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木想罵人來著,誰膽子這麼大,敢罵我是個笨蛋,難不成這人活的像頭流油的豬一般,膩歪了麼?
自己已經夠鬱悶的了,還有人敢再太歲頭上動土,禿鷲頭上拔毛,看小爺不頂穿他那個十八層金剛不壞肺。
本來莫名其妙被銅人一道劍光格開,又被狠狠踹了一腳,已經夠要命的了,竟然還有人說出火上焦油的話來。
還敢說......
咦?不對,這聲音,怎麼像個女人?
簫木錯愕不已,猛然回頭,只見長廊內遙遙而立一個身影,那身影白衣勝雪,竟是一個女子。
這女子看上去不足二十,相貌極美,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肌膚如雪,我見猶憐,背後背著一把長劍,劍身隱隱有藍光閃爍,一看便知不是普通長劍,就算不是神兵利器,也應是仙家法寶。
只是這女子這般年輕,怎麼就可能到了能夠使用法寶的紫府之境,也許只是神兵利器罷了。
難道神兵利器這麼不值錢麼,一抓一大把麼。
簫木愣在那裡,張大了嘴巴,罵人的話被硬生生咽了回去,正巧那女子也往他看來,四目相對,這下子,只看得他面紅耳赤,一顆心砰砰直跳。
那女子柳眉微蹙,兩道目光有如冰鋒雪刃一般,掃過簫木。
簫木嚇了一跳,剛剛還渾身燥熱的他,如今已是涼了大半。
「你是誰?怎麼會來這裡?」簫木心裡七上八下,提起勇氣問道。
香蕉個巴拉的,死鬼師傅不是說這天機洞乃是木堂禁地麼?怎麼三天兩頭有不相干的人進來,難道禁地都沒人管的麼?
「我想來,自然就來了,至於我是誰?」女子淡淡說道:「關你何事?」
簫木猛然吃癟,愣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這女子雖然有著絕世容顏,卻冷若冰霜。
轉念想到她說的那個勞什子劍什麼缸,於是問道:「那......那暫且不說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跟我說說剛剛你說的劍罡是怎麼一回事?」
女子瞥了他一眼,這一眼,簫木只覺得有如春風拂面,鐵樹開花。不料這女子下一句話就瞬間把他的幻想砸的支離破碎。
「無知。」
但見這清冷女子不再言語,只是「蹭」的一聲拔出長劍,身子隨劍而動,一道湛藍色的光芒從劍尖疾射而出,射在長廊山壁之上。
一陣「轟隆」聲響,簫木只覺得整個天地都為之搖晃,這女子在劍光之中,更顯得清冷孤寂。
看著簫木震驚的神情,那女子輕哼了一聲道:「這就是劍罡,凝體境後每個屬性的劍法所擁有的特殊罡氣,可笑你連侍劍銅人擁有劍罡都不知道,還自以為布下了棋局,殊不知,你也在銅人的棋局之中,天機子何等鬼才,他造出的侍劍銅人,哪有不會弈劍的道理。」
簫木本想再爭辯兩句,忽覺胸口一悶,一口血氣涌了上來,從口中溢了出來。
心中暗暗叫苦:「我真是糊塗了,被踹了這麼重一腳,早該坐下來運氣療傷,光想著鬥氣,這下好了,肋骨貌似都斷了。」
少女看到簫木嘴角流出血跡,一絲不忍在眼中一閃而過,便恢復清冷之色。
只見少女也不再說話,走上前來,閃電般伸出手指,點在簫木「期門」穴上,簫木傷的沉重,動憚不得,只得任她施為。
「你......不會看上小爺我了吧,哎......只怪我英俊瀟灑,器宇不凡,今日只得委屈自己了.....」
簫木還沒說完,卻見那女子鐵青著臉,趕緊閉上了嘴。
女子按著他的「期門」穴,手指微動,一道水紋蕩漾而過,一陣骨頭摩擦聲響,肋骨漸漸挪回原位,慢慢恢復,簫木雖然痛的冷汗直流,心中卻盪起一陣暖流,回頭鼻中嗅到一陣清香,只怕是這女子的體香吧。
過了半響,簫木漸漸覺得自己身體好轉,女子手指移開,站起身來,轉身欲要離開。
「啊,你......你要走麼,你......你叫什麼名字?」簫木忍不住問道。
「你問這個做什麼?」女子冷冷的道。
「呃......下次見面好打招呼。」簫木嘴中咕噥。
女子冷哼一聲,猶疑片刻,終於還是說道:「我叫雲裳。」
