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傳來冰冷的溫度,唐七七順勢握住他的手指,努力壓低聲音,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沙啞低沉,「粥。」
聽到她的聲音,穆景浩並沒有流露出異樣神情。
唐七七心下一松。
鳳傾寒在她的手背上,安撫性地拍了拍,溫柔地笑道,「嗓子不好,不能吃油炸食物,委屈一些,喝粥吃包子可好?」
唐七七頭,他便夾了一個又白又胖的包子給她。
三人安靜地吃飯,鳳傾寒偶爾幫唐七七添粥,或是幫她夾一些菜放到碟子裡,穆景浩一直專心地吃飯,就像是沒有看到他們親密的動作,當他放下碗筷的時候,無意之間發現唐七七拿筷子的動作,身體猛地一震。
三隻手指壓著筷子,拇指高高地翹著,這麼奇怪的拿筷子的動作,穆景浩只看到一個人做過。
「唐姑娘,你平時都是這麼拿筷子的麼?」穆景浩緊緊盯著她,聲音里透著一種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唐七七愣了愣,發現穆景浩緊盯著自己的右手看,猛然想起,自己拿筷子的動作比較與眾不同,要是稍加留意就會發現,看他眼底的探究之色,千萬別引起他的懷疑!
唐七七嘴巴張了張,剛要話,鳳傾寒望著她,語氣里滿是嗔怪之意,「蘇蘇,你又淘氣了,每次在飯桌上碰見自己不喜歡的食物,就胡亂握筷子表示不滿,你這挑食的性子何時才能改改?」
唐七七本來戴著面紗吃飯就不方便,每吃一口,就需要一手掀面紗,一手餵食物,鬱悶得不行了,聞言,像是賭氣般將筷子往桌上一擱,聲音沙啞地道,「不吃了!你們慢用,我先回房了。」
完,禮也未行,頭也不回地走了。
鳳傾寒無奈搖頭,「蘇蘇一向孩子脾氣,還請王爺見諒。」r1
「不防。」穆景浩心頭的懷疑消散,心道,這個唐蘇蘇還真是大姐脾氣,生氣就生氣。
唐七七徑直走出飯廳,快步走到走廊拐角處才停了下來,手扶著胸口長吁出一口氣,好險吶,一個人的臉再怎麼變,生活習慣變不了,他與穆景浩共同生活那麼久,有些習慣他早已熟知,看來以後在他面前要更心才是!
突然,她看到趙平急匆匆地進了飯廳,而後傳來穆景浩暴跳如雷的聲音,「沒有本王的命令,竟敢貿然攻城,吳勤他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穆景浩一直穩著吳勤,讓他在村外駐紮待命,沒想到他竟然在沒有接到自己命令的情況下攻打江都!穆景浩怒火中燒,深呼吸兩次冷靜下來,問道,「吳勤何時開始出發的?」
「卯時三刻,距現在已經一個時辰。」趙平回答道。
「趙平,通知城裡的暗衛不要輕舉妄動,一切聽候命令行事。另外,召集所有人,隨本王趕往城外!」穆景浩沉聲下令。
趙平應聲而去,鳳傾寒道,「王爺先行一步,在下隨後趕到。」
穆景浩並沒有多什麼,頭,率先離開,鳳傾寒出了飯廳,向著回房間的方向走去。
唐七七一直藏在迴廊的柱子後面,看到穆景浩他們急匆匆出府了,而鳳傾寒獨自一人,她連忙跳到他面前,問道,「聽吳勤攻城了,現在要怎麼辦?」
鳳傾寒不緊不慢微笑,「這些事留給男人操心,你乖乖待著這裡,練習武功也不要走得太遠。」
「你就是為了囑咐這些,才沒有和他們一起離開?」
挑眉,「這些可是很重要的事情。」
唐七七無語,這傢伙就是有泰山壓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嘆氣,「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一切心!」
「我會的。」鳳傾寒微笑,「等我。」
巡撫衙門裡,鄭昱之裝模作樣披麻戴孝,替雷老大守靈,一名弟兄急匆匆跑到臨時設置的靈堂里,稟報道,「二當家,那伙災民鬧事了!是大當家已經死了,他們也不想再跟朝廷對著幹。」
這次叛亂,是鄭昱之一手策劃,他在服雷老大投靠穆凌雲之後,便聽從穆凌雲的命令,慫恿了一部分流離失所的災民,然後一舉攻入巡撫衙門,同時以楊端全家人的性命相威脅,搶過兵權。整個過程中,那伙災民只不過是他叛亂的幌子,根本從來就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聽聞他們鬧事,心下冷笑嘲諷,一群賤民,一直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卻不自知,真是愚蠢至極!
