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裡只有兩匹馬兒,鬼宿看著七七,急道:「姑娘和納蘭姑娘同騎一馬可以嗎?」
他沒想到納蘭蔚海會跟著,所以也沒給她準備。
聽他能喊出納蘭蔚海的姓氏,七七知道他們過去定是認識的,這會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思索這裡,點了點頭,一躍上馬,看著站在下頭的納蘭蔚海道:「上來。」
納蘭蔚海沒有半點遲疑,利落上馬,身手果然是不錯。
鬼宿躍到馬背上,不再多說,一夾馬腹,策馬前行:「駕!」
湯隋和無暇閣院裡那些人已經僵持了一個上午,大家嚷著要進去看看莊主,湯隋卻一直擋在那裡,一個都不許跨進莊主的寢房。
董大力已經急著滿頭是汗了,頂著烈日,這會完全壓不住怒火,大步上前揪上湯隋的衣襟,怒道:「昨夜莊主出事的時候只有你在他身邊,你一再阻止我們進去看他,究竟有什麼陰謀?」
湯隋垂眼看著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董大力,沉聲道:「我說了,莊主在修養,你們不要吵他,等他想見你們,自然會讓你們進去。」
董大力才不聽他這一套,他們不過想去看看莊主,確定他還安好而已,這湯隋一直堵在這裡,究竟有何居心?
「湯堂主,我們也只是關心莊主。」端木穹也上前兩步,不想這些人在這裡直接動起手,便繼續勸道:「湯堂主,過去莊主有事定會讓我進去交待,這次卻連我都不能進,湯堂主,你這樣……大家心裡會不安。」
湯隋不說話。
他們對莊主忠心他知道,但,個個私下裡另有打算他也是清楚,莊主患了心疾這消息已經被傳出去,這會再讓他們看到莊主如今贏弱的模樣,天下第一莊,必亂。
見他不說話,董大力更氣得抓狂,紅著兩眼怒道:「莊主武功這麼好,怎麼會遭了賊人暗算?湯隋,你一再阻止我們進去探望莊主,是不是私下有什麼陰謀?還是說昨夜的事情根本與你有關?」
「你胡說什麼?」聞言,湯隋臉色頓時沉了下去,變得更加森寒。
別的話他都可以當聽不見,這種話,他如何能忍?
董大力知道自己說得過分,但,他的表現卻不能不讓人生疑。
莊主患了心疾這事究竟是真是假,莊主是不是真的命不久矣?這事,沒有人不想知道呀!
「我夫君沒有胡說,昨夜的事情我們大家都想知道真相,你卻把所有人都擋在這裡。」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從人群中走出,走到董大力身邊,怒瞪湯隋:「湯堂主,如果你是清白的,就讓大家進去看看莊主的情況,你一直擋在這裡,是不是因為心虛?你……你想挾……挾那什麼……」
董大力是個粗人,空有一身武藝,卻是大字不識幾個,他夫人關翠花也一樣,知道這麼個意思,卻說不出原話。
「翠花姐姐的意思是說湯堂主挾天子以令諸侯,想要謀奪莊主的位置。」身後,丁芙蓉嬌俏的聲音傳來。
「你……」湯隋厲眼一瞪,這話說得有多嚴重!莊主不過才倒下去半日,他們居然已經說出這樣的話來。
若是莊主再不醒來,接下去那幾日他們會做出什麼事,簡直難以想像。
「我怎麼了?」丁芙蓉站在自家夫君身側,雖然細聲細氣,但聲音卻能讓這裡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我不過是說出翠花姐姐的意思,湯堂主急什麼?」
「就是就是。」關翠花依然瞪著湯隋,撇嘴道:「我就是說你挾天子以令諸侯,根本就是想將山莊占為己有。」
關翠花所說的其實大家心裡也都想過,但卻沒人敢說出來,過去山莊上下所有人同心協力,大家都是專心致志為莊主辦事的,私下裡就算各有各的小算盤,但至少不會面上撕破臉。
但,關翠花這話一出來,這表面上的平靜卻是頓時被打破了。
「女人家胡說什麼?退一邊去。」董大力瞪了自己女人一眼,雖然自己也在懷疑,但,他們幾個堂主在一起共事的時間也不短了,對湯隋,他還是有幾分兄弟情義的。
他鬆了湯隋的衣襟,將關翠花拉到一邊,不許她再亂說話。
自己這個女人嘴巴不太好,但人心腸還是不差的,倒是姬無雙那兩個女人才是真的厲害,一個個心腸壞得很。
剛才丁芙蓉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一字一句把所有的責任全推在他女人身上,這種壞心腸,他就是在不識字也能看得出來。
關翠花被他凶了兩句,當即委屈地退到他身後,不敢再亂說了。
「女人家說話不經大腦,大家也別放在心上了。」董大力依然頂著湯隋,粗聲道:「我們只是想看看莊主,確保他安然,只要看到莊主安好,我們立即離開。」
他沒有太多的心思,也是真的怕有人暗中對莊主下毒手,害了莊主而已。
至於那什麼心疾,其實他是不信的,莊主雖然平日裡總是斯斯文文,但誰不知道他武功高強深不可測?試問一個有心疾的人,如何能練就如此一身好本領?
