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驟然一緊,胸口有些疼,穆景浩暗沉的眸子緊緊盯著不遠處那張燦爛的笑臉,仿佛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人。
唐七七知道穆景浩一直盯著她,除了假裝不知道,她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和鳳傾寒向穆景浩的方向走去,聽村裡的孩子們,村裡的大戶人家李老爺家裡房間多,比較愛財,只要給他一些銀子,就可以在他們家借宿,所以他們也打算在李府借宿一晚。
鳳傾寒搖了搖手中摺扇,淡淡笑道,「四王爺,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見你,在下還以為王爺已經進江都城了。」
穆景浩神色淡然,瞥了一眼唐七七,「本王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仙羽公子和你的隨從唐。」
都被人特意名了,自然不能假裝沒看見,唐七七趕忙彎腰行禮。
穆景浩深深地望著她,「唐姑娘,見到本王,你也不打算問句好?」
唐七七傻眼,穆變態認出她是女人了?認出她就是醉香樓的「瑤兒」了?
鳳傾寒身體一偏,擋在唐七七面前,剛好擋住穆景浩侵略性的目光,微微笑道,「王爺,唐年幼無知,若是冒犯到你,還請你見諒。」
「她是女人。」冷冷的聲音帶著指責之意。
「在下並沒有她是男人。」鳳傾寒含笑應對。
唐七七暗笑,姐姐我穿一身男裝而已,我又沒我是男人,是你自己認為我是男人,這可不構成惡意欺騙!
穆景浩表情一滯,向右邁出一步,犀利的視線鎖住唐七七,冷冷道,「唐姑娘,能否解釋一下七月十四的晚上,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醉香樓?」
擔心的一幕終於發生,唐七七反而不害怕了,她淡然地抬頭,雙手毫無章法地亂比劃。
穆景浩嘲諷地勾了勾唇,「夠了,唐姑娘,本王知道你並不是啞巴。」
什麼?唐七七大吃一驚,想起穆景浩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難道他看到自己與鳳傾寒的對話了?
肯定是這樣!
本來不再緊張的唐七七,再次緊張得想撓牆!她的人生到底是有多杯具!
她不會變聲,出口肯定就會把唐七七的身份曝光,唐七七把求救的眼神投向鳳傾寒。
鳳傾寒攬住唐七七的肩膀,溫柔地笑道,「王爺,讓你見笑了,其實,唐是我的未婚妻,她的閨名叫唐蘇蘇,蘇蘇調皮得緊,總是喜歡玩些特別的遊戲,比如扮成我的隨從,假扮成乞丐,甚至還假扮過青樓女子。王爺在醉香樓撞見她,想必也是她鬧著好玩。」
唐七七立刻抱住鳳傾寒的手臂,跺了跺腳,女兒的忸怩之態顯露無疑。
果然,穆景浩眼底的懷疑之色消融許多,但是仍舊咄咄相逼,「唐似乎害羞得很,不願意與本王交談。」
鳳傾寒滿含歉意,「王爺誤會了,蘇蘇昨日感染風寒,喉嚨發炎紅腫,嗓子嘶啞,話多有不便,所以不想唐突王爺。」
「原來如此,但願唐姑娘早日康復。」穆景浩淡淡道。
「在下代替蘇蘇多謝王爺。」鳳傾寒抱拳道。
唐七七連忙露出感激之色,欠了欠身,以表感謝。
穆景浩淡淡道,「本王還有事,先行一步,你們二位請自便。」
「王爺慢走。」
村子裡道路狹窄,景王府的豪華馬車進不來,所以車夫將馬車停在村外,穆景浩要出門,只好步行到村頭。
看到他的背影遠去,唐七七長長舒出一口氣。
兩根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鳳傾寒好笑的聲音,「怎麼,嚇出一身冷汗?」
「是啊,是啊!」唐七七摸了摸額上的冷汗。
莫非她心裡還有他,鳳傾寒目光一沉,聲音卻仍然溫柔,「怕他做什麼?」
唐七七後怕地拍拍胸脯,「當然是擔心我一張口,被他認出來啊!萬一你解釋的那一套,他不相信,萬一他懷疑到你,事情就更麻煩了!我擔心的就是這些啊!」
暗沉的眼中漸漸湧起笑意,鳳傾寒心裡像是喝了美酒一般舒坦,握緊她的手,輕笑道,「你擔心我。」
唐七七看白痴一樣看他,「廢話,我不擔心你擔心誰?」這傢伙傻了不是,怎麼神神叨叨的!
