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太清觀,書房。
兩個身影站在屋內,站在下首低頭聆訓的,正是當今劍閣掌門青雲真人。
是誰這麼大的來頭,竟然會讓劍閣掌門如此這般?
「師傅,這次水月宮傳來消息,銷聲匿跡二十年的天魔宗重現江湖,不知是真是假。」青雲道。
「青雲啊,你可知道天魔宗為何會銷聲匿跡?」上首一身影回過身來,淡淡問道。
簫木如果在這裡,恐怕下巴都會掉下來,這老人竟是在天機洞內教他弈劍之術的無名老人。
青雲略一沉吟,道:「因為雲裳師妹,所以弟子略知一二,當年邪皇不知為何,下落不明,天魔宗群龍無首,下面便有一些有野心的弟子蠢蠢欲動,所以導致天魔宗四分五裂,只是不知為何,分裂之後卻突然間有如人間蒸發一般。」
無名老人長嘆一口氣,回頭對身後帷幔道:「神農先生,此事事關七帝,還是由你來說罷。」
這時從帷幔後走出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手中依舊拿著那根黝黑的木棍,赫然是五年前送簫木上山的蕭老頭。
「啊?」青雲訝然,連忙行禮,「青雲見過神農先生。」
「青雲師侄不必多禮。」蕭老頭微微一笑,擺了擺手。
「剛才我師傅說當年天魔宗之事,事關七帝,青雲不解,還請神農先生為我解惑。」青雲道。
蕭老頭沉思一會,望著窗外漆黑的蒼穹,長長吐了口氣,「二十年了呢!」他輕聲道:「伏羲與邪皇失蹤了二十年。當年,天魔宗勢力如日中天,有一統魔門的架勢,而正道勢力由於四十年前幽雲城主葉天引起的戰亂,導致積病難返,正值最衰弱之時。」
說到這,蕭老頭頗有深意的看了看青雲一眼,青雲黯然低頭。
「我們七帝不可能看著天魔宗禍亂江湖,於是伏羲與女媧分別潛入天魔宗與天陰教,伏羲從中挑撥離間,使得天魔宗四分五裂,邪皇與他決戰於瀾滄江畔的天雲山,一戰之後,兩人下落不明。」
「當初我們在天陰教埋下女媧這枚棋子,便是以防萬一,不料女媧才是如今禍亂的根源。」
「女媧一統天陰教後,如今更是聯合五煞,荼毒天下,這種子是我七帝所埋下的,便理應由我們來拔掉。」
青雲大感錯愕,道:「沒想到天陰教主,竟然會是女媧。」
「至於此次魔門聯盟,水月宮打探到天魔宗現身瀾滄江一帶的消息,不知是不是邪皇又重出江湖,伏羲下落不明,說什麼我都要去看一看的。」蕭老頭道。
無名老人凝視青雲,道:「青雲,你安排下去,此次大比結束後,安排弟子下山歷練之事,就安排去瀾滄江,隨時支援神農先生。」
頓了一頓,無名默然片刻,接著道:「還有,天魔宗現身之事,萬萬不可讓雲裳知道。」
青雲怔了一下,隨即醒悟,道:「弟子明白。」
蕭老頭聽的他們安排,並無異議,向著無名老人道:「好了,此間事已了,臨走前,我還是要去看看我那孫子,他這些年,沒給你添麻煩吧。」
無名老人微微一笑,道:「簫木天資聰穎,悟性極高,除了屬性感知度較差,其他方面無不是天縱之材,不過感知度的問題,我已經用天玄丹為其打通玄關,應不是問題了。」
「什麼?」蕭老頭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你幫他打通了玄關?」
「是啊,怎麼了?」
「你他娘的狗拿耗子,我自己好不容易封印住的。」蕭老頭破口大罵,再沒有剛剛揮斥方遒的神農架勢。
無名與青雲傻了眼。
蕭老頭向著呆若木雞,欲哭無淚的無名嘆了口氣,道「算了算了,這是臭小子的命,我先去看看,回來再找你這死老鬼算賬。」
※ ※ ※ ※
天瀑後山,白石的住處。
此時房間裡打了三個地鋪,簫木,白石與那臉皮極厚的陳建擠在一起。
不一會,便聽陳建大聲抱怨:「真是的,你倆不去床上睡,跑來和我擠什麼,現在我連翻身都地方。」
簫木一臉黑線。
「師兄,要不是你端來的什麼玩意湯羹,直接打翻在床上,你以為我們願意和你***地鋪麼。」
「簫木,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拿來那個十元大補湯,可不是為了給受傷的白師弟補補元氣麼。」
「陳師兄,你說給我補的元氣,怎麼端來一直是你在喝啊......」
「呃......我幫你嘗嘗鹹淡。」
......
