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
男人的嘶吼猶如雄獅的咆哮,震懾心神。
在下一瞬,男人就消失在原地,化為一道黑影,高高躍起,俯衝向弗洛。
雙手屈指如鉤,兩臂揚起,指尖的邊緣迅速的泛起數道刺目的紅光。
紅光微動,似是火焰。
有銳利的光尖從那火焰中伸出,拖著下方的焰尾,似是一對流風赤炎之爪。
光爪出現的一瞬,周圍的溫度就開始急劇上升。
空氣扭曲,濕度銳減,本還濕糯的屍骸脫水乾枯。
戰場上殘留的點點星火,忽而變大,熊熊火焰莫名而起。
地面坑洞中的血泊也被迅速蒸發,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凝結成了醜陋而又堅硬的血痂。
恐怖的高溫領域,以極為霸道的姿態,毫不講理的鎮住了方圓數里。
弗洛對此絲毫不覺奇怪。
卜瑞福這個暴躁的男人,如果對他說的話毫無反應,那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只是氣血之力形成的赤炎領域,依然能壓制如此之大的範圍,卻有些出乎弗洛的意料。
很顯然,卜瑞福這個看似沒腦子的傢伙,在一開始就藏了一手。
打了幾乎快一整天,對方的實際消耗並沒有想像中的劇烈。
真是璀璨到讓他淚目的靈魂啊,眼淚簡直要從嘴角流下來
弗洛微微抬頭,黑洞洞的眼眶,直面飛撲而來的卜瑞福。
同一時間,他濕糯軟綿的肉塊上密密麻麻的眼球,從宛若蛞蝓的軀殼上脫離,懸浮於空中。
下個剎那,無數顆眼球便如同炮彈一般,徑直的轟向卜瑞福。
面對無數眼球的轟擊,卜瑞福眼神冰冷,表情未動分毫。
他左手輕輕的向下一切,動作明明看上去並不快,卻掀起了一陣尖銳的呼嘯。
那尖銳的赤炎之爪,似有難以置信的威能,不過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就仿佛割裂了空間。
呼嘯聲中帶著若有若無、乾澀而又刺撓的破碎聲。
空間像是被盪起了一道漣漪,無形的震盪波紋以卜瑞福左手爪尖為源頭,浩浩蕩蕩向著斜下方衝擊而去。
飛射而來的眼球受到波動的影響,似是進入了一個遲滯地帶,逐漸停滯在半空中不動了。
一個又一個,密密麻麻的停滯在半空中,接著迅速乾癟冒煙,轟的一聲燒了起來。
弗洛發出怪笑,粘稠綿密扭曲宛若蛞蝓的軀體輕輕拍打,發出粘稠的啪啪啪聲響。
伴隨著他的動作,周圍的屍骸猶如蠟融,化為紫黑粘液,在他的身下匯聚,形成一處幽黑泛紫的血窪。
然後一滴滴黑黑紫紫、像是蛛絲的血線滴液,從這血窪中彈出,直接粘連向空中自然的眼球。
卜瑞福即將落下的身軀,在空中頓了一下,避開了斜下方自然的眼球群,落到了另一邊。
就在他與那些熊熊燃燒的眼球錯身的剎那,血線從下而上,粘上眼球。
眼球燃燒時升騰而起的黑煙,驟然膨脹了數十倍。
如此劇烈的反應,就像是在開水當中滴入了油星,似是要隨時炸開。
嘭嘭嘭!
一連串的悶響之後,半空中的眼球,果然通通炸開。
只是聲音比想像中要小,而且威力似乎也並不強。
但是那黑煙卻越來越濃密,幾乎形成了一大塊黑色的煙雲懸浮在空中。
煙雲捲動,氣壓驟低。
站在黑壓壓的煙雲之下的弗洛,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突然而停。
【真是奇妙的直覺。】
【明明這一招對你並沒有致命威脅,但你還是刻意的躲開了,甚至為此壓抑住了憤怒的情緒。】
【你可真是讓我意外讓我為你而感到心動】
弗洛敞開雙臂,像是要擁抱對方,姿態越來越不正常,說話的聲音不僅帶著古怪的疊音,更有種難以形容的粘稠感。
他空空蕩蕩的眼眶,內里的血肉開始猛烈增生,於中擠出來一對煞白的眼球,眼球的中央是方形的橫紋羊瞳。
羊瞳盯著卜瑞福,眼神冷冽貪婪,甚至有種難以形容的痴狂。
那目光讓靈魂尖嘯、讓理智蒙昧 、讓欲望沸騰。
也就在那橫紋羊瞳出現的瞬間,那遮天蔽日翻湧不休的黑色煙雲之中,竟然像是真正的烏雲一樣,發出了轟隆隆的雷鳴。
可這雷聲太過嘈雜,像是無數生命交融至頂點時,發出的嘆息哀嚎,不僅不讓人畏懼,反而會勾起人的重重慾念。
哪怕強如卜瑞福,也不由中了招,臉上浮起一絲潮紅。
他冷哼一聲,向後退一步,轉瞬間就恢復正常,眯著眼睛看向那密布的烏雲,「明明是血泉之身,偏偏是厄魘領域?」
「傳說果然不可信,你根本不是什麼血蛞蝓,而是血貘!」
弗洛嗤笑,【你們人類還真是奇怪,為什麼要將血界生物劃分出種種類別?】
「血界?見鬼的血界,不過是個深淵魔窟,又有什麼資格自稱一界?」卜瑞福嘲諷道。
【就憑你們人類只配做我們的食物。】
弗洛低頭,看著下方的男人,嘴巴不由張開,露出長長的灰黑色舌頭,黏糊糊的涎水從舌尖滴落。
螺旋羊角、枯槁老人的臉龐、成人男性的上半身、猶如蛞蝓的下半身。
以及失去大量眼球後,大大小小、往外流著紫黑黏液的坑洞,蜿蜒延伸出無數細密粘稠的觸手,扭動搖擺.
