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街附近。
一條幾乎沒有行人的偏僻街道。
幾盞稀疏的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虎子站在十字路口,望著黑黢黢的四周,感覺渾身直發毛。
「陸非,咱不是要把那個死人送走嗎?跑到這黑咕隆咚的地方來幹啥?」
「十字路口陰氣重,想讓它現身,就得到這種地方來。」陸非左右望了望,把手裡一堆東西放下。
「啥?還要讓它出來?」
「它不出來,你怎麼給它賠禮道歉?別愣著了,快來放東西。」
借著路燈的光芒,陸非和虎子一點點地把白天買好的東西拿出來,放在十字路口仔細擺好。
豬頭肉,燒雞,泡水的白米飯,生雞蛋,白豆腐,乾果,糖餅,蘋果。
一共八大碗。
「陸非,這些東西有啥說頭沒?為啥鬼就喜歡吃這些?」虎子好奇地問。
「實話說,人吃陽,鬼吃陰,」陸非一邊拾掇,一邊解釋。
「豬頭肉、燒雞,糖餅水果這些都是祭祀常用的貢品。泡水的白米飯,生雞蛋,還有白豆腐都是鬼愛吃的東西。」
「槐樹屬陰,槐花泡酒,鬼喝了最好。」
「八大碗,再加一瓶酒,就算一桌正兒八經給鬼吃的席桌,也叫送陰菜。」
虎子聽得一愣一愣地,佩服道:「你家不是開當鋪的嗎?咋還懂這些?」
「我們當鋪專門和邪物打交道,不懂行還怎麼吃這碗飯?」陸非耐心地說著。
這些當然都是爺爺教他的。
接著,他指揮虎子把紙人擺在八大碗兩邊。
「這倆紙人又是幹啥的?」
「這叫金童玉女,伺候它吃飯的。一會兒它願意吃這桌送陰菜,這事就有得談。」
虎子聽得咂舌,道:「準備了這麼多,又是八大碗又是金童玉女,我這也算誠意十足了,它應該不會為難我了吧?」
「這我可不敢保證,總之你誠心點。對了,你有煙沒?萬一對方喜歡抽菸,備著總比沒有的好。」
「有有有!」
虎子趕忙從兜里掏出一包煙,是他自己平時抽,牌子不怎麼樣,但也算一份心意。
把所有東西擺好,陸非又拿出香灰,在八大碗外面灑了一個大圈。
「陸非,這又是啥意思?」
「這些都是鬼愛吃的,劃個道道隔開,免得把其他孤魂野鬼引來。」
做完所有準備工作,陸非看了眼時間,正好過了凌晨12點。
「開始吧。」
他讓虎子點燃香燭,插在八大碗前面。
然後對著八大碗燒紙錢,請死者出來吃飯。
「有怪莫怪,不管是大哥還是大姐,我不是故意拿你的錢,我也是被那個老頭坑了。」
「冤有頭,債有主,要算賬您應該找他。吃了這頓飯,就請您放過我吧。」
「我給您多燒紙......」
虎子一邊燒紙一邊對著四周祭拜。
可是過了半個小時,那八碗菜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陸非,咋還沒動靜?它是不是不肯放過我啊?」虎子有點慌。
「別急,你繼續拜。」陸非心裡也沒底,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不然虎子就更撐不住了。
「有怪莫怪,冤有頭債有主,請您放過我吧......」
虎子不停地拜。
忽然一陣陰風吹過。
紙灰飛舞。
立在八大碗兩邊的紙人,輕輕顫抖起來。
虎子頓時打了個激靈,兩隻眼睛驚恐地望向四周,哆嗦著道:「陸非,它是不是來了?」
「不知道,我沒看見。」陸非眯著眼睛,四處打量。
他能感覺到一股陰寒,卻找不到那東西在哪。
「你繼續......」
陸非轉過身,看到虎子不由得瞳孔一縮。
虎子僵硬地蹲在原地,一臉呆滯,手上還保持著燒紙錢的動作,但錢卻沒丟進火盆,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
火光搖曳間,他的後背上好像趴著個怪異的黑影。
「來了!」陸非的心頓時跳了起來,儘量不發出動靜,以免激怒了對方。
呆了幾秒後,虎子突然抬起頭,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八碗送陰菜。
他嘴巴張開,發出令人牙酸的磨牙聲,口水滴滴答答地從嘴角流淌出來。
接著,他用手抓起碗裡的菜,瘋狂地往嘴裡塞。
油污弄得滿嘴滿臉都是,嘴裡發出豬進食般的咕嚕聲,嚼都不嚼地狼吞虎咽。
那畫面又噁心又恐怖。
陸非在旁邊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但又不能去阻止。
他知道,這是那個死人在用虎子的身體吃飯。只要死人願意吃,就是好事。
不過這吃相,怎麼像個餓死鬼似的。
等等,餓死鬼?
陸非眼神微變,重新打量虎子。
他身體骨瘦如柴,肚子卻高高鼓起。
這不是像,這分明就是餓死鬼!
陸非心裡咯噔一下。
餓死鬼最貪吃,不知道這份送陰菜夠不夠它吃,萬一它沒吃飽,豈不是適得其反了?
果然,才幾分鐘,八大碗送陰菜就被虎子風捲殘雲般吃了個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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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還沒吃飽,轉過身來,呆滯的雙眼直勾勾盯著陸非,不停地用舌頭舔著滿口牙齒。
那目光瘮人得很,陸非硬著頭皮,把買的那枚銅錢放到他面前。
只要他收了這枚銅錢,就算了結。
「大哥,我這位朋友知道錯了,這是他賠給你的錢!請你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但虎子不看銅錢,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陸非,口水滴滴答答流了出來。
陸非感覺不妙,小心地往後退。
他一動,虎子也動了,喉嚨里發出怪叫,餓狗搶食般的撲向陸非。
陸非連忙跑開,虎子撲了個空。
他身子瘦,肚子大,重心不穩一下子摔倒在地。
陸非趁此機會,將一筒子公雞血潑到他身上。
虎子渾身像觸電般痙攣,接著高高聳起的肚子詭異蠕動,表情極為痛苦。
最後,哇的一聲往外吐。
吐的卻不是剛才吃的東西,而是一團團像淤泥般的黑色粘稠物,腥臭無比。
吐了整整一大灘還不算完,一個勁地乾嘔。
陸非連忙忍著惡臭上前,朝他的嘴裡灑了一把香灰,總算止住了他的嘔吐。
否則,他非得把自己的內臟都吐出來不可。
陸非將他拖到一邊,往他臉上潑了點涼水。
他幽幽地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送走了嗎?」
陸非搖頭。
虎子乾瘦的身體抖了抖,眼裡的光暗下去,沙啞道:「我是不是死定了?」
「不,反而有救!」
陸非摸出那枚銅錢,眼神明亮地道:「我知道這銅錢是什麼邪物了!不得不說,你運氣真好,這可是個得天獨厚的好東西!」
喜歡邪物典當鋪:只收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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