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很怕莊主出事,他已經習慣了聽莊主的命令,若是換了另一個人來使喚他,他不甘心呀!
端木穹也看著湯隋,溫言道:「湯堂主,究竟莊主現在情況如何?能否讓我們進去看看他呢?」
就連一直不說話的姬無雙也緊緊頂著湯隋森寒的臉,已經僵持這麼久了,也盼著他能放他們進去看看莊主的情況,至少讓他知道莊主現在如何。
知道了,才能考慮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走下去呀。
無奈,湯隋依然繃著臉,冷聲道:「莊主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攪,各位請回吧,等莊主想見你們的時候,自然會見到。」
「你……」董大力一急,拳頭又緊握了起來。
姬無雙也忍不住急道:「湯隋,大家兄弟一場,我們敬你也為莊主做了這麼多年的事,才不願意和你有爭執,你當真以為我們怕了你了?」
只是見一下有何難?湯隋這般,究竟是莊主真的已經病入膏盲,還是他自己另有算計?
但不管是哪一種,對他們來說都是大大的不利!
「我只是執行莊主的命令,還請各位回去。」湯隋依然冷聲道。
端木穹忍著氣,退一步道:「就算莊主不願意見我們,那,是不是可以讓裡頭兩位大夫出來與我們說說莊主的情況?我聽說他昨夜遇刺受了傷,只是想確定莊主是否還安好。」
「莊主是受了傷,但只是皮肉之傷,很快就能好起來,大夫都在忙著伺候,莊主不讓他們出來,我也沒資格多說,還請各位回去。」湯隋依然沉聲道。
昨夜讓那三個大夫出去之後亂說話,他已經後悔死了,如今,更不能讓裡頭那兩個亂跑。
落在他們手裡,他們自然有辦法讓他們把什麼都說個清楚明白。
「湯隋!」
「我說了,我只是按莊主的意思辦事。」
「那你可有莊主的令牌?」姬無雙身後的丁芙蓉往前兩步來到自己夫君身旁,盯著湯隋,雖然臉色還算溫婉,聲音卻是冷了:「既然湯堂主口口聲聲說是莊主的命令,也不讓我們見莊主,那就請湯堂主出示莊主的令牌,也好讓我們心服口服。」
「我……」湯隋一陣啞然。
莊主的令牌,他還真的沒有,事出突然,莊主根本來不及給他什麼令牌,平日裡辦事也用不著拿莊主的令牌,只要用他們自己的便成了。
「湯堂主不會連莊主的令牌都拿不出來吧?若是拿不出來,大家是不是可以確定湯堂主這是在假傳莊主的命令?」丁芙蓉目光柔和,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比尖銳:「湯堂主,昨夜那三位大夫說了,莊主是患了心疾……當然我們大家都不相信,但,怕就怕有人故意散播這種謠言,讓大家誤以為莊主真的患了心疾,然後……」
她目光一閃,並沒有將話語說完,但,在場的人沒有誰聽不出她的意思。
讓大家誤以為莊主是患了心疾,病發而亡,事實上卻是暗地裡下毒手害了莊主,若真是這樣……
大家心頭繃得緊緊的,又聽得丁芙蓉道:「這裡都是自己人,對莊主也是忠心耿耿,從無二心,湯堂主若只是懷疑我們,這會真的會傷了大家的心,大家跟隨莊主出生入死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做過對不起莊主的事?」
她的話,勾起了所有人這麼多年來跟在莊主身邊勞心勞力的回憶,不管心裡各自有什么小算盤,大家都是真的對莊主忠心不二呀。
現在,湯隋是在懷疑他們的忠誠麼?這不僅僅是一項指責,更是一種侮辱呀!
見大家臉色沉了下去,眼底都閃著幾分不甘和涼意,丁芙蓉又道:「若這真的是莊主的意思,我們……只能怪我們做事不如湯堂主得莊主的心,莊主只相信湯堂主,卻不願意相信我們。」
「莊主……莊主從未有這種想法。」湯隋臉色一變,立即為莊主辯解了起來:「莊主對四個堂主從來一視同仁……」
丁芙蓉薄唇一抿,知道論口才,素來不愛說話的湯隋根本說不過自己,見他一臉焦急,她故作委屈道:「若真的是一視同仁,昨夜莊主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為何只有湯堂主一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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