鳳傾寒咧嘴一笑,「娘子得是,是為夫多心了。」
唐七七察覺不對勁,挑眉看他,「多心?你多什麼心?你想到哪裡去了?」
鳳傾寒咳嗽一聲,摸了摸高挺的鼻子,「為夫還以為娘子還惦念著穆景浩。」
原來這傢伙也會吃味啊,唐七七沒有絲毫不悅,不懷好意地捅了捅他的手臂,「狐狸,你吃醋了?」
鳳傾寒不看她,徑直往前走,「怎麼會,我從便不吃醋。」
「哦」唐七七裝模作樣地搖頭晃腦,嘿嘿壞笑兩聲,搶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樣才對嘛,男人就應該心胸寬闊,怎麼能吃醋呢?我和穆景浩早就成為過去式了,對你絲毫不構成威脅。」
鳳傾寒抓住某人落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輕聲嘆息,「不好,為夫就是吃醋了,娘子,你何時才不會氣我?」
「喂,喂,明明是你多心,」唐七七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什麼時候氣你了?」
鳳傾寒俯身向她逼近,長長的睫毛簡直快掃到她的臉上,就在她緊張不已的時候,他又突然直起身體,輕笑,「七七,等這件事處理完,我們就成親可好?」
唐七七「哈」了一聲,結結巴巴道,「會不會太快啊?我父母都還不知道我們的關係,而且,而且從名義上來講,我還是四王妃。」
他握緊她的手,牽著她往李府走去,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篤定,「和穆景浩和離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只要安心做我的新娘就好。」
李老爺果然比較愛財,當鳳傾寒遞給他五十兩銀子,他一張老臉笑成一朵花,趕緊命令下人給他們準備房間。
李府的房間雖然多,但是因為穆景浩主僕三人借宿占用了三間房,再加上自家人居住,空出來的也只有一間房間。
「不防,在下與隨從住一間便好。」
鳳傾寒倒是很好話,唐七七心裡卻警鈴大作,住在一間房間啊,色狐狸該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吧?
不過,她是白白擔心了,吃過晚飯,鳳傾寒陪她在李府閒逛了一會兒,消消食,又口授了一些內功心法,然後將她送回房間。
「七七,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鳳傾寒也不避她,當著她的面換了一身夜行衣。r1
唐七七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問道,「你是不是要進江都城?」
鳳傾寒了頭,「我先進去打探一下現狀。」
「心!」
他唇角一翹,道了句,「為夫不會讓娘子獨守空房太久,很快便會回來。」
這人真是什麼時候都能開玩笑,唐七七又好氣又好笑,他揉了揉她的腦袋,閃身出了房門。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房間裡,唐七七伸著懶腰從床上爬起來,呵欠打了一半,又被嚇了回去。
「醒了?」房間裡,唯一的一張椅子上,鳳傾寒悠閒地喝著茶。
唐七七扯過一件衣服將自己包裹住,埋怨道,「你怎麼隨隨便便進人家的房間?」
鳳傾寒好笑,「姑娘,這也是我的房間好不好。」
呃,忘記了,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唐七七總算是從半夢半醒狀態甦醒過來,想起昨晚等了他好久不見他回來,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往桌前走去,「是你把我抱到床上的?」
默認。
「你沒有睡覺?」一大早就坐著喝茶,但看他精神奕奕的樣子,不像是一夜未睡啊。
好笑挑眉,「姑娘,你以為昨晚為你提供抱枕服務的是誰?」
唐七七無語,默默回頭望了一眼大床,似乎真的有兩個人睡過的痕跡。
「你急不可耐地撲上來,熱情似火啊。」某人不打算放過她,戲謔地看她。
唐七七自欺欺人想要毀滅證據,左手叉腰,右手一指房間門口,「你,出去,我要換衣服。」
總算把羅嗦的某隻清理出去,唐七七細想想,昨晚睡得迷迷糊糊,好像真的對著某堵肉牆又掐又捏,難道她骨子裡就流淌著色女的成分,天,她太邪惡了!
用過早飯,唐七七和鳳傾寒坐在院子裡閒聊,順便問他昨晚打探的情況,據鳳傾寒所,現在江都城的控制權是落在一個叫雷老虎的山大王手中。
「我問過李老爺,聽雷老虎是江都縣白虎寨的大當家,二當家是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名叫鄭昱之,鄭昱之也是白虎寨的軍師,打家劫舍這些事都是他一手策劃,曾經躲過官府數次剿滅,是個不容覷的人物。」
「那這麼來,這次叛亂也極有可能是鄭昱之一手策劃?」唐七七右手托著下巴,沉吟片刻,道,「他們是怎麼從官府手裡搶到控制權的?難道那些山賊假扮成災民湧入江都城,然後再一舉占領巡撫衙門?」
鳳傾寒目露讚許之色,「他們確實是假扮成災民,另外又慫恿了一部分災民。巡撫衙門雖然沒有重兵把守,至少也有幾百捕快衙役,而負責駐守城府的刺史府有五千兵士,想要占據江都,必定會與那五千士兵展開一場血戰,據我查探,三天前江都城並沒有發生大規模惡戰。」
唐七七驚叫,「唯一的可能便是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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