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七七已經沉睡過去,沐初的目光才從她手腕上移開,落在她小巧的臉上,但也就只敢去看她的臉,看她精緻絕美的五官,其他地方是真的看都不敢看一下。
等數次的藥酒完完全全滲透進她的皮肉筋骨里,他才放了她的手,給她扯來被子輕柔蓋上。
想著她「好心」的勸慰,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覺得好笑。
潔身自愛有錯麼?這丫頭居然還敢嫌棄他。
有時候緣分這種東西,你若相信,它或許真的就在那兒。
二十多年來對任何女子未曾動過半點心思,為何就對這丫頭特別上心?尤其,她的心還不在自己身上。
說他不是上輩子欠了她,誰信?
長指在她臉上輕輕划過,沒有驚動到她的美夢,他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出門的時候依然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她安穩沉睡的面容如此靜謐乖巧,只一眼便深刻在心底深處,和其他所有屬於她的片段,一起深埋在心底。
若是上輩子欠了她,這輩子還清,下輩子……別再糾纏了,好麼?
房門被打開,迎著月色,一側頭竟看到無端失眠正準備出門走一趟的南王爺。
隔了那麼點距離,卻從彼此眼中看出了點點煩悶的氣息,沐初隨手把房門關上,淡言道:「王爺若是睡不著,陪我下兩盤棋可好?」
今夜,他怕是真的要失眠了。
「正有此意。」楚江南回身,從房內取來一盤玉棋,「今夜月色正好,後院涼亭如何?」
沐初頷首。
兩條同樣修長的身影舉步往樓下後院而去,這麼晚了,也不怕有人打攪他們。
夜色正濃,夜,還很漫長……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七七隻覺得有人在她身旁躺下,然後,那隻大掌開始不安分了起來。
她抖了抖長密的睫毛,想睜開眼看看那個壓在她身上又親又啃的男人是誰,只是眼皮太沉重,完全無法睜開半分。
他的呼吸很急很重,埋首在她頸脖間放肆啃咬,那份可怕的衝動她感受得真切,那熟悉的氣息讓她又是懊惱又是莫名沉醉。
好像……那傢伙……
想要伸手將他推開,手卻被他擒了去,輕輕扣了下來,他滾燙的唇落下,覆在她唇上。
是他的氣息,只是,他現在在沐如雲身邊,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還以這樣的姿態出現?
她想,一切……不過是個夢罷了。
因為認定了是個夢,防備的心態也在瞬間輕鬆下來,手裡的勁力更是放了個徹底。
身子軟了,也不反抗了,只想在夢裡好好感受他的存在,因為她知道,天一亮,他就會消失……
感覺到她的順從,她身上的男子更放肆了起來,滾燙的掌放了她的小手,在她完美的曲線上流連忘返。
那呼吸,真的好沉重,那衝動,好可怕……
可他只是抱著她,用力後再用力,卻沒有真的做出傷害她的事情,每每到快要失控的時候,便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裡喘粗氣,等覺得自己可以把那份即將丟失的理智撿回來,才又開始親了起來。
一個晚上,他一直在抱著她,只是親著,抱著,偶爾衝動地啃兩下,除此,再無其他……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雞鳴,七七的眼帘抖得厲害,終於在第一道晨曦從窗外滲入的時候,醒了。
昨夜的夢一下鑽入腦際,她嚇了一跳,霍地坐了起來。
身上的衣裳有點亂,但至少還是好好的,連衣帶都還繫著,就是自己身子也沒有那種被侵犯過的跡象……
她鬆了一口氣,才後知後覺開始害羞了起來,好端端的居然做了那種夢!
