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看阿洛太過拘謹,少女一邊撫摸魔獸,一邊向阿洛介紹:「我叫蘇芸,這是血豹,這個是滾滾,它是球球,他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洛聞言大驚,脫口而出:「你真的不是仙子嗎?」
蘇芸笑了:「你見過仙女要吃飯穿衣嗎?」
阿洛訕訕地摸了摸腦袋,他這才注意到仙子的白衣是用最常見的粗布做成,顏色微微發黃,先前是因為襯著碧水綠樹黑髮,才顯得潔白。其實整件衣服針腳粗糙紋理簡陋,根本配不上仙女姐姐如玉如水的肌膚。
「……仙女姐姐,我叫阿洛,我……剛才那個……」他結結巴巴地說著,好像剛學會說話的孩童。
蘇芸耐心地聽著,不時安撫因為被阿洛看到人形化身而害羞的滾滾。
她被傳送陣送到這山坳中,需要眼前的少年了解情況,否則依著滾滾的記仇,哪可能讓少年有機會走近。
只是這少年的反應,讓她有些呆滯了。
她知道自己的面容還算生得不錯,但是他的反應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一口一個仙女姐姐,真有那麼漂亮?
蘇芸在鏡子裡見慣了自己的模樣,雖然意識到自己的鼻子眼睛都比一般人長得端正漂亮,是個美人胚子,卻從不覺得有什麼傾國之處。
她哪裡知道,以她如今的容顏,足夠讓見慣美人的世家公子驚嘆「絕世無雙,恍若仙子下凡」,何況是眼前這個連打扮得整齊漂亮點的女人都沒有見過的鄉下少年!能夠忍住不跪下給仙女姐姐磕頭,已經耗盡阿洛幾乎所有的膽量和勇氣了。
……
一番說說笑笑後,蘇芸終於大體上了解了自己的處境。
她被傳送陣送到了東極島,一個和東大陸隔著東極海峽的島國。
這個島國和東大陸的其他國家一樣,尚武成風,但貧富差距也很大。如阿洛這樣的窮家牧羊小子,連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怎麼寫,如果失去了給周老爺家放羊的差使,他和他的母親甚至連飯都吃不上,更不要說進鎮上的武館學習武技了。
蘇芸還順便打聽了一下時間,由此確定自己在神殿中的兩次閉關晉級果真消耗了三年時間,現在的她,已經只差幾個月就滿十五周歲了。
得知自己即將滿十五歲,蘇芸緊張的心終於緩了下來。
君無藥沉睡前留給她一個修補靈魂的丹方,涉及的材料大多珍稀罕見。放眼整個東大陸,只有商陌學院有可能擁有。
商陌學校的招生考試,對已經是武王等級同時還是中級魔法師的蘇芸而言,沒有任何難度,但學院的招生條件中卻有一條,不收超過十五周歲的學生。如果因為超過招生年限無法順利入學,就算是她,也會感到哭笑不得。
蘇芸又問了阿洛一些關於商洛學院在東極島的招生情況。
阿洛是山里孩子,他只知道任何一個能參加學院招生考試的人——哪怕落選了,也會被人尊稱為老爺,成為大人物,其餘一概不知。
看著仙女姐姐遺憾的表情,阿洛心裡像刀割一樣難受。
他也希望自己能知道得更多一些,能夠回答仙女姐姐的每一個問題,可是媽媽告訴他,做人要誠實,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不能撒謊。
吃完仙女姐姐分給的果子,已經是下午了。阿洛失落地看著天空有些傾斜的太陽,低聲道:「仙女姐姐,我要回去了,看到仙女妹妹……的事情,對不起,我真不是有心的……你……你們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可以來我……我家吃……晚飯……總是吃山裡的果子……還有」
蘇芸道:「那真是太好了。」
「仙女姐姐答應來我家吃飯了?!」阿洛激動地喊著,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蘇芸看他笑容淳樸,心中也是淡淡的暖意:「叫我蘇芸就可以了,我不是什麼仙女姐姐。」
阿洛聞言,連連點頭:「蘇芸、蘇芸……以後我就叫仙女姐姐……蘇芸……蘇芸……這名字真好聽。」
他羞澀地重複著,仿佛這幾個字是全世界最好聽最悅耳的名字。
蘇芸微笑著,與他一起走在山路上,一邊走,一邊繼續問他東極島的風土人情。
血豹擔心嚇著村民,趁著阿洛不注意,轉進了契約空間,滾滾懶洋洋地混在羊群里,而球球卻是在羊群中穿來穿去,一會騎在這隻的頭上,一會趴在那隻的背上,忙得不亦樂乎……
……
雖然早知道黃牛村很窮,但真正走進村子,蘇芸還是被這裡的荒涼驚呆了。
村子裡全是土磚和稻草搭建的破草棚子,村民們穿著破皮襖,蹲在屋檐下曬太陽。他們看到阿洛領著個好像仙女一樣的女子進入村寨,都死命地揉起了眼睛,無法相信世上竟有這麼漂亮的人,而且正和阿洛有說有笑!
也有幾個村民的臉色大變,朝阿洛家跑了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蘇芸詫異地問道。
阿洛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看我回來得太早,有些吃驚吧。」往常他都是天色發黑才趕羊回家,今天提前回家,想讓母親殺只雞招待仙女姐姐。
蘇芸點了點頭,她沒有接觸過真正窮苦的人家,但是她能理解他們的辛勞。
阿洛的家,在黃牛村的最邊沿。
阿洛請蘇芸在門口等一會,他熟練地將羊群趕進羊圈,走進家門,大喊道:「媽,家裡來——周管家?!你怎麼在這?不是說好後天來收租的嗎?我娘呢?我娘在哪來?!娘——」
蘇芸聽到驚呼,還未走進棚屋,就見阿洛被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像提小雞一樣扔了出來,摔在地上,那男人嘴裡更罵咧道:「死小鬼,叫什麼叫!你娘可是——哎呦,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你是從哪裡弄來的?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有出息了。」
突然發現棚屋前的蘇芸,男人獰笑著,邊茶口水邊向她走了過來。
被他摔得鼻青臉腫的阿洛艱難爬起,臉上的血也來不及擦,憤怒地衝上去,大喊道:「你這畜生,我跟你拼了!」
「去死吧,小鬼!」男人看也不看,一拳打出去!
阿洛的身體再次飛了出來,眼看就要撞在石頭上一命嗚呼,卻有一股柔風將他緩緩托起,輕輕放在地上:「你沒事吧?」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不知何時已經立在他身邊的蘇芸,夕陽下,白衣若仙,明媚不可方物。
「你是誰?為什麼打我的朋友?」她輕聲說著,周管家這樣的惡人也不由看呆了,兩行鼻血自然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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