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和風吹過,將整個院子的安寧勾勒得更加明顯,地上枯葉慢悠悠滑動,院子裡那些花花草草還沐浴在嬌媚的月光之下,寧靜、安寧,眼前的一切分明洋溢著一種祥和的氣息。筆神閣 bishenge.com
只是今夜這個院子似乎又比過去顯得更為孤清些,那抹喜歡在夜色中忙碌的身影徹底不見了,就連他的寢房也是漆漆的,沒有燭火,沒有一點光亮,但,那氣息卻分明在。
夢蒼雲在院門外站了好一會,才終於推著夢南天緩緩向裡頭走去。
&就是這性子,你不要怪他。」夢南天心安理得地接受著她的伺候,看著兩個人被月光打落在地上的影子,幽聲道:「這些年他其實也過得很苦,心裡有事,卻從不願意與旁人說起,就連我都一樣。」
&夢蒼雲淡淡應了聲,那件事大概已經成了二皇兄的死穴,今生今世再也不願意提起了。
&皇兄,你這雙腿真的治不好了嗎我聽初兒說過二皇兄的醫術比他還要厲害,可卻為何」她的目光落在他雙腿上,眼底有幾分暗淡。
明明看起來還那麼健康,如果是壞死了,這麼多年的輪椅生涯該是會讓它萎縮,讓他雙腿慢慢退化,但分明連膚色都是這麼鮮亮的,為何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夢南天卻抬頭看了天際一眼,好一會才無奈道:「天意,天機泄露得過多,遭天譴了。」
&屁」
&雲。」夢南天聲音沉了下去。
夢蒼雲聳了聳肩,無奈道:「是大皇兄說話太悲觀,不過,我以後會注意形象。」
&是個長不透的孩子。」夢南天實在是無奈,那些粗暴的話語,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學來的。
他們夢氏皇族哪來這種性子的人瞧他和夢祈年,又豈會有機會說出這樣的話大概是從她原來的地方帶來的吧。
現在再看她小丫頭片子的模樣,和七丫頭竟是一樣的,這又讓他覺得這個皇妹年紀依然那么小,依然還像當初那般。
夢蒼雲按著他的指示將他推回到寢房外,他的寢房倒是亮著燭火,是年一給他點亮的,這時候連午夜時分都還不到,年一又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就寢了只怕是不樂意見到旁人吧。
夢蒼雲推著他進門,扶著他到上坐下,她道:「我去喊人給你送一盆溫水過來,讓你洗洗腳。」
夢南天卻搖了搖頭:「別忙活了,不是要去找他嗎」
頭微微側了側,很明顯那個「他」指的就是他房間隔壁的那個人。
&皇兄,你這兩條腿真的不能好了嗎」看到他這樣,夢蒼雲便會想起四海不歸如今的情況。
若是一輩子都不能好了,那個出落得叫人一見就誤了終生的絕美男子,下半輩子都要在輪椅上度過了嗎雖說她不介意,可若能好起來,當然是最好的。
不歸只是不說話而已,但他心裡始終也會有想法,每個人都這樣,表現出來的總是最柔和,最能讓人安心的一面,所有的痛楚,從來都只會自己獨自咽下。
夢南天抬頭迎上她的目光,兩人忽視了好一會,夢蒼雲才道:「其實我一直不相信所謂的天意,雖然,我曾經經歷過的事情說不出的怪異,但,也許所有的怪異也是人為的,大皇兄,你說呢」
夢南天依然搖頭,此時的夢蒼雲,讓他忽然之間竟有一種感覺,似乎她已經參透了前世今生的所有輪迴,可她又怎麼可能參得透她根本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夢蒼雲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淺笑了下,她道:「大皇兄,還是試試看能不能站起來,別管什麼天意不天意了,也許這世上有些事情奇妙到哪怕窮盡你我一生都無法參透的地步,但我相信,不是事事都能這麼怪異,一切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你這雙腿若是真的沒有任何問題,不可能站不起來,也許,只是你心裡一直認定而已。」
夢南天微愣,這些話竟讓他完全無法反駁,可他真的站不起來,他已經試過無數遍。
&是你在嘗試的時候,也認定了自己絕對會失敗。」夢蒼雲打斷了他的思緒,再一次看著他認真道:「再試一試,不要帶著太多的期待,就當是每日的晨練。每天早上出門的時候自己試試,不成,那是理所當然,要是真能站起來,那才是奇蹟,灑脫一點,也許你真的可以。」
臨出門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二十多年不見了,再見不是沒有感慨的,只是感慨太多,已經沒有這個時間和精力。