鄭昱之面色平靜地轉身,問道,「他們現在哪裡?」
「就在衙門門外,被弟兄們攔住了!」
衙門口,聚齊著一群衣衫襤褸的災民,他們有老有少,但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大家揮舞著手臂高喊,「開城門,我們要出城!」
看到鄭昱之出現,大家都往門口湧來,門衛們用長矛擋在他們面前,他們左一句右一句吵嚷起來,「二當家,現在大當家死了,我們不想再與朝廷為敵,現在開城門還能獲得朝廷諒解,您就大發慈悲,放我們出城吧!」
當江都所有權力都落在雷老虎手中時,這些災民就開始後悔,他們沒有實力與山賊對著幹,只好眼睜睜看著他們封鎖城門,封閉消息,現在雷老虎死了,以為山賊的力量沒落,他們哪裡知道,其實真正掌權的是平日裡笑眯眯的鄭昱之!
鄭昱之揮了揮手,示意門衛們收起長矛,溫和地笑道,「各位鄉親,鄭某也正有此意,既然大家都想到一塊去了,我現在就送大家出城!」
「多謝二當家!」
眾人激動不已,大步向城門走去,有些抑制不住興奮的,甚至一路狂奔起來。
鄭昱之不緊不慢地走在人群最後,唇邊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殘忍笑意。
江都城外,地勢平擔,視野開闊。狂風捲起帥旗一角獵獵作響,暗沉的天空一群黑鴉發出刮刮的怪叫,飛舞在軍陣上空。
整齊的隊伍黑壓壓聚集在城門外百米的平地,為首的統領吳勤全副武裝,面色肅穆,他身後排列騎兵四百,騎兵胯下的駿馬昂首站立,可見是受過極好訓練的。士兵手裡或拿著槍或拿著戟,統一的面無表情。
吳勤面無表情地調轉馬頭,挺直脊背面向整裝待發的隊伍,盔甲包裹下的他們跳動著一顆激動難捺的心,為了這一刻,他們已經等了太久!
他揮手,面無表情地高呵,「帶上來!」
衛兵把昨晚抓到的黑衣人提到陣前,飛起一腳把雙手被捆的他踢跪在地,一溜煙的士兵都注意到陣前跪著的人正是昨晚抓獲的送信人。
雖然吳勤的親衛兵知道信件的內容,但是陣前的五百人卻並不知曉,要讓這一仗師出有名,就必須將信的內容公之於眾!
吳勤從懷中掏出書信,高高揚起,聲色厲荏地吼道,「眾將士,無恥叛賊派人送來信件,他們使用詭計將四王爺騙入城中,以此威脅退兵,我們應當如何做?」
眾將士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樣,整齊地揮舞手中兵器齊聲高呼,「誓死救出四王爺!」他們等的就是這一刻,機會從天而降,他們怎麼會錯手放過呢!
吳勤眼底浮現得意的光芒,手中長矛指向城門口,高聲吼道,「眾將士聽令,攻打江都城,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荒蕪的原野上響起震天狂吼,仿佛要撼動整個天地。
負責駐守城門的是楊端的人,看到吳勤率領的軍隊向城門這邊衝來,心裡不由大喜。要不是因為刺史的兵符在叛賊手中,他們才不會違背良心聽令於鄭昱之,現在正是洗刷屈辱的好機會!
守兵們互相對望了幾眼,大家通過視線達成統一意見直接開城門,迎接永安王爺的部隊。
可就在他們做出反應之前,城門吱呀一聲開了,空曠的大街上看不見一個人影。
吳勤大手一揮,高聲道,「入城!」
「統領,這會不會有詐?」副將遲疑,還沒開打就打開城門,這不是請君入甕麼!
「怕什麼,只管入城便是!」吳勤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鄭昱之打什麼鬼主意,只有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早就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統領,快看!」突然,副將就像是見鬼一般,死死盯著城門口。
其他人都一樣的表情。
吳勤猛然回頭,只見原本空蕩蕩的大街,突然湧出一股人流,全部都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災民,他們手無寸鐵,簇擁著興高采烈地向城門這邊走來。
「大膽叛賊,竟然敢囚禁四王爺,本統領要將你們一舉殲滅!」
吳勤一聲暴呵,一手拉韁繩催馬,一手揮舞長矛,就向人群衝去。
副將面色大變,勸阻道,「統領,他們不過是手無寸鐵的災民」
「哼!」吳勤冷笑,「就是這群叛賊,竟然敢造反,還囚禁王爺,簡直是大逆不道,本統領食君之祿就要替君分憂!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是想違抗軍令麼?」
軍令如山,作為經過嚴格訓練的士兵,必須無條件服從首領的命令,即使於心不忍,士兵們還是舉起了長矛或是大刀,抽打戰馬向著城門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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