一定都是沐初害的,昨夜給他這麼一折騰,夜裡居然夢到楚玄遲,還夢到他對自己又抱又親的,那隻手……
她淺咳了一聲,雖然房內無人,小臉還是不自覺紅了起來。
吃力地換上一套衣裳,讓小二把洗漱用具送進來,簡單收拾好自己後,才在梳妝檯前坐下來,只是奇怪今日已經天亮了,沐初卻沒有過來伺候她起床。
雖然「伺候」這兩個字用得似乎很不妥,但,過去他確實每日都在伺候她呢。
帶著一點點狐疑的心,左手執起梳子,努力將自己一把青絲綰在腦後,才拿起鏡子照了下。
就在鏡子即將被放下的時候,目光竟不小心掃到鏡子裡頭的自己,那雪白的脖子上,兩道淺紫色的痕跡……
「啪」的一聲,她扔下鏡子霍地站起,大步朝門外走去。
「沐初,給我起來!」一腳將房門踹開,那來勢洶洶的模樣,嚇得從外頭端著一盆溫水走過來的鐵生差點將手裡的水盆丟了下去。
「七公主,什麼事?」鐵生一步攔在她面前,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主子還沒起來,七公主……」
「走開,我要找他!」
鐵生很是為難,從未見七公主生過這麼大的氣,只是,少主他……「主子剛躺下,七公主,讓他睡半個時辰可好?」
剛躺下……鐵生這話讓七七更氣得想殺人,剛躺下,這不是說明昨夜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連你都知道他昨夜做了什麼!」她又一腳踹到門上,這麼大的動靜,房內的人想不被驚醒也不可能。
「讓她進來。」裡頭傳來沐初帶著一點點沙啞的聲音。
鐵生無奈,往一旁讓開,看著七公主氣沖沖步進房,只好將水盆放在桌上後,安安靜靜退到一邊,卻不願意出去。
少主不會在七公主面前動武,也就是說,七公主要是想揍他,他絕不會還手。
他雖然不敢對七公主無禮,但若是她想揍少主,他還能衝上去替他挨兩個巴掌。
不過,他為何會想到七公主要揍少主?好神奇的想法……
「沐初,你昨夜……你……」鐵生還在這裡,看樣子也不願意離開,七七盯著從床上坐起的沐初,氣得恨不得衝過去狠狠揍他一頓。
尤其,在看到他眼裡的血絲時,更確定了他就是昨夜那個抱著她亂親亂咬折騰了一整夜的人。
害她還以為只是個夢,這傢伙……這混蛋怎麼可以這樣!
「昨夜怎麼?」沐初才剛躺下,雖然已經差點睡過去,但被她這一鬧,困意也沒了,只是一點點疲倦。
迎上她莫名憤怒的目光,他訝異道:「究竟怎麼了?」
自相識以來,她還從未對他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你說怎麼了?」回頭瞪了鐵生一眼,鐵生卻一直低垂頭顱故意躲開她的目光,橫豎就是不願意出去,丟下他主子一個人在這裡面對未知的危險。
她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腳將他踹出去。
沐初揉了揉額角,淡言道:「鐵生,出去。」
鐵生無奈,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聲,舉步往門外去了。
但也就是守在門外,一步沒有離開。
「好了,究竟什麼事?」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他招了招手讓她過來,想看看她額角的傷經過一晚上之後好了多少。
七七不僅沒有過去,反倒退了兩步遠離著他,怒道:「你昨夜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為什麼要那樣對我!」
她那麼相信他,才會在明知道他最近肝火大盛的情況下,還能在他身邊安心睡過去,可他……他居然……
可她更氣的是,分明是沐初壓在自己身上,她想的卻是另有其人。
她這樣,算什麼!
那雙好看的眼眸竟然氣出了點點傷心的淚花,沐初嚇了一跳,所有意識徹底清醒了。
「七七,怎麼回事?」他霍地站起向她步去,伸手想要將她拉入懷中,以為她還在為昨夜的事情而難過,他啞聲道:「對不起,昨夜我……」
「混蛋!」她罵混蛋,卻不知道是在罵他還是罵自己,在他伸手想要拉自己的時候,她用力揮掉他的大掌,轉身往門外奔去。
沐初心頭一緊,顧不得自己如今一身的亂,舉步便追了出去。
七七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裡,只是心裡一亂再亂,出了房門便轉身往一旁長廊奔去,才走幾步,差點便撞上從樓下上來的鬼宿。
「七公主?」鬼宿被她這模樣嚇了一跳,又看到沐先生追在身後,立即退了兩步,尷尬地找了句對白:
「那個,王爺昨夜和沐先生對弈,一時忘了時辰,剛才躺下,讓屬下轉告七公主今日行程推遲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再出發。」
七七猛地抬頭,盯著他:「你說,昨夜……王爺和沐先生對弈了一整夜?」
不知道她表情為何忽然變得這麼怪異,鬼宿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停在她身後的沐初,只得如實道:「是,天快亮的時候才回房。」
又看著沐初,恭敬道:「沐先生何不也去睡上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屬下會去喊先生,屬下先告退了。」
向沐初傾了傾身,又向七七頷了頷首,才舉步往楚江南的客房走去。
七七站在長廊上,知道沐初就在她身後,卻是連回頭看他一眼都不敢。
原來,夢還是夢,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不小心在脖子上抓了幾下,留下那點痕跡,她居然……對沐初這麼沒信心。
她不相信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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