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該來的總還是要來。
最後半寸檀香灰倒下,一炷香的時間終於走完,貝秋風信心滿滿地站起,道:「都完成了嗎?」
羅梓月看了眼蘇芸,見她的丹爐還是滾燙火紅,頓時心中大定,打開丹爐,展示道:「師父,我已經完成封心丹的煉製。一爐五顆,三顆上等,兩顆中等。」
貝秋風摸了摸鬍子,讚許地笑道:「徒弟,比起上一次,你大有進步啊!」
羅梓月笑道:「是師父教導有方。」
貝秋風聞言心情大舒爽,轉過頭對蘇芸道:「你呢?煉成了嗎?」
蘇芸睜開眼,正要打開丹爐,白夜突然出聲道:「老頭子,你不覺得這場比試很不公平嗎?」
「很不公平?哪裡不公平了?」貝秋風睜著眼睛說瞎話。
白夜罵道:「哪都不公平!就算是龍族那群不要臉的,也不會讓一個才會走路的幼龍,和一個已經會飛的成年龍比賽跑步!蘇芸今天第一次接觸封心丹,能在規定的時間內煉成封心丹,就已經是天才!憑什麼要她的品相超過那個婆娘才能算贏了!」
「那又怎樣?我有逼她參加比試嗎?」貝秋風粗著脖子道,「什麼叫公平,你情我願就是公平!蘇芸都沒喊不公平,你哪那麼多的廢話!」
「你!」白夜大怒,眼看就要發作。
蘇芸見狀,急忙道:「白夜,你不用替我不平。我會答應這明顯不公平的比試,因為輸贏的代價本來也不公平。」
「算你懂事!」貝秋風憤憤道。
蘇芸轉過頭,對貝秋風道:「貝大家,如果我贏了,你不能賴賬!」
貝秋風紅著脖子道:「我貝秋風好歹是號人物,哪可能出爾反爾!只要你能贏羅梓月,我就為你煉製七品還魂丹,說到做到!」
得了貝秋風的再次承諾,蘇芸嘴角綻出一絲微笑:「貝大家,一言為定!」說完,少女伸出芊芊五指,打開餘熱未散的丹爐:「——看仔細了!」
貝秋風瞪大了眼睛!
羅梓月徹底呆滯!
白夜和血豹湊過了腦袋。
連一直都昏昏欲睡的球球,看到結果的瞬間,也精神了起來!
丹爐底部,躺了六顆金色封心丹:每一顆都是完美的圓形,丹紋勻稱,丹香清雅!
「太棒了!我就知道我的女人是最棒的!」白夜激動地鼓掌道。
貝秋風不爽道:「不就是煉成了六顆嗎!有什麼好激動的!」
「但是數量上已經比你徒弟多了一顆。」蘇芸微笑著解釋道,「而且這六顆丹藥中,三顆是上品,三顆中品。」
也就是說,不論是數量或是品相,她都略勝羅梓月一籌。
這一局,必須判她贏!
聞言,貝秋風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好像被人迎面撲了一盆洗腳水!
但規矩是他定下的,而且整場比試蘇芸都處於絕對不利的位置!
他可以出爾反爾堅決賴賬,蘇芸不能把他怎樣,但是貝秋風丟不起這份臉!
同樣丟不起這份臉的還有羅梓月。
方才,蘇芸的封心丹即將煉成的時候,她分明聞到了接近完美品相的清雅味道!為何最終打開丹爐,呈現在面前的卻是——
難道說……
羅梓月抬起頭,質問道:「蘇芸,你為什麼放水!」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蘇芸可是今天第一次煉製封心丹,如果有人放水,那也該是羅梓月放水!怎麼會——
甚至連貝秋風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徒弟,你是不是輸得腦糊塗了?她可是初次煉製,怎麼可能……」
蘇芸眨拉眨眼睛:「是啊,羅小姐,我初次煉製封心丹,全力以赴尚且來不及,怎麼可能放水?」
「不,你放水了。」羅梓月確信無誤地說道,「你原本能煉成三顆完美品相、三顆上等品相總計六顆封心丹!但最後關頭你卻放了水!以致……這六顆封心丹的最終品級全都比本該的品級低了半品!」
「……蘇芸,她說的是真的嗎?」貝秋風臉色大變,想煉製出完美品相的封心丹固然不容易,但將本該完美品相的封心丹恰恰好地降為上等品相,需要的控制力卻更加非同小可!
就算是身為七品煉藥師的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蘇芸微微一笑:「煉製丹藥的每一環節都變化微妙,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我今日初次煉製封心丹,一路小心謹慎,眼看就要成就完美品相的時候,因為一時的得意,險些丹爐爆炸!所幸天意憐惜,讓我僥倖取勝。我暗心慶幸還來不及,哪可能放水!」
只是蘇芸言辭懇切,落在羅梓月耳中卻是另一種味道。
「閉嘴!」她怒聲罵道,「不錯,我是個廢物!我重複煉製封心丹那麼多年,居然輸給你這今天才學會煉製封心丹的!可是——我寧可你煉製出完美品相,讓我一敗塗地!也不想你故意放水,給我保留三分顏面!你……你這麼做,自以為大度,其實只會讓我更加難過更加痛苦!我……我恨你!我……我……」
煉藥師都是驕傲的,何況羅梓月!輸了比賽固然痛苦,但如果連這份輸也是對手精心計算的結果,那就不只是痛苦了!
無法承受這奇恥大辱的羅梓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藥廬!
她心中充滿了恨意,她要立刻告訴長輩,羅家要抓的那個蘇芸,此刻就在藥廬!
……
貝秋風看徒弟怒氣沖沖地離開,卻是半點也不在意。渾濁的眼珠冒著精光,將蘇芸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怪笑道:「蘇芸啊,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徒弟?」
「不願意。」蘇芸一口回絕。
貝秋風臉色有點難看:「……真的不願意?做了我的徒弟,你想要我煉什麼丹藥都只管開口!不收半分報酬!」
「我需要的只有七品還魂丹,」蘇芸乾脆道,「貝大家方才可是說過……如果我贏了,你就必須為我煉七品還魂丹,不要一塊源石的報酬!哪怕我給你的三份材料全練廢了,你也會再湊材料,務必為我煉出一顆七品還魂丹!」
「……這個,我只是……隨口說說的!」貝秋風支支吾吾地說道,「你不能……」
「可是貝大家,這些都是你親口給我的許諾,你……」蘇芸反問道,「該不會是想出爾反爾吧?」
「……這個……額……恩……」貝秋風態度越發含糊,老臉也越憋越紅,最終,老人怒沖沖地爆出一句:「反悔又怎麼樣!現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你、你、你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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