還有那突然長出來的方形橫瞳.
猶如噩夢中的魔神之姿,視人類為食,也是當然。
「你在故作姿態?那被我這個食物捏爆了數次的你又算是什麼東西?」卜瑞福可不甩他,比弗洛長得更噁心的傢伙他都見過,無非是丑、更丑、以及丑得無法形容而已,反正都是丑,看習慣了,也就沒感覺了。
卜瑞福仿佛要擁抱大地的姿勢不由一僵,這就像是裝逼裝到一半,突然被人抽走了遮羞布,尷尬到難以形容。
【蠢貨!如你這般強大,難道還算是人類嗎?】
卜瑞福眯了眯眼,「或許你們這些怪物永遠不會理解我們人類存在的信念,所以你們肯定也無法理解我們為何仍然認為自己是人類,就這一點而言,你們也是蠢得出奇。」
又被懟了一臉的弗洛【】
【算了,我還是不和你扯這些有的沒的了。】
【不如我們再來談談你的那位學生。】
【威爾伯一個有著光明未來的青年,但是因為你,他沒有了未來!】
「不可能!」卜瑞福斷然否決。
「威爾伯回去的時候,通過了全部的測試,他不可能被污染、也沒被寄生、更沒有被迷魂。」
【可你忘了還有一種方法,能避開你們人類絕大多數的檢測。】
【你應該很難清楚,威爾伯縱然很有潛力,但他的地位畢竟不高,當時能力有限,會去的區域危險程度都不算高】
【所以你們人類不可能付出極大的代價,對他進行真正的全面檢測】
弗洛輕描淡寫道,只是言語中的惡意簡直要溢出來了。
卜瑞福頓覺一口氣吸不上來,一種難以形容的悲涼感落進他的心田。
怎麼會?怎麼可能?為什麼會這樣?
困惑、不解、難受更多的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微微抬頭,眼神木然的看向弗洛,「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是假,等到你回去的時候,或許你會聽到不一樣的消息。】弗洛沒有正面回答。
但越是這樣,卜瑞福的心就越往下沉。
拳頭瞬間就硬了。
扭身跨步,毫不猶豫的一拳轟出。
赤紅的光焰,像是一道衝擊波,毫無花哨的撞向弗洛。
弗洛明顯時時刻刻都在盯著對方。
在卜瑞福扭身的瞬間,他的身體就刷的一下,化為一灘紫紅的血泉,向著天空倒流而上,注入那黑沉沉的煙雲當中。
接著那滾滾煙塵就泛起一陣紫黑的電光,一聲低鳴之後,數道雷霆轟了下來。
光焰與雷霆相撞,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捲起狂風氣浪,形成一道巨大的龍捲,將周圍的屍體骸骨統統甩飛。
也不知過了多久。
這一場猶如滅世的碰撞,才逐漸平息。
卜瑞福靜立在原地,默然不語。
良久之後,他才扯了扯手腕上猶如神經突觸的古怪腕錶。
「這裡是魔窟第三層第一防線,我是第一軍軍長卜瑞福我申請動用軍長權限」
手腕上的腕錶發出嘀的一聲後,一道機械呆板的聲音從中傳出。
【已接受權限申請,已聯繫審核官已確認審核人為第一軍督查密師請速歸詳述申請要求】
盯著手腕看了一會,卜瑞福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他終究還是動了私心,忍不住放走了弗洛。
雖然剛剛的互拼當中他占據了絕對的上風,紫黑的電光被他徹底打散,黑沉煙雲也被他硬生生打了個對穿。
可這仍然要不了弗洛的命。
以這頭怪物匪夷所思的恢復能力,頂多半天就能徹底恢復。
恢復需要時間,如此,縱然私心作祟,也算是勉強完成了任務。
卜瑞福也為此付出了代價,他的左手被血毒入侵,無法動彈,需得三個小時才能將其自然排出。
如果這個時間段再遇上什麼血肉怪物,他縱然不死,怕是也得脫掉一層皮。
好在另一邊血獅子吞噬血肉的時間,最多還能有一個小時。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弗洛即便有能力將血獅子毒殺。
以他謹慎小心的性格,沒有十足把握,他必然不會輕易出手。
換而言之,密師想要達成的目標,算是完成了。
正轉身去往第一防線的要塞,腕錶突然震動,卜瑞福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其接通。
在接通的瞬間,一道冰冷的聲音從中傳出——
【卜瑞福,你又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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