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草長鶯飛,南北春風又起。神州大好河山可謂是春光無限,生機盎然!
然。北境之北,黑水以西,卻是春風未到。滿目蕭瑟下,仍是狂風暴雪一片。
北域大軍自那日由北京出征之後,行了幾日便兵分兩路。一路由風將軍率領繼續行軍北上,往錫林旗方向而去;剩餘一路則由蘇景年親率,行軍西北。
這日大軍依舊整齊有序地踏雪前行。
風嘯雪號,目及之地,寸草不生。天地靜默,肅殺冷清。耳邊只聞得風雪喧囂聲、旗幟抖動聲、馬蹄破雪聲、纓絡叮噹聲。
中軍騎兵方陣深處,一輛巨大的黑色戰車由36匹駿馬所負,緩緩跟隨騎兵陣列移動。四角均是插著北域王旗,這戰車正是北域王的王帳。
白亭不會騎馬,只得賴在蘇景年的王帳中。故而啞叔自打出征後,就充當起了戰車的馭馬夫。坐於戰車的馭馬位,啞叔心中說不出的喜悅與懷念,那裡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位置了。就連守衛戰車車門的兩名黑甲鐵衛,他見了都覺得分外親切。
眼瞧著這頭馬有些打蔫兒了,啞叔撩起手中長鞭。
&輕輕拍了拍頭馬的馬屁。
&乎乎!」本是有些懈怠了的頭馬被抽了一個激靈,口邊呼氣更盛。頭馬趕快加快步伐,其他駿馬平素里訓練得當,亦是緊隨起後。
王帳內,溫熱伴隨著炭火的嗶嗶剝剝,不斷從炭盆中升騰而出。地上鋪著厚厚的裘皮,更添溫暖。帳內的緩與帳外的寒,只得一牆之隔。
&陳虎從大軍前方打馬而來,又勒馬於王帳旁。
一個箭步,他從馬上一躍而起,輕盈地落於戰車車沿。
&帥!」黑甲鐵衛撫住腰間大刀,向陳虎頷首致意。
&苦。」陳虎咧嘴大笑,向黑甲鐵衛與啞叔抱拳。凜冽的風霜刷得他眉毛鬍子一片花白,全是霜花與冰碴子。
「。。。」啞叔也笑,頷首抱拳。長時間坐於帳外,他也是堆了一身的風雪。
陳虎又笑。收了禮,他又抖了抖身上的雪。推門進了戰車。
車內眾人各有各忙,可是氣氛卻明顯地比往日裡多了些嚴肅。陳虎略作遲疑,細細地打量起車內眾人。
白亭依舊沒有擺脫暈車的厄運。每日服食了蘇景年給的草藥後,就躺在大帳一角睡得昏昏沉沉。今日亦是不曾例外。
天山劍雪道長則盤腿而坐,緊緊挨著炭盆。倒也與往日無甚麼區別。除去白日裡他還會偶爾走動走動,基本上都在打坐,不問軍事。
陳虎笑了,轉頭看向王座上的蘇景年。
斜靠在軟榻上,蘇景年一手拖腮,一手執著捲軸,正在認真閱讀。面前地上攤開的、散落的捲軸足有二三十卷。
只見蘇景年雙眉緊鎖,時不時地眯起狐狸眼。眼中殺機四伏。
陳虎清了清嗓子,「嗯哼。末將參見王爺。」
「?」蘇景年抬眼,眉頭鎖的更深了。
陳虎見狀又是大笑,開腔道:「王爺如此愁容,可是南皇又送來了甚麼消息?」
&舊是不斷的更改南國與西疆的行軍路線,催促我北域大軍快速北去。」蘇景年扔下手中捲軸,不勝其煩。「以北域大軍為先鋒,消耗羅剎。南國與西疆則坐收漁人之利,南皇的部署都是預料之中。」
&過。。。」蘇景年閉上眼揉起太陽穴,「南皇竟調用高迎春領重兵去看守淮北,而將皇城守衛的大權轉交給了石英祥。這裡面的路數,可就有了本質的變化了。」
陳虎聞言,臉色微變。回說:「淮北乃是北域與南國交界之重鎮,南皇此舉頗有些耐人尋味了。雖說九郡主往南向淮北做滲透,是防微杜漸之法。且那高迎春不過是個廢柴之輩,掀不起什麼風浪。可南皇此舉委實怪異。先破格高升張無忌,再竭力遠調高迎春。賬面上觀之,乃是重用分家高氏之勢力。實則是將遠征大軍與皇城守衛盡數收入其與太子掌控之下。以退為進,居心叵測!」
&呵,」蘇景年反倒是笑了起來,沉吟道:「春風是綠了江南岸。只是不知,是否是吹進了里家的心坎呢。」
&哈哈哈哈。」陳虎大笑,說:「老粗不懂這些里里外外的,沒勁!沒勁!蛇鼠一窩,沒一個好貨!」
蘇景年聞言,跟著他大笑起來。
&們!!!」
白亭惱了,從裘皮上連滾帶爬地站起來。罵道:「有沒有點禮貌?!!!人家睡得正香!!!」
&哈哈!」陳虎上前,一把摟住白亭的脖子,說:「小白兄弟好福氣呀,從早到晚都睡得著!」
&白亭剛要爭辯,卻被馬車一個顛簸差點震吐了。
&她忙捂住嘴。