夢南天向她點了點頭,夢蒼雲才舉步出了門,給他將房門關上之後,她轉身看著不遠處另一扇緊閉的門。
裡頭漆漆的,不點燈,連窗戶都緊閉,拒絕一切的光亮。
他把自己封鎖在那個小小的世界裡已經二十多年,直到現在也還走不出來嗎
隨著她腳步的靠近,裡頭的人也明顯緊張了起來,哪怕隔著一扇門,夢蒼雲也似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抗拒。
不,他不是抗拒她,而是抗拒一切,抗拒所有當年的人和事,甚至,他連自己曾經的至愛也拒於門外,此時此刻,已經什麼都不想再要了。
她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想要推門而入,但,不料房門竟從裡頭被人鎖了起來。
用力推了推,沒推開,她目光閃爍了下,忽然抬起了腿。
&開門便是。」裡頭終於傳來一把低沉的聲音,那個一直坐在邊,沉默不語的人,在轉眼間已來到門外。
卡的一聲,房門從裡頭被打開,隨著這扇房門的開啟,一個戴著銀色面具,身形修長高大的男子緩緩出現在自己眼前。
再不開門,她真的要踹門了,一國之君竟還是這般粗暴他實在是無奈。
夢蒼雲看到他的那一刻還是不由自主愣了下,愣完之後,直接伸手要去摘他的面具。
年一還是有幾分抗拒,但他雙手依然握在門沿上,沒有伸手去拒絕,只是微微側過臉。
夢蒼雲卻依然不管不顧,將他面具摘了下來,面具裡頭那一張臉傷疤縱橫交錯,分明是極其難看的,可她看在眼底,卻只覺得無奈。
這張臉皮雖然已經被毀了,但,還能隱約看出沒被毀之前的那張臉也不過是極其平凡,說不上丑、卻和俊美有十萬八千里的尋常臉龐。
她繼續伸手,這一次年一有反應了,想要將她的手拉下來,夢蒼雲卻淡淡道:「二皇兄曾經說過,從此以後我要對你做什麼,你都絕不會反抗,哪怕要你的命,你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二皇兄,就算這話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但,做人是不是得要守信說話要算話啊」
聞言,年一那隻伸出去的大掌緩緩落了下來,眼底分明全都是無奈。
當她長指落在自己脖子上,到處在摸索的時候,他淺嘆了一聲,柔聲道:「能先進門嗎站在這裡,你二皇兄會尷尬。」
&終於承認自己的身份了嗎我還以為你打算用年一這個名字用一輩子呢。」夢蒼雲掃了他握著門沿的大掌一眼,撇嘴道:「這也叫進門再說,我看你分明想要拒絕我。」
年一忙收了手,等她進門之後,他才將房門關上,又從裡頭反鎖了起來。
&不要這么小氣這樣一扇小小的門,你覺得能防得住誰的腳步我要在裡頭喊一聲,信不信至少有十幾二十人在頃刻之間闖進來」
&們跟來了嗎」年一呼吸微微亂了。
夢蒼雲卻回頭看著他,漫不經心地道:「你想問的是誰你要是問步驚華,那只怕晚了。」
年一不說話,夢蒼雲繼續道:「她已經離開沐家出了城,如今正往西方邊境趕去,只為了七丫頭交給她的任務。」
年一隻是點點頭,依然不說話,夢蒼雲又問道:「你知道她為什麼忽然改變主意,要為七丫頭辦事嗎」
&雲,我和她早就已經成為過去,她連兒子都有了,夫君還活在這世上,你知道你二皇兄不喜歡與人共享,我和她是不可能了。」年一淡淡道,這話語裡確實沒有多少起伏的情緒,很淡,很安然。
夢蒼雲點了點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許曾經愛過,就像大皇兄和夜闌風那般,可大皇兄和夜闌風之所以兩顆心還能在一起,是因為這麼多年來夜闌風身邊從未有過旁人。
但步驚華不一樣,她確確實實已經有了自己一頭家,只怕當初認定二皇兄已經死了,才會絕望了吧。
不是每一個夢族男子都願意與人分享同一個娘子,有些人確實永遠做不到這一點的,例如,她這兩位皇兄。
&她卻真的只為了你,才願意和七丫頭合作。」她無奈道。
&也是她的事情,與我無關。」年一走了過去,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她:「天色不早了,要動手就快點,那幾個傢伙該還在等著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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