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銀鈴做了一個罕見的美夢。
她夢見情焱就在她身邊,將她擁入懷中,神情溫柔疼惜的看著她,仿佛她就是他這生最愛的女人。
身旁躺著哇哇叫的嬰兒即陌生,又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熟悉感,是她……的孩子嗎?
可是不是已經胎死腹中了?難道是情焱救了這個孩子嗎?
銀鈴抬眸望著面前的男人,然後也問了他,他也承認了,她瞬間笑靨如花,真是太好了,他在她身邊,沒有冷漠對她趕她走,孩子也沒有死。
她一高興過了頭,有些頭昏眼花,看著面前的男人說著什麼,可是她怎麼也聽不見,她越著急就連眼睛也漸漸模糊,看不清面前的男人。
直到眼前一片黑暗,她緊緊抓著身旁的男人,害怕的一遍一遍叫著他的名字,他也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她才稍微安心。
這究竟是怎麼了?
為什麼她即看不見也聽不見了?
沒過一會兒,手上的觸感也漸漸消失了,她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什麼也抓不到,感覺不到……
她短促叫了一聲,便猛然冷汗著驚醒。
好半響,銀鈴的眸子漸漸恢復清明,她還能看得見,幸好那是個夢,只是從美夢變成了一個噩夢,而她也漸漸想起了九司給她下的毒。
那個噩夢,不就是她正要經歷的嗎?
而且,她剛剛也聽不見了穩婆說的話,原本一心求死的她,現在越想越慌亂……
她此刻才知道死和陷入無邊黑暗的區別,一個是自己毫無知覺,另一個是清晰的害怕恐懼地感覺到徹底的絕望和黑暗孤寂。
過了很久,銀鈴急促的呼吸平復了,漸漸冷靜下來,她發覺手上抓著一個柔軟的觸感。
她怔了怔,然後抬眸望去,只見坐在床邊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男人,而她抓著的正是他的手,蔥白修長的手指節骨分明,乾淨溫暖。
可是和他的清冷極不相符。
「你……怎麼會來?」銀鈴望著他就記起了剛剛那個美夢,但是沒想到現實,他竟然也真的出現在她身邊。
只不過現實和美夢,總是有一定差距。
因為她知道現實中的他,永遠不可能用那樣溫柔疼惜的目光看著自己,她也永遠不可能是他愛的女人。
在他心裡有個神聖不可侵犯的女人,那個女人不叫銀鈴,叫江曉曉。
情焱緩緩抽回了自己的手,沒有回答,而是淡漠地說,「做噩夢了,叫的那麼大聲?」
看著他一張一合的薄唇,銀鈴知道他肯定說了什麼,可是情況就跟穩婆那會兒一樣,她……聽不到一個字。
她臉色微白,這麼說,九司所說的那個藥效已經開始了,從剝奪她的聽覺開始……
見她良久沒有開口,情焱還想說什麼,就聽到她低聲說,「我說了什麼?」
她是聽不到他的聲音,但是他的口形以及大概意思她能猜測幾分。
「只叫了一個人的名字。」他不冷不淡地說了一句。
「誰?」銀鈴一直看著他的薄唇,因為如果不看,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麼,而她究竟為什麼要隱瞞他?
大概是不需要他的同情,他也救不了自己,九司說那種藥無藥可救,算她自作多情,何必多添一個人煩惱。
情焱沒有說話,緘默不語地盯著她,她夢到誰,自己還會不知道嗎?
可是,他沒想到關於他的,竟然是噩夢,他到底在夢中對這個女人做了什麼,值得她叫的這麼恐懼和害怕?
銀鈴也猜到了是誰,她垂下眸子,「我夢到你了,情焱。」
她說了實話,然後沒有抬頭看他,也知道他此刻是沉默的,這個男人話本來就不多,肯定是在等著自己繼續說,「在夢裡,你對我很好,好到我以為是個夢,還有孩子也沒死,他就在我身邊活蹦亂跳,如果那是現實該有多好……」
聽著,情焱斂了眉,她的潛意思是在指責他現在對她不好?還有那個孩子,她到現在還耿耿於懷。
「可是這個夢還沒醒過來,就變成了一個噩夢。」銀鈴緩緩抬眸瞥了他一眼,「那個噩夢和現實一模一樣,現實得讓我害怕,害怕得我驚醒過來,才發覺那個噩夢才是真實的。」
他微涼地瞥過她,「孩子已經死了,即使你再難受也改變不了事實,與其天天沉浸在這種夢中,還不如清醒過來。」
那個孩子已經是過去了,她一直揪著不放,怎麼往前走。
「我如果不想清醒呢?」銀鈴如是說,清醒過來有多殘酷,她一無所有了,難道連做個美夢安慰自己,唯一的希冀也不允許嗎?
話音剛落,情焱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看著自己,冷漠道:「如果你想一輩子都不清醒過來,沒人阻止你,只不過以後也不會有人再一直安慰你,照料你,容忍你。」
聽罷,她揚了揚唇,蒼白地說,「是你容忍不了我了?也好,那你走吧,別再容忍我了,也別再來這裡看我,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這件事。」
他能來最後見她一眼就夠了,她不想,等藥效發作的時候,讓他看到自己失去所有的感覺,像一個廢人累贅的活著,還讓他看到那個……
令人作嘔的自己。
情焱神情冷若冰霜,他還沒走,就說了她兩句,她就直接趕他走?
她以為她這副樣子,孩子就能夠回得來嗎?做這麼沒用的蠢事,能換來什麼?
「這是你說的。」最終,情焱面無表情地起身,既然她想他走,以他自尊高傲還會留在這裡?
見她一言不發,他便漠然起身就想走,沒有注意到之前,她還微微靠在自己身上,他一起身離開,她就慣性地往前倒去!
情焱眼睜睜看著她落下了床,狼狽的模樣讓他心中異樣,不過還是沒有動一下。
銀鈴一陣鈍痛,正想爬起來,眼前忽然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了!
她心一慌,強壓下心頭的恐懼,情焱還在這裡,還在看著她,所以她忍著痛抬手小心翼翼一點點地摸索著床沿,那模樣狼狽之極。
而他,卻不動聲色站在那兒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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