「呼呼呼呼......」
「陳師兄?不是吧,這麼一會就睡著了,還打呼嚕?」簫木念道。
「呼呼呼呼......」
「香蕉你個巴拉的,石頭怎麼也打呼嚕。」
「算了,我也睡了,呼呼呼呼......」
黑暗漸漸籠罩整片山峰,蒼穹之上,一輪寒月,月光灑遍整個大地。
簫木睡的正香,忽然迷糊中,感覺身邊動了幾下,朦朧中睜開雙眼,卻發現躺在身邊的陳建不見了蹤影。
「這大半夜的,陳師兄去哪了?」簫木心中想著,隨即輕手輕腳的爬起,胡亂披了件衣服,走到門邊,看到一個身影往天瀑後山走去。
那個身影正是陳建,簫木疑惑不已,不知陳建半夜出來到底所為何事,他心中決定悄悄跟上,隨著那道模糊的身影,連忙跟上。
他一路緊緊跟隨,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陳建師兄,穿過山林,直到天瀑山後山一處瀑布之下,遠遠看見陳師兄不遠處站著另外一個身影。
忽然間,簫木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林影重重,一個苗條纖長的身影忽隱忽現,簫木怔怔的看著那個身影,儘管隔了老遠,可這身影便好似鐫刻在他心頭一般,他一眼便認出那人便是雲裳。
夜,這般深,她二人相會於此所謂何事?
簫木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心頭百轉千回,心亂如麻。
「簫木,你個傻蛋,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一堂首座,怎麼會看上你這個窮小子,也許只有陳師兄這樣世家子弟才配的上她吧。」
簫木失魂落魄往回走去,月光如霜,照在他的身上,分外孤單。
遠處,蕭老頭負手而立,遙遙望著是痴痴呆呆的簫木,輕笑了一下:「這傻小子,長大了,也有自己喜歡的人兒了。」
待到簫木走的遠了,他法決一捏,身影漸漸模糊不清,悄無聲息的走到瀑布不遠處,傾耳細聽雲裳與陳建的交談。
只聽雲裳呼吸略顯急促,聲音也好似亂了方寸的說:「陳建,消息......消息準確麼?」
陳建低著頭,不敢抬頭去看眼前蒙著紫紗的女子,沉聲道:「回主上,千真萬確,昨日我親眼見到水月宮的信使進了師尊的房間,我不敢太過於上前,只是隱隱約約聽見天魔宗瀾滄江幾個字。」
雲裳強自鎮住起伏不定的心情,道:「好了,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回去告訴你父親,劍閣對我天魔宗不薄,讓他好好給劍閣做個附屬世家,萬萬不得招惹是非。」
「是,屬下明白。」陳建道。
雲裳點點頭,揮了揮手,道:「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還有,沒事的話儘量不要留下暗號約我出來,安全第一。」
陳建彎腰拱手,道:「屬下告退,主上保重。」
說完,身形一晃,急急離開。
雲裳望著一望無際的天空,喃喃自語:「爹爹,你到底在哪呢,璇兒好累啊......」
待到陳建走遠,蕭老頭悄悄離去,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沒想到陳家竟是天魔宗的一支,更沒想到,劍閣首座竟然是邪皇之女。只怕無名這老鬼早就知道了吧。」
「可憐我那傻孫子,還以為這女娃娃在和相好的約會,只怕此時該哭鼻子了。」
「哎,老了老了,卻是管不了兒孫的事了,我還要抓緊去瀾滄江調查一二,此去還不知道凶吉禍福。」
「還是看看孫子去吧,看完最後一眼我就該走了。」
夜色,多了幾分離別的哀傷。
簫木沒有走遠,在樹林中來回遊盪,不知不覺來到了一潭清池旁邊,看著水面波光粼粼,月光隨著水波上下浮動。
他忽然覺得像散了架一般,渾身無力。
他想哭,卻哭不出來。
只得咬著牙,一聲不吭。
一直以來,無非是自己單相思罷了,就算救過她又如何。
她不曾說過一句體己的話,從來對自己都是冷冰冰的。
更不要說,會在半夜約自己到瀑布邊,花前月下。
他抬起頭,仰首蒼穹,就這樣,痴痴地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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