同學真是太難了，簡直就是一極品啊，奇葩啊，這樣難得的際遇怎麼就讓自己遇上了呢！只是覺得自己心裡堵得慌，好像吃魚吃得正投入的時候，被魚刺卡住了，那個詞語叫什麼來著，對，如鯁在喉。

    正在那發呆的時候，忽然背後被人打了一下，以為是李子墨，氣憤異常：「你還有完沒完了啊！」

    「這是和誰生氣呢啊，什麼叫有完沒完啊！」

    竟然是楊陽的聲音！

    「唉，還不是——」杜文藝說到這兒，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這件事如果對楊陽說了好像不太合適，雖然她覺得李子墨很可惡，可是，可是，如果讓楊陽知道他一個大男生大清早的在這哭哭啼啼的是不是也不太好啊？

    杜文藝想到這兒，還是決定改口了：「剛剛和室友鬧彆扭呢，沒事了，不過既然見了你了，就請你吃飯吧——當然了，你出錢啊。」

    「有這個福氣求之不得啊，那咱們是去避風塘還是鍾水餃啊？」

    「這個就讓做東的你決定吧！」

    「那咱們就去吃鍾水餃吧，那兒的酸菜粉絲做的特別地道！實在是太好吃了——如果你也喜歡吃酸的話。「

    楊陽說到吃的時候竟然兩眼大放光芒，簡直就和葛朗台見了錢沒有什麼區別啊！杜文藝看到這傢伙這個樣子一下子就樂了，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吃貨，實在沒有想到這兒還有一個呢，得，看來這次真是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以後可以長期合作了。心裡這樣想著，不禁「嘿嘿」地笑出聲來，把剛剛的不愉快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倆人高高興興地走到鍾水餃，就等著大吃一頓了。走到鍾水餃門口的時候，碰到了杜文藝的室友林笑笑，其實林笑笑老遠就看到杜文藝了，只是忽略了楊陽，走到面前的時候，已經無法忽略了，就上去打招呼了。

    「杜文藝，你和楊陽一起吃飯呢啊。」

    說完，就用好奇的眼光打量這個傳說中的能讓陳曉薇氣憤不已的人物。其實，他們都已經見過了，畢竟會一起上課什麼的，只不過這樣打招呼還是第一次。

    「是啊，一起吃吧。」

    杜文藝很開心地說。她一直都非常希望自己的周圍的人能都是好朋友，她的老鄉、她的同學、她的室友、她的朋友最好能都是朋友。

    「算了吧，楊陽想請你還是讓他請你自己吧，如果以後可能的話，讓他請咱們宿舍的姐妹吃飯！「

    杜文藝本來看林笑笑毫不客氣地盯著楊陽，已經覺得太不知收斂了，聽到這話，就狠狠地瞪了一下林笑笑，平常在宿舍開開玩笑就算了，現在當著楊陽的面竟然還說得這麼直接！哼！這叫什麼事啊，吃飯碰到室友還會這麼麻煩，不就是吃個飯嗎至於嗎！林笑笑卻已是毫無怯意地迎上了杜文藝那盛滿了濃濃殺意的眼光，心裡在想：「你瞪我幹嘛？你瞪我我就怕你了嗎？有本事你在大學不談戀愛啊！哈哈，這局完勝！小樣兒！你以為你的眼神能殺死人嗎？哼！」

    林笑笑說這話的意思，楊陽大概聽不懂，但杜文藝卻是很明白的。這是她們907宿舍的一個約定。還得從她們第一天見面的時候說起，當時說到有沒有男朋友的問題，她們就約定以後誰有了男朋友，確定關係的時候必須要讓所有的姐妹們把關來著。其實就是大家一起吃個飯什麼的。

    「我剛剛吃過了已經，你們趕快去吧！」林笑笑說完也不待杜文藝開口說話，直接就閃人了。

    鍾水餃果然是請客吃飯的好地方，環境很清幽，人很少，感覺很像一個咖啡館，輕音樂像流水一樣輕輕地流淌著，杜文藝第一次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都很喜歡這個地方，只是沒有想到後來會經常在這個地方吃飯。

    剛剛坐下吃飯，就聽到楊陽和人打招呼：「這麼巧，一起吃吧！」杜文藝習慣性地扭頭，想看看是誰，結果竟然是李子墨！想起上午的事情根本就吃不下飯了，於是就一撂筷子，一下子到了李子墨的前面，這邊楊陽好像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情況這是？

    李子墨不相信似的看著站在眼前的人，滿臉的厭惡，好像杜文藝不是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而是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里最不應該出現的那一個蒼蠅似的。

    杜文藝看到他射向自己的冰冷厭惡的目光，心裡的委屈霎時又如泉水一樣涌了出來，委屈之下，憤怒也不受控制一如潑灑的湯水一樣充滿胸間。

    李子墨倒沒有想到杜文藝反應如此迅敏，不過他一貫的原則就是不理人，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一個小丫頭，能有多大的能耐，她能把自己怎麼樣！

    「怎麼了啊？」楊陽剛剛把筷子放到一塊鮮嫩的肉上面，看到這架勢只得無奈地看了眼讓人垂涎三尺的菜，那只是視覺和嗅覺的第一反應，動作卻是快於反應的，他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快速地跟上杜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