蘇景年但笑不語,心道也不知是何時,這倆人的關係好成了這樣。
就在此時,窗邊突然傳來幾聲突兀的鳥叫。蘇景年和陳虎聞聲,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蘇景年壞笑,故作嫌棄對白亭說道:「要吐出去吐,可別髒了我的王帳。」
陳虎則咧嘴大笑,說:「走走走。我帶小白兄弟出去轉轉、透透氣!成天悶在這帳里可是要不得!」
言罷抓起白亭的棉袍裹在她身上,不顧白亭要死要活的抵抗,直接將她從王帳中拖了出去。
&苦劍雪道長。」蘇景年頷首。
「。。。」天山劍雪雙眼微微開啟,冷哼道:「貧道今日倒是要開開眼,看看到底是哪路貨色甘願充當羅剎的爪牙!」
&襲!!!敵襲!!!」戰車外驟然響起呼喊聲與刀劍碰撞聲。
&呀!!!救命!!!陳虎你姥姥的!!!你坑老子!!亭殺豬般的嚎叫響起。
&哈哈哈哈!」陳虎笑聲如雷,邊笑邊罵道:「哪來的毛頭小賊,居然把我小白兄弟嚇吐了?!納命來!」
蘇景年眼角微抽,十分無語。
車外的打鬥聲愈發的激烈起來,也愈發的靠近蘇景年的王帳。
&砰砰!!!」戰車側面六扇窗戶全被人從外側拉開,「嗖嗖嗖!!!」十來個黑色身影手持利刃極速飛入車中。
霎時間冷風四竄。
&景年!」為首的黑衣人蒙面人橫劍胸前,指著蘇景年狠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識相的話束手就擒,留你一條全屍!」
&劍雪道長語氣更冷,譏笑道:「貧道還以為是哪路貨色,原來是崆峒派的雜碎!」
言罷,天山劍雪道長原地暴起,抽出龍淵二話不說迎上前去。
黑衣人眾瞬間便被識破了身份,皆是暗自吃驚。更不曾想劍雪道長武功奇絕,轉眼竟已經拔劍來襲。幾個回合之下,被天山劍雪道長挨個從窗戶踹了出去,死的死傷的傷,再無還擊之力。本被打開的窗戶,都被飛出去的人捲起的氣流合上了。
&謝道長相助,」蘇景年壞笑,說:「暖和了。」
&必客氣。」劍雪道長收劍。
&哈哈哈。」陳虎笑聲又起,推門而來。一手提著只剩下半口氣的帶頭黑衣人,一手提著面色蠟黃的白亭。
將黑衣人狠狠地扔在地上,陳虎嚴聲呵斥道:「哪來的小賊?!看把我小白兄弟嚇得!都吐了!」
&誰被嚇吐了?!!!」白亭又羞又惱。
&白兄弟,彆氣彆氣。」陳虎將白亭扶好,說:「莫要動氣。你身子骨弱,再氣吐嘍。」
「!!!」白亭直被氣得七竅生煙。
&啦好啦,」蘇景年哭笑不得,說:「先問問這崆峒派的高手,為何要取本王性命?可是受了羅剎指使甘為異族斥候?!」
&什麼羅剎?!什麼斥候?!」黑衣人矢口否認,怒道:「今日你若放了我,便放了我。他日八大派圍攻你,我也好為你說情,留你一條全屍!否則,你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大派?」蘇景年眼珠微轉。暗自吃驚,崆峒派背後隱藏的勢力竟然並非是羅剎,而是八大派?!
她回問說:「八大派為何要合圍本王?本王向來極少參與江湖紛爭,這其中可是有什麼誤會?」
&會?!不見得罷!」黑衣人冷笑,說:「永生之血的秘密早已被各派參透,王爺莫要裝傻!」
&生之血???」
與羅剎的生死大戰近在咫尺,眼下江湖各派似乎又對她的性命起了莫名其妙的興趣。
蘇景年更加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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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門鎮,乃是大齊西北重鎮。為吐蕃、西疆、南國、北域、大金五國交界處。魚龍混雜,商旅繁多。
&子,前方便是龍門鎮。」侍從放下手中掀起的車窗簾布,轉身對馬車中的青衣公子說。
馬車此時正在疾馳,龍門鎮已然可以遙望得見了。
&青衣公子應了聲。白玉面具下,清冷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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