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惡契約 第十七節 祭壇與傀儡

    readx;    密林深幽而靜謐，正午的陽光從樹葉縫隙間艱難輾轉進來。金光傾瀉在樹頂，到了鋪滿厚厚的柔軟腐葉的大地上已經被切割成了細碎的流光。

    久居此地的小動物斷然是不會在白天發出窸窣窸窣的聲音的，因為它們必然知道，雖然密林看上去溫和而友好，但是隱藏在暗處的危險卻是數不勝數。

    杜蘭和阿布大大咧咧地走在腐葉堆成的柔軟土地上，時不時有粗大的樹幹或隱藏與腐葉之下，或露出宛如猙獰青筋一般的分支。兩人腳步雖然輕盈，但是畢竟不是地道的德魯伊或者巡林客，看似小心翼翼的前進方式在敏感的生物眼中不啻於敲鑼打鼓一路推進。

    阿布自是渾然不知，食火獸第一次離開火焰巢穴，外面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陌生而新鮮的。他精力旺盛地在杜蘭身前身後轉悠，一身赤紅色的皮膚在濃郁綠意中鶴立雞群。

    杜蘭倒是有自知之明，不過他也沒打算制止阿布打擾其他生物的行為，因為在他的印象之中，這座密林里的生物對自己和阿布都無法構成足夠的威脅。而目的地，就在不遠處。既然兩人都不是很適應密林的節奏，與其遲緩地推進，還不如加快腳步。

    然而杜蘭很快就發現自己放任自流的管教方式顯然是高估了阿布的自覺又或者是低估了食火獸的惹麻煩的能力——

    正在滿地打滾的阿布突然非常好奇地往前一撲，蹭蹭蹭，乾脆利落地爬到了一棵大樹上。

    杜蘭微微有些詫異，剛想開口稱讚阿布爬樹功底深厚，有上古飛賊風範，誰知道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眼珠子就要瞪出來了：「阿布！不要動它！」

    杜蘭的警告顯然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好奇心異常旺盛的食火獸不顧幾隻工蜂的搔擾，毅然探出一隻前爪，一把把西瓜大小的馬蜂窩掏在了懷裡。

    「阿布？」食火獸興高采烈地向杜蘭揮揮手。下一秒，無數嗡嗡聲瞬間響起！

    杜蘭滿頭黑線，無語道：「小子，自求多福吧你……」

    說罷杜蘭很沒有同甘共苦的義氣地直接抱頭鼠竄，一路往前方猛衝而去。

    杜蘭衝出去五六步，身後才響起阿布驚慌失措的驚呼聲，杜蘭回頭看了一眼，可憐的阿布已經被漫天黑漆漆的馬蜂給包圍。

    食火獸驚慌失措地試圖閃躲這些渺小卻兇悍的生物，沒想到一個沒站穩，直直地從樹枝上掉了下來。

    「阿布，快，這邊！」杜蘭忍不住出聲喊了一句。

    摔得七暈八素的阿布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馬蜂群嗡嗡而至，這傢伙嚇得二話不說，跟著杜蘭一路奔跑。

    杜蘭的奔跑速度相當於三倍常人，阿布看上去胖胖的，實際上也身手不凡。一人一獸抱頭鼠竄，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往密林深處奔去，一時間那群兇悍的馬蜂居然也沒能追上。

    「阿布阿布！」食火獸四肢並用，跑的氣喘吁吁，不住地哀嚎著。

    杜蘭一邊識別著前進的路線，一看阿布就樂了，這傢伙身上大大小小起了至少十幾個包，雖然風搔無比的紅色皮膚可以幫他掩蓋掉一些痕跡，但是皮肉之苦恐怕是免不了的了。

    「不要急，前面就安全了！」

    兩人跨過一道低矮的灌木叢，身後嗡嗡聲急轉而至，逼近的速度又快了許多。

    跨過這道灌木叢，杜蘭眼前出現了一片較為空曠的平坦地帶，幾根斷裂的石柱頑固地佇立在中央地帶，荒草蔓延，碎石橫陳，一副破敗荒涼的景象。

    「靜謐石柱！就是這兒了！」

    杜蘭眼前一亮，趕忙拉了阿布一把。

    兩人風風火火地衝過了兩根石柱之間，杜蘭突然停了下來。

    食火獸一個剎車不及時，頓時迎面飛到了一堆亂石堆里。

    「嘩啦啦！」

    無數碎石緩緩地從邊緣滑落，食火獸一頭扎進了亂石堆中，只留下一個光滑的屁股裸露在外面，短短的尾巴不住地顫抖著，杜蘭忍不住哈哈大笑。

    阿布奮力從石堆中掙扎出來，一雙大眼睛滿是警惕地盯著四周圍。

    然而令他詫異的是，那些凶神惡煞居然沒有出現在他的身邊！

    杜蘭走到了亂石堆的邊緣，不客氣地把阿布給揪了出來，數落道：「馬蜂窩你也敢捅，膽子夠肥啊！」

    食火獸被杜蘭拉到了空地上，頓時有些驚慌失措地看著左右。

    杜蘭好笑地道：「這裡它們不敢進來的。月亮精靈們雖然早已經離開此地，但是這個廢棄的祭壇依舊蘊含著一部分梵尼婭的神力。像它們那種微型生物，一旦接近初月梵尼婭的祭壇，靈魂會立刻被震盪成粉碎。」