說完身形一晃,原地只留下一片殘影,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簫木望著女子離去的方向,喃喃念道:「雲裳......雲裳......」
念叨了數下,他猛然怔住,雲裳離去的方向,並不是出山洞的方向,反而像是去第三個銅人所在的路徑。
「她去那裡做什麼?」
再看看銅人依舊安靜的站在那裡,簫木罵道:「欺軟怕硬的傢伙,雲裳走時你怎麼不攔下她,反而在這處處和小爺作對。」
不知他是惱恨這銅人打的他吐血而飛,還是僅僅因為銅人沒有攔下那個女子。
那個叫雲裳的女子。
※ ※ ※ ※
時光荏苒,一年的時間轉瞬即逝,這一年簫木過的再平靜不過,每日除了做挑水功課,就是來到這天機洞中修煉劍法。
這一年,他再也沒見過雲裳一次,仿佛不曾出現過一般。
只是在鼻尖的香味,依舊不曾散過。
無名老人倒是見過幾次,每次他都會躺在一旁,拿著酒葫蘆,一邊小酌幾口,一邊欣賞簫木與侍劍銅人戰的難分難解。
偶爾出言指點兩句,每提到一處,簫木都如醍醐灌頂一般,恍然大悟。
對了,第一個大廳的銅人已經被無名老人修好了,恢復如初,絲毫看不出曾經被簫木拆過的痕跡,只不過簫木每次過去的時候,銅人都不曾有任何反應。
初時,簫木還以為這銅人已經壞了,心中還暗暗自責不已,直到有一次,無名老人告訴他,這銅人只要被擊敗一次,就再不會與勝利者對戰。
「也許,那日這侍劍銅人沒有攔下雲裳,只怕是因為雲裳已經打敗過它一次了吧。」
簫木有時獨自一人之時,還會偶爾想起那個身影,白衣勝雪。
方奚為也不曾檢查過簫木的修煉進度,也許對於這個三年才修煉到鍊氣境的弟子,他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吧。
即使這弟子不知道走什麼狗屎運,突破到了凝體境。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這不成材的弟子卻與侍劍銅人戰的不分高下,要知道,侍劍銅人可是歸海境弟子磨練戰鬥技巧的地方。
雖然簫木不曾贏過一次,雖然每次都棋差一招,可也已經能曾當初的百十招,到如今可以撐到數千招開外。
無名老人也曾說過,如果不是侍劍銅人只是一座機器,不知疲倦為何物,與簫木的戰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最恐怖的是,簫木如今才不過是凝體境初階而已。
而他也通過無名老人的教導,領悟了如何使用劍罡。
劍罡乃是凝體境武學的標誌,凝聚天地元氣,通過各式凌冽的劍招,把凝聚的元氣於瞬間釋放出來,傷敵於無形。
自從學會了劍罡,簫木與侍劍銅人的戰鬥漸成僵局,誰也奈何不了誰。
至於欠無名老人的三個響頭,打死簫木都不會承認的。
這日子就這樣,一日一日,周而復始,過得倒也太平逍遙。
秋去冬來,老龍窩的天氣也漸漸寒冷,簫木偶爾挑完水回來,看到師傅依舊是那副短褂薄衫的老農打扮,似乎不懼這冰霜嚴寒。
簫木早已換上厚厚的衣衫。
這山上可不是一般的冷,他可是個怕死的傢伙,更何況是被凍死這麼慘的事,他可不干。
這一日,院子裡難得的陽光明媚,和煦的太陽照在地上,暖暖的,簫木收拾完屋裡的雜活,走了出來,伸了個懶腰,在屋外的一棵已經枯萎的柳樹旁坐了下來,背靠著樹幹,眯著眼睛,享受這難得的溫暖陽光。
坐了一會,正昏昏沉沉將要睡著的時候,簫木忽然聽到「咚咚,咚咚」一陣敲門聲,睜眼一看,發現龍吟閣朱紅大門旁正站著兩個人,一人身材挺拔,青衫飄飄,風度翩翩,器宇不凡。
另一人是個少年,比他稍矮一些,十六七歲的模樣。
簫木屏住呼吸,定睛看清楚這個少年,咧開嘴笑出聲來。
「石頭!」他站起身來,激動的喊了一聲。
那少年身子一震,旋即轉過身來,雙眼圓瞪,愣了片刻,確認是簫木後,撲了上來,用力抱住他,拍打他的後背,上山拜師之時的情景恍如昨日,此時的千言萬語,最終只化成兩個字:
「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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