    阿布一副狐疑的樣子，探出小腦袋往外面看了一眼，果然發現那些黑乎乎的馬蜂只在石柱外面停留，卻不敢進入石柱的範圍之內。

    杜蘭沒有理會阿布，他大步踏進了亂石堆的深處。

    雖然月亮精靈定居在此地還是第二紀的時候，但是海爾加山很多地方都留存著他們的痕跡。月亮精靈信奉三月之中的初月女神梵尼婭，他們在密林深處建立祭壇，在初月升起的時候虔誠地祈禱。而梵尼婭也從不吝嗇神力，所以就算是廢棄了許久的祭壇也會殘存著少量的神姓。

    像馬蜂這樣連魔物都算不上的野生動物，其靈魂強度是非常脆弱的，在這點神姓的壓迫下會直接崩碎。而人類和大型生物諸如食火獸的靈魂則會相對強韌，所以杜蘭和阿布可以安然在祭壇的遺址中徘徊。

    昔曰的榮光已經不復模樣，曾經高傲的精靈們早已離開此地。第二紀末尾惡龍入侵的時候，月亮精靈在精靈王者貝林厄姆的帶領下離開凡土，沿著海爾加山一路往東跋涉，他們渡過凜冬之湖，最終躲入了先古聖明建立的避難所——艾伯倫。

    此時此地的銀月祭壇，只剩下午後的微風摩挲樹葉發出的竊竊私語，和食火獸不安的呼喚聲。

    杜蘭來這裡當然不是為了悲春傷秋感嘆物是人非的，他徑自走到了亂石堆的最深處，隨意踢開即開礙事的岩石，大地之上刻畫著的圖騰和線條漸漸裸露了出來。

    「果然還是有用的。」杜蘭稍稍將地下的刻畫著的靜謐符文法陣打理了一下，發現這座祭壇雖然已經廢棄了，但是獻祭用的符文法陣卻完好無損。

    這才是杜蘭最需要的東西。

    杜蘭不是月亮精靈，不需要對梵尼婭表達多麼強烈的虔誠，他只需要維持基本的敬意。而這座靜謐符文法陣，則是可以向梵尼婭獻祭的場所，一旦梵尼婭接受了獻祭者的物品，就會慷慨回贈。

    眼下雖然是正午，無法通過祭壇向梵尼婭祈禱，但是杜蘭本身就不是梵尼婭的信徒，靜謐符文法陣可以用就行了。

    在阿布的幫助下，杜蘭終於將靜謐符文法陣上所有的阻礙都清除乾淨。

    示意食火獸在法陣外面等待之後，杜蘭緩緩地用橡木之刺在左手中指指腹上輕輕一割。

    三點暗紅而純淨的血液悄然落在了靜謐符文法陣中央的紅松石中。

    「w『spipa!(月精靈語：靜謐之心)」

    拗口的月精靈語從杜蘭口中冒出，讓他自己都覺得十分不適應，如果不是杜蘭博聞強記，將遊戲中的資料包括語言都記在了心裡，恐怕根本無法激發靜謐符文。

    杜蘭足下一道道線條赫然閃爍起來，那顆紅松石則是微微顫抖著。很快地，一塊圓形的石台拔地而起，緩緩地出現在杜蘭身前。

    石頭中央凹陷下去的地方，就是讓獻祭者擺放祭品的。

    無數的淡藍色符文突然湧現，整座法陣頓時變成了汪洋大海一般，上方的天宇由亮轉黑，變成了深邃的星空。

    杜蘭站在星空之下，仿佛聽到女神附耳，竊竊私語。

    這種微妙的感覺僅僅持續了一秒鐘，杜蘭很快反應過來，他將獻祭之物恭恭敬敬地放在了石台上。

    淡紫色的琉璃在星光下分外炫麗奪人，初級永恆之瓶在遊戲裡堪比一件小神器，雖然被杜蘭打碎，但是其碎片的價值依舊是不可估量。

    石台上藍色的靜謐符文將兩塊初級永恆之瓶碎片包裹起來，半晌，光芒越發的閃耀起來。

    一道巨大的光屏飛流直下，靜靜地停留在杜蘭的眼前。

    杜蘭知道，這光屏上的東西，就是初月女神梵尼婭對自己的獻祭感到滿意從而產生的饋贈。

    當然，饋贈一詞是月精靈的說法。在杜蘭心裡，這更像是一場交易。

    「各取所需而已。」

    杜蘭努努嘴，石台上的碎片已經消失不見，而光屏之上，一共呈現出三樣東西可以供杜蘭選擇：

    【一隻神秘的蛋】

    【岩石傀儡（黃金）2】

    【荊花劍術領悟書（lv3）】

    ……

    「我選岩石傀儡！」杜蘭只是看了一眼，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中央的選項。

    下一秒，兩個高大的身影拔地而起，伴隨著雷鳴一般的轟隆聲，出現在了